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今宵多贞重 第十九章

  她心里一片乱糟糟,双颊绯红似火,看着他俊美而滚烫赤红的脸庞,因病变得苍白干燥的唇瓣,内心强烈挣扎交战起来。
  ——她肯定是疯了才会想到这个烂主意!
  「完颜猛,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风珠衣自欺欺人的叨叨碎念着,终于鼓起勇气,心一横,把细辛药渣塞进嘴里,而后猛然低下头去……
  原本渐停了的雨又变大了,风珠衣苦着脸,巴巴儿地望着逐渐被夜色和大雨包围的天空,沉沉的黑暗继续降临在山洞中。
  她都快愁死了。
  虽然谢天谢地,在她死马当活马医的喂完了他一把细辛后,他终于有了退烧的迹象,可是继之而起的却是汗出如浆,潮湿冰冷的汗水迅速湿透了他的衣衫。
  「唉,你说我们俩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啊?」她卖力使劲地扶起他高大沉重的身子,想办法替他擦背后的冷汗,待一番折腾完毕后,自己也累出了一头一身的汗来。「有这么相爱相杀的吗?」
  如果他没有遇到她,他就不会那么倒霉,可他一倒霉,她便比他更倒霉。
  只是回想着他平常风流嘻笑、没心没肺没个正经的模样,再看他现如今的病恹懒,她就觉得心口涌现阵阵陌生的酸楚,喉头梗塞得难受。
  「完颜猛,你,有没有好一点?」她吸吸鼻子,又想哭了。「求求你,跟我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冷……」他昏昏沉沉的,却模糊地发出了一声呓语。
  她又惊又喜,泪水狂涌而出,急急扑到他身边,慌乱地摸着他的额头。「你、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还热吗?肚子饿不饿?我还留了两个果子给你——」
  「我……冷……」
  她一呆,有些束手无策了。「我知道你冷,可就算我不怕熊瞎子,也没火石可以点燃枯枝呀,你、你要不要忍一忍?」
  「冷……好冷……」他哆嗉了起来。
  好冷?风珠衣只觉脑中霎时天旋地转。
  我的天老爷啊啊啊……要不要那么恶俗啊……
  脱衣相偎一夜取暖退烧什么的,那是戏文上的活儿,她要是真的照做了,话传出去就是浸猪笼的下场呀,而且哥哥绝对会在那之前先打断她的腿……不不不,他会打断他自己的腿,然后到风家列祖列宗牌位前谢罪。
  「对不起,奴家做不到啊!」呜呜呜呜。
  完颜猛原来的一身湿袍已被滚烫的体温烘干,可随着入夜后的山洞酷寒若刀,再加上退烧后的冷汗透衣,他高大的身子渐渐颤抖抽搐了起来。
  「我……冷……」
  这到底是要逼死谁啊啊啊?!
  风珠衣满眼绝望,可现下已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总不能当真眼睁睁看他死吧?
  她、她白天甚至都牺牲清白,强忍羞臊地哺喂他细辛了,要是止于这一步,结果害他魂归九天——
  「不管了不管了!」她豁出去了,又害羞又窘迫又懊恼地对着他耳边恨恨磨牙道「完颜猛,我、我是自愿的,所以你别负责,我也不要你负责,就当作……呢,我们「一报还一报」,过后就互不亏欠了啊!」
  他紧闭的眼皮微微一颤。
  因着夜色太暗,她又紧张过甚,全然没有觉察到半点异状,满脑子只想着——
  反正这里这么黑,他人又是昏迷的,我就当我是乌钩第二,而且乌钩没穿衣裳也没怎样,我至少还能留一件肚兜吧哈哈哈——然后小手就开始抖着抖着解下披风,艰难地脱掉外袍,接着是棉衣、中衣……最后止步于「说好的」肚兜,露出了雪白柔软的肩头和一半酥……咳,那个胸……
  底下的石榴裙再动手那就太羞耻了,风珠衣鼓起了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的勇气,最后还是咬牙切齿地喃喃「不行,我到极限了,多的再也不能了,你、你……还不够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
  她赤裸的雪肌因着冰寒入骨的凉意,瞬间起了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贝齿也受不住地打起颤来,眼一闭,心一狠,牙一咬,一把扯开了他身上的长袍,然后是中衣,露出了大片古铜色精壮的胸膛来。
  风珠衣眼睛闭得紧紧的,小手发抖着,直待摸着了掌心下那光裸强壮如精铁包裹着上好丝绒的肌肉,倒抽了一口气,狠心扑上前去紧紧搂住了他——
  两人不约而同因着肌肤与肌肤的碰触而酥麻战栗,她一张小脸红得和娇艳欲滴的果子没两样,柔软酥胸抵着他精壮胸膛,心跳如擂鼓,却再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谁的心动……
  这夜,显得格外漫长却又短暂,绮丽旖旎,如梦似幻。
  【第七章】
  雨疯狂击打着,眼前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被囚困在一片腥臭惊怖的血海里,无数浓稠的鲜血溅在她头脸上,惨嚎声不绝于耳……
  不,不要……
  风珠衣冷汗涔涔惊醒的刹那,两眼发直,心脏在胸口疯狂惊跳着,所有的噩梦彷佛还残留在眼前,直到明亮的冬阳透窗而入,才逐渐抚平、温暖了她满心满身的冰冷,她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柔软泛着幽香的床褥上了?
  她傻愣愣地眨了眨眼,对着上空描金嵌螺钿的承尘发了好一会儿呆,脑子好似还停留在那个可怕恐怖的噩梦,甚至是那个阴冷黑暗的山洞里,束手无策,心急如焚……
  「吁。」风珠衣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惨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正常的血色。
  感谢天,噩梦都过去了——不对,这里是哪儿?完颜猛呢?
  她心一惊跳,猛地起身坐了起来,发觉自己已然换上一身柔软舒适的缎袍,身上盖着的还是散发幽甜木犀熏香的锦被。
  「夫人醒了?」守在帐外的侍女听见动静,忙掀起了绛纱帐往两旁勾好,另一个侍女随即手脚麻利的将置于小炉上的参汤端了过来,屈膝半跪,高高捧在头顶献上。
  「夫人请先用参汤漱漱口。」
  她被这大阵仗吓了一跳,弯弯黛眉蹙得更紧了。「你们是……」
  「奴香丁,细芽,拜见夫人。」
  她呆了一呆。「这里,该不会是……定国侯府吧?」
  「是。」香丁和细芽同时笑吟吟颔首应道「正是侯府。」
  风珠衣肩头一颓,捂着脸几乎呻吟出声。「娘呀!」
  自己挖坑埋自己,她还真是够本事的……
  「还是夫人您要先漱洗过后再用参汤吗?」圆脸的侍女香丁讨好地笑问。
  「主子命人炖上了药膳,夫人若是没有胃口,多少也得吃点子补补身吧?」长脸的细芽也殷勤建议。
  得心志多粗壮的人才能在情况如此复杂棘手的状态下,还可以大吃大喝啊?
  她捣着的小脸不知怎地有些发烫起来,想起昨夜……不不不,不能想起昨夜……还有前夜……等等,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来着?
  「对了,那个,」她红着小脸,假作漫不经意地随口问,「你主子他……伤风好了吗?」
  香丁和细芽回想今早侯爷神清气爽、满面红光笑容灿烂的模样,眨了眨眼。
  「呃,好了。」
  「那他……」她清了清喉咙,状若无意地问,「嗯,侯爷此刻人呢?」
  「回夫人的话,皇上有召,主子进宫去了。」
  风珠玉闻言眼睛一亮——进宫进得好,皇上英明啊!
  「明白了。」她极力镇定自若地对两名侍女淡淡一笑,优雅地下了床榻,无视侍女们的为难,坦然问道「时辰不早,我也该返家了,但不知我的外衣何在?」
  「夫人……」
  「你们认错了,小女尚未出阁,并不是什么夫人。」她小巧雪白的脚趾轻踏在铺着软绵绵锦毯的地上,纵使外头冬日酷寒,这房室里头却温暖如春,想是宽敞的屋内四角都摆放了熏笼,烘得人从骨子里头都透着股佣懒的暖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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