文丝娘知道这是方嫂在帮她做人情，点点头看了蒋婆子一眼，「蒋嬷嬷和吴婆婆一人留一个，剩下的都给我拿进去吧。」
　　蒋婆子顿时就是一喜，颠颠地上前把东西接下来，「多谢方掌柜，多谢文管事。」
　　文丝娘淡淡地点了点头，「吴嬷嬷能帮忙拿个脚蹬来吗？」又对方嫂道：「珍娘家在景山村，不如我和方嫂一起过去在那边签契约吧。也该去给姥姥拜个年。」
　　刚才失望没抢到奉承机会的吴婆子立马精神一振，给文丝娘搬了个脚蹬放马车前，扶着文丝娘攀上马车，「文管事小心。」
　　方嫂呆愣愣的，直到文丝娘上车坐好让车夫按照她指的方向赶车才堪堪回神，上下打量了一遍文丝娘，眼中满是惊奇，「戚家管事是在哪请到的丝娘？丝娘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绣娘，比我见过的县令家小姐还有派头。」
　　管事妈妈，特别是蒋婆子和吴婆子这样的单身管事嬷嬷大多都仗着对主家劳苦功高，一个个趾高气昂的。这这两个老婆子在文丝娘面前倒是听话得很，一个眼风过去，这两人便不自觉地就忙起来，还觉得忙得荣幸。
　　文丝娘盯着车窗外，乡下道路很颠簸，她的身子虽然随着马车在摇晃，但头上简单的珠花和素青色裙摆却不见多大的晃动。坐在那不言不动的时候往往让人忽略她的真实年纪，而屈于她如兰的高雅气质下。
　　乍然一笑，文丝娘又让人如同沐浴在柔和的春光之中，浑身暖洋洋的极是舒服。
　　「我不过就是戚家管事看着可怜，随手买下来的可怜人罢了。」
　　文丝娘现在还不知道大理寺有没有撤销抓她的公文，奴籍却是实实在在的，她不会刻意遮掩。
　　方嫂识趣不再多问，马车载着两人穿过村口，转弯往景山村行去。
　　蒋婆子和吴婆子将几个包裹都抱进了门房里，拆了方嫂给她们的包裹，捏着里面的一包点心，两人又凑在门口说小话。
　　「方掌柜看着是个大方的，买东西还不如人文管事一个小姑娘。」
　　「就是，除了这包点心合用些，那布料、那糖果给谁啊，还不如折了五钱银子呢。」
　　「文管事一个小姑娘倒是挺来事，每次给东西都能给到人心上。要不是她又是奴籍又守孝，我都要以为她是咱们家老爷还是少爷在哪寻的妾呢。」
　　「可别乱说，咱们老爷和少爷又不是三房那两位爷。而且我看文管事也不是那样的人，你看她能写会画的还低声下气找我们俩学东西，我倒是觉得她是哪家落难的千金，听口音还不是咱们这小地方的。」
　　……
　　两个婆子正说得热火朝天，突然便见着村口小桥方向又过来一辆青帷小马车。马车越来越近，渐渐能看清赶车的人正脸。蒋婆子一口点心哽在喉咙口差点没噎死，死命拉扯吴婆子，「看，看，看是谁来了？」
　　吴婆子也看见了，眼皮聋拉的双眼瞪得溜圆：「齐二管事，那是齐二管事！」
　　齐家兄弟三个是戚二老爷的心腹，这戚家绣院是齐家老三齐闯一手布置改建的。只是那之后齐闯就去戚家老大爷府上当差，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而齐成、齐昌可是戚二老爷不离身的左右手，齐成驾车，那坐车的是谁呢？
　　坐车的当然是戚二老爷戚衡远，昨日舟车劳顿一整天，在衡昌县城住了一夜也没怎么睡好，戚二老爷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
　　蒋婆子和吴婆子齐齐要上前侍候，被齐昌拿了鞭子赶到一边，「去把邱家的找来侍候，你们俩今儿就不要回绣院了。」
　　绣院后面的院落是这些年生意不好陆续弃用的，但一直对绣院所有人都有个明文规定：不能擅入三进院子后花园，擅入者打五十板子卖给私娼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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