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着杯缘抿了一口，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担心他，我是担心您。」
　　「唔？」
　　「万一他告您一状……他不太好说话。」
　　「我自有办法。」他取出手机，瞄了眼传来的简讯，「别担心，小刘去探过了，人已经走了，皮肉伤，不碍事。」
　　她长吁了口气，全副神经松弛下来，手也不抖了，把杯子里剩下的酒液喝完，说话也有了力气，「我以后会小心，但请纪先生下次见到他千万别再出手。」
　　「可以啊，只要你告诉我到底和他有什么瓜葛。」纪远志慢条斯理道。
　　她安静了下来，看了看他，唇嚅动了一下，眼神游移。
　　「他背着老婆和小姨子勾搭？」他俯近她，声量低却语出惊人。
　　她一听，噗哧一笑，「什么啊！姊夫只喜欢美女，大美女喔，普通一点都不行。」
　　「所以你姊姊是不普通的大美女喽？」
　　「嗯。」她两眼一亮，点头点得极其用力，「姊姊从小就漂亮，又弹得一手好钢琴，如果没遇上我姊夫，一定是个钢琴家。姊夫哪里瞧得上我。」与有荣焉的表情像讲起家族之光。她倾头想了一会，黯然道：「不管姊夫再怎么找，没有人比得上大姊。」
　　「唔……」他捏着酒杯，不以为然道：「是么？你姊再漂亮，还不是搞不定你姊夫。我倒认为像你这模样很好啊，别妄自菲薄喔。」一手哄拍她的头。
　　「什么模样？」
　　他顿了顿，摩挲着下颔，谨慎地斟酌遣词：「就是——一帆风顺的模样。」
　　「……」她直楞楞看住他，大惑不解。
　　他清了清喉咙，扯松领带，斜靠着墙柱，摆出待我说分明的姿态道：「来，跟你说件事。我中学时，班上有个家伙，个头小小，其貌不扬，你从来没看清他长什么模样，一年四季挂着鼻涕从没正常过，功课倒数，说话结巴，一个人走路也会绊倒，全班考试作弊只有他被逮到，中学那三年，你知道他每天来到学校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吗？」
　　她摇头。
　　「让自己隐形。」
　　「……怎么个隐形法？」
　　「利用各种地形把自己藏起来啊，或是制造一些事端让大家注意力转移啊。」
　　「为什么？」
　　「不这样他就等着被吃定他的同学用各种创意把他给『阿鲁巴』啊。」
　　她呆了几秒，领略了什么，立即露出责难的表情，脱口道﹕「太过分了，万一他心理受创，长大演化成大变态或是连环杀手，那些同学都要负责——等等，您不会也是其中霸凌他的人吧？」
　　他露出不屑，「这种无聊的玩意？不，我当时还有更有趣的事忙。还有小姐，你犯罪电影看太多了。」他屈指敲她脑门一记，「这两年有家知名的工业设计公司，叫经纬设计，他们的研究团队抱走了好几项国际发明大奖，老板叫杨正纬，听过吗？戴副眼镜，说话偶尔还会结巴。」
　　「报上看过。」
　　「他就是当年那可怜的家伙啊！」他咧嘴大笑，「没想到严酷的中学生活激发他无限的创意。所以说，好坏可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上次同学会我们聊了很多，又意外发现了一点，最近刚窜红的名模杨羚，竟然是他的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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