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单身日记 第八章

  孟颖刚结束一天的工作,一脸疲惫,起身到化妆室里,打算洗个脸清醒一下。
  与御又权的感情稳定成长,她不再游移不定,知道他就是自己想交付一生的男人,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过一个多月,但是那种心有所属的感觉,真的让她很珍惜。
  只是,她的人缘并没有像她的爱情那么如意,在公司,她被孤立的情形愈来愈明显,本来愉快的上班气氛不复存在,她除了跟客人聊天说话之外,整个饭店像是只有她一个人上班似的,大家都不搭理她。
  御又权的铁腕政策一直没变,新官上任的那三把火,一直熊熊地燃烧着,而且有愈烧愈旺的态势,几个自恃为饭店长老,不把总经理新政策放在眼里的人,在公布栏上看到自己被资遣的消息之后,纷纷感到怒不可遏。
  而这些人,偏偏就是跟孟颖本来就不是很对盘的人,于是流言传出,说是孟颖在幕后操纵新来的总经理,她握有生杀大权,大家对她又畏又怕。
  她也懒得解释,毕竟,有些事不是解释就行得通的,她选择平静以对,独自忍受着大家的批评。
  洗完脸,孟颖发现擦手纸已经用完,于是她进到厕所,抽了几张面纸擦脸,正巧听到几个同事进来,出于直觉地,她关上了门,不想让她们知道她的存在。
  几个同事鱼贯的走进,对着镜子打点门面,有的扑粉、有的上口红,几个女人开始长舌起来。
  「我愈看孟颖愈不顺眼,每天装出笑脸,私底下却捅人几刀,叫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女人一号拨拨长发,脸上满是不以为然。
  「就是说呀,现在只剩下主任敢跟她说话,搞不好就是为了巴结她,你看看,几个比主任还大的主管,不是被口头警告,就是被资遣,下场很惨呐!」女人二号开始呼应,鲜红的口红抹上了唇,仍是口沫横飞。
  「还是主任聪明,巴结上孟颖,就像是贴了张护身符在身上,免死金牌加身。哪像我们,上班还得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她,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女人一号继续说着风凉话,看不惯孟颖竟然运气这么好,直接巴上了总经理。
  「我看你是嫉妒吧!」女人二号看出她心底的想法,推了她一下。「没办法,人家孟颖说身材有身材,说娇态有娇态,我还听说……总经理都会到孟颖家里过夜,早就上过床了,你怎么跟她相比?」
  接着是一阵女人的娇笑声传出,孟颖隔着一道门,双拳握得极紧,不知道他们的男欢女爱,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之后,会变得如此不堪。
  「好啦,别扯了,补好妆快上班了,要不然,明天真的不用来了。」几个人再做最后的补强之后离开,化妆室里恢复宁静。
  孟颖颓然的在厕所里蹲了下来,双手摀住了脸,觉得很委屈。
  她想找人哭诉,想窝在御又权的怀里撒娇,想把耳朵关起来,什么也不听,一心一意只想跟他在一起,但……
  她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御又权不在身边,他人还在台中,一个说远不远,却让她见不到他的地方。
  第一次,她想逃,逃开众人莫须有的指责,逃到他的怀里去,只是……这似乎也行不通。
  他说他爱她,他也一直宠着她,有时间就往她的身边跑,但是……两人一直没谈到未来,他未来的蓝图里,有的只是连锁饭店的版图,有的只是他光辉灿烂的事业远景,她呢?她在他人生的哪一个角落里?她想往他身边逃,但他容得下她吗?
  几个老者坐在御家的客厅里,茶香四溢,但大家的面色凝重,没有一丝悠闲的气氛。
  「董事长,您得替大家拿个主意。」带头的经理年近五十,一直以饭店开国元老自居,却在几天前得知,总经理打算逼退他。
  「总经理想开疆拓土,这一点大家都没意见,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一直拿我们这些老将开刀,到时候就算顺利谈成饭店并购的事宜,却找不到可以派上用场的将领,对公司也不是一件好事。」附和的老者同样也收到总经理的口头警告,不敢掉以轻心,联合几个劳苦功高的老主管,来向董事长告御状。
  御父喝了口茶,对于儿子近来大刀阔斧的行为,他也有些感冒,很不符合他一贯温和的处事原则。
  「再怎么说,我已经将饭店的管理权交给他,他这么处理,自有他的想法。」御父语带保留,虽然不满儿子的行为,但是他既然放手让儿子接棒,总不能还要求儿子的行事作风跟自己一样。
  「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老经理摇摇头,语带玄机。
  「事情是哪里不单纯了?」御母又冲了一壶茶,替大家斟满了杯子,笑容虽然挂在脸上,但心里很不高兴。
  这些人告状告到家里来了,对象又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她不能置之不理。
  老经理自然懂得董娘脸上的神情,知道说话得挑对象说,才能使得上力,便转了个话锋,开始赞美起御又权来了。
  「总经理年轻,志气又高,行事作风很有自己的风格,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他没忘要先拍拍马屁,这一招果然奏效,董娘的脸上多了一些笑容。
  「那是哪里不对劲了,让你们这么大队人马的到家里来说他的不是。」董娘挑起眉头,问得更详细了。
  几人面面相觑,决定说出心里的话。
  「总经理跟饭店里的柜台小姐走得很近,这一件事,董娘应该知道吧?」
  御母挑了挑眉,想起御又权曾跟她提过「媳妇」这件事情,但是他这阵子忙,跟她聊天的机会不多,她一直没时间跟他深谈。
  「那又怎么样?」御母不明白,这跟他的宝贝儿子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这个小姐在公司的评价很不好,人缘又差,但是总经理似乎被她迷得团团转,很多事情都很听她的意见。」老经理一片倒的编派着孟颖的不是。
  御母挑起眉头。「又权不是小孩子,不会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御父沉默,想起第一次开会时,孟颖与御又权的互动,由儿子的反应得知,他的确为了那个女孩神魂颠倒。
  只是……他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他的决定吗?
  「这件事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无风不起浪,我们只是来提醒董事长,别让总经理的英名,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两老安静的听着,虽然偶尔会替儿子说几句话,但不可讳言,他们对这女人,也就是孟颖,在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观感,这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们甚至打算要对两人的爱情投下反对票了……
  孟颖不知道自己的老人缘,竟会替她招惹另一个麻烦──
  一日,正值下班时间,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打卡下班,才出了柜台,就遇到电梯里走出的客人,是前两天住房,从国外回家参加儿子婚礼的老妇人。
  「李太太,要去吃饭吗?」孟颖熟稔的跟客人点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她下班的时间是五点半,差不多是用晚餐的时间。
  「还好你没走,我有件事要麻烦你。」李太太拉着孟颖的手,眼露期待。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孟颖疑惑的问道。
  「我大儿子明天就要娶媳妇了,我却忙得忘记给我那未入门的媳妇买见面礼,想到这两天,他们邀我到家里跟他们同住,我怕成了电灯炮而没有答应,忙着忙着,竟然就忘了要买礼物这件事。」李太太摇头叹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这样呀……」孟颖偏头想了一下,反正今晚也没事。「好,那我陪您去挑礼物好了。」
  「真的吗?太好了!」李太太面露喜色,眸光转向大门,一个年轻男人正巧走了进来,这男人在李太太进房的时候,跟孟颖见过一次面。「我小儿子也来了,你们正巧见个面,刚好刚好。」
  孟颖微微皱眉,疑惑的目光在见到李太太欣慰的眸光时,终于了解李太太打的是什么主意。
  「妈,您还真麻烦了孟小姐。」男人对着孟颖点头,面露笑意,像是一点也不感到讶异。
  「当然,孟小姐还答应我,要陪我们到处逛逛。」李太太将孟颖的手挽得更紧,像是怕她反悔。
  「李太太……」孟颖顿时哑了口,她怎么就是逃不过被人乱点鸳鸯谱的命运?!
  「我妈很啰嗦,又很固执,麻烦你了,不好意思。」男人专注的眸光盯着孟颖美丽的侧脸,第一次见面时,就为她的美丽折服,母亲提及要介绍两人认识,他便毫不疑迟的答应了。
  孟颖见男人如此多礼,也不好推辞,只能尴尬的点点头,配合着客人的要求,与他们一同走出饭店。
  于是,事情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孟颖觉得自己真是错得离谱,怎么会替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介绍儿子来跟她认识的妈妈,这不是第一个,但遇到这么积极的妈妈,跟这么认真的儿子,还是头一遭,要不是她婚礼当天真的要上班,李太太可能会用架的将她架到大儿子的婚礼会场去。
  老一辈的人难解决,年轻人也不好处理,每天她一上班,就有一束花在柜台里等着她,还没到下班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门口等她下班。
  天啊!无论她怎么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他们一家人还是不把她的话听在耳里,没办法,谁叫御又权这几天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她生不出个男朋友来赶跑爱慕者,就算不再跟他们出门,却还是在饭店里引起了一阵挞伐。
  有人说她耐不住寂寞,有人说她见异思迁,甚至还说她水性杨花,什么跟什么嘛!她不过是误上贼船一次,就一辈子成了贼?
  她虽然无奈,但是还是秉持着一贯的低调作风,连解释都省了,反正……没人问她真正的情形,大家只会在背后编派她的不是。
  手机电话铃响,她查看了来电号码,愉快的接起电话。
  「喂,你这个大忙人,终于想到我了?」孟颖摀着话机,低声的说话,语调愉快悠扬。
  「我想死你了,又忙又累的,待会儿还要开会,我在百忙中抽空打电话给你,这样还不满足?」御又权薄唇微扬,虽然满口抱怨,但是能听到她的声音,还是让他感到愉快。
  「我还能抱怨什么?三天都没接到你的半通电话,现在接到了,是不是该去放鞭炮庆祝?」孟颖嘟着嘴,亏他还说得像是他多有诚意一样。
  「我忙得没空打,你就不会打来喔?」说到这个,御又权就气闷。
  以往,哪个女人不是一天两三通电话查他的动?遇到孟颖,她却似乎再放心不过,他忍住不打电话给她,她就真的不打电话来,闷得他差点吐血,再也忍不到晚上,趁着空档就先打电话骂人。
  「我知道你忙啊。」孟颖笑了笑,喜欢他语气里那一丝淡淡的亲昵味道。
  「哼!」他对她的体贴嗤之以鼻。
  「我那么相信你,怕你忙不敢打扰你,你这不知满足的家伙!到哪里去找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女人啊?」孟颖笑意到了眼底,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心安,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下来。
  「你善解人意?我看你根本是想省电话费。」御又权对着半空翻白眼,眼角看到助理比着手表,开会的时间又到了。
  「你冤枉人的功夫一流,我可不接受诬告。」孟颖撇撇嘴,想起他俊朗的笑脸,这些天他那么忙,不知道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不接受诬告的话,就认真点想我。」他压低声音,但语气不改霸道。
  「是是是,我铁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想你,让你喷嚏打不停好了。」孟颖揉了揉鼻子,想起曾听人说过,要是无缘无故打喷嚏,铁定是有人想着你,而她……这些天的喷嚏,还打了不少,害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有啊,我喷嚏的确打了不少个……」御又权顿了顿,语气里突显满足。「真的是你在想我啊?」
  「少臭美了!」孟颖的脸红了,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
  话筒里传来他的笑声,显然不把她的否认当一回事,自己在那里得意起来。
  「你不是还要开会?」她提醒道,制止他过分上扬的尾巴。
  「是呀,助理在催了。」御又权看着助理心急的模样,知道他的确该挂电话了。
  可是……他真舍不得。
  「我这几天都没睡好,闻不到你的香味,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把心一横,别过头不去看助理的脸,忍不住对着孟颖抱怨。
  孟颖握着手机,愣愣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在心里举白旗投降,这个御又权,总是三两句话,就让她感动到不行。
  「我可以送你一瓶我惯用的香水,你把香水喷在枕头上,就好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那不就好了。」她笑了笑,提出解决方案。
  「有那么好用就好了。」他摇摇头,否定这个提案,要是一瓶香水就能解决,他就不会放着十几个人在会议室里等他,却在这里扯东扯西的直想着她。
  她笑着,心里甜滋滋的。
  「我听出你的得意了。」他皱眉,没有忽略她短暂的甜笑。
  「喂!别装可怜,忙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她呵呵的笑,想到刚交往时,她整天心神不定的样子,现在换他神经兮兮的,公平!真是公平。
  「你不要工作好了。」他天外飞来一笔,态度认真。
  「为什么?」她讶异。
  「我付你薪水,你只要负责照顾我。」御又权皱眉,见到助理已经朝他走来。
  「我现在还是领你的薪水啊。」她偏着头,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可是你不是在照顾我。」他抗议道。
  以前,女人总缠在他的身边,搞得他头昏脑胀、气急败坏,现在他却为了孟颖没打电话给他而心神不宁,连会都不想开了。
  他忽然觉得很沮丧。
  两人在一起的感觉很甜蜜,他也能感觉孟颖是真心的喜欢他,她总是体贴他,在他有空的时候,挪出所有的时间来陪他,但是……他那么忙,她的异性缘又那么好,谁知道会不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对!我决定了,你不要工作,就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好了。」他皱眉,在原地跺步,突然觉得不安起来。
  「你要养我一辈子吗?」她笑,连眼睛都笑眯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白的表达心意,她心花怒放。
  「就养你一辈子,我还怕你不成?」御又权反问,有些凶巴巴的,因为她质疑的语气感到不悦。
  佳人难缠,英雄气短,竟然为了她不肯留在他的身边而心烦气躁……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她眼睛一亮,掩着嘴笑,原来,他的将来计划里,并不是没有她。
  他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因为助理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知道就好了,还问?」他装凶,面子有点挂不住。
  「凶巴巴的,没一点诚意。」孟颖翻白眼,先是沉默了一会,而后大笑出声。
  「反正,结婚这种事必须慎重,你考虑清楚一点也好。」
  考虑?!是她要考虑?还是他要考虑?
  他气闷,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着眼前的助理,发泄他残余的怒气。
  「我们两个的身家背景差那么多,搞不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是想清楚点再说比较好。」她望着远方,想象他此时脸上的表情,隐忍笑意。
  「你这是在咒我,还是咒你呀?」不马上答应就算了,还诅咒两人没好结果?这个孟颖真的是欠揍,等他回到台北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冲去打她几下屁股……
  「总经理……」一直保持无语的助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御又权瞪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孟颖,你皮绷紧一点,等我回去再修理你,我要开会去了。」他耍凶,得到的还是她甜甜的笑声,他叹息,就是拿她没办法。
  「要好好照顾自己喔。」孟颖忍不住叮咛。
  「嗯。」他点头,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孟颖握着手机发呆,电话才挂上,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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