绦仙 第一章

  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暗夜,一名男子站在一座塔峰上,周围尽是一片冷冷的夜色。夜风在耳边呼啸着,男子喘息着站在那里,任凭一抹令人心碎的感觉再度弥漫全身,彷佛又再一次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剧痛。
  突然,一道白光划破了这片黑色空间,一个浑身散发着银光与有着一副慑人气势的女子出现在男子眼前。
  「擎苍,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女子平淡的语气中透露出绝对不容质疑的威严。
  男子沉默,一阵很长的沉默。
  最後,他总算开口问:「回去?回去哪里?天河界吗?为什麽?」
  「因为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女子口吻中充满了威胁意味,丝毫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难道,你已经忘了你身为苍龙的职责吗?擎苍。」
  「职责?」男子的脸黯黝黝的,唇角轻蔑地抿起,「你以为我还会为那样一个违约背信的人效忠吗?」
  「不可口出恶言!」男子尖锐的语气让女子大大吃了一惊,不禁肃然敛容,沉声道:「玉帝不可冒犯。」
  「但祂欺骗了我!」男子发出一声如雷般的咆哮,声音里有着浓烈的苦涩怒意,「祂答应过我,只要我愿意承担起这一切,祂就会考虑饶恕过她的,祂明明承诺过的!」
  凝瑶的死,如同一柄利刃,戳穿了擎苍的胸膛;犹如一枚利钉,钉进了他的脑门,他的内心所感受到的创痛与愧疚,无可比拟。
  他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太多的不甘心,让他决定冒一死,也要闯入锁仙塔内,将被拘禁在塔内的凝瑶仅存的残心带走,将她远远带离这一座禁锢的灰色高塔。
  「擎苍,你这样一意孤行,可考虑过後果?」一旦私放锁仙塔内的罪魂,其罪行之重,可不是再一次被打入凡间受轮回之苦那麽简单。
  「是祂先失信於我,我已经管不了那麽许多!」擎苍森寒的眼神散发出无形的杀气,冷道:「如果注定要我背负如此痛苦,那麽我宁可弃仙入魔,誓不再归返天界。」
  只见眼前这个发了狂似的男子,唤出了他的八丈青铜戟,那贯满真气的长戟就像一把巨大的刀,不由分说,就要往塔身击去。
  见擎苍完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身为镇守锁仙塔的她,再也容他不得,遂而幻出一道金红色的光鞭,狠狠往他身上击甩而去,来势威猛,裂石断金。
  见状,擎苍立时提高警觉,快速旋身,身体平空跃起,一丝不漏的封挡对方骤雨狂风般的进攻,劲风交击之声,响个不绝。
  「不管是谁,擅闯锁仙塔者,杀无赦!」女子用一种极其冷酷的眼神盯着他看;像是行刑的刽子手看着死刑犯的眼神般,冷得几乎要把空气冻结。
  至此,女子手中劲道狂猛的甩鞭,再也没有缓和下来的迹象。
  穿梭在如此强劲的击风之中,擎苍只觉对方招招势若猛虎,出手更是狠辣强劲,丝毫不留情面。
  「让开!」心急如焚的他,愤怒地狂啸,却是全心避让,不曾出手还击。
  尽管如此,女子如雨点般的甩击,仍然是越逼越紧。
  正当对方长鞭快击中他左腕时,他顺势後退一步,躲过那雷霆万钧的一鞭,却躲不过女子迅即甩来的第二击。
  只听一声脆响,擎苍手中长戟脱手飞出,笔直贯入不远的岩缝中,微微颤动,下一刻,女子已势如朔风般来到他面前,并以掌抵住他咽喉,目光冷冽。
  「胜负已分,你若尚知好歹,便速速离去。」女子语气相当冷硬,不容置喙。
  「呵呵……哈……」这时,擎苍突然笑了起来,凄厉的笑声满含着铺天盖地的悲愤。就在这般狂肆的笑声中,他一对黑色双瞳渐渐泛红,身躯也诡异地剧烈变化了起来。
  须臾,只闻一声尖啸声扬起,擎苍瞬间化为巨大龙身,带着极限高速,往天空飞腾而去 …先是在塔峰顶上盘旋穿梭了一阵子,接着便纵跃如闪电般,无声无息地迅速远去。
  ※※※
  在连绵起伏的群山环抱之中,有一座古城,而位在这一片幽深僻远的古城内,只寥落的居住了几户人家,大都是与世隔绝,与山林为伍的猎户。
  寂静的古城内,今晚奏起了喜庆的音乐,只见三三两两的吹鼓手,唢呐声声,热闹非常,为孟家即将出嫁的闺女祝贺。
  今夜孟家红灯高悬,鞭炮齐鸣,处处张灯结彩,宴席间,酣酒喜笑之声,几乎半里外可闻。
  「好贤婿,今晚老夫就把我那唯一的闺女郑重交付於你了。」
  说话的是今日嫁女的老庄稼汉,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名唤孟怀德,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满头银发,身形佝偻,想起女儿的幸福从此有了着落,菊瓣似的笑容仍不断从满是皱纹的脸庞上绽放开来。
  此刻,孟怀德将一对慈爱的眸光看向眼前的女婿,一张口,字字句句都凝聚着殷切与期望,「但愿你能一生一世疼爱仙儿,照顾仙儿,伴她终老。」
  「但请宽心,这一生,我定不会教仙儿受到一丝伤害与委屈。」
  回话的男子姓秦,单名苍字,有着一双极好看的眉,眉角微微向上扬起,仪表出众,还有一副魁岸俊伟的体格,浑身散发着一股自信与力量,一边回话,一边恭敬地抬手作揖。
  多年前,男子自称本是行走江湖的侠客,一日被贼人所追杀,身负重伤的他误入这一片穷乡僻壤,在奄奄一息之际,让经过的孟怀德所救起。
  这一段期间,他结识了孟氏一家,从此与孟家比邻而居,平日就像亲人般往来,日子过得十分和乐、安逸。
  话说,那孟怀德膝下仅有一女,生得清雅灵秀,绝美脱俗,如同仙子降世,因此取名孟绦仙。
  只可惜,孟绦仙自出了娘胎以来,就是个傻愣愣的丫头,纵然已届亭亭玉立的及笄之年,心智却仍与一般十岁孩童无异,天真傻憨,不谙世事,对旁人亦毫无戒心。
  为此,孟氏夫妻镇日忧心忡忡,烦心不已,唯恐夫妻两人百年之後,他们那个苦命的傻闺女将从此无人照应。
  天可怜见,这一份为人父母的深忧与遗憾全数教一向心细的秦苍所看穿,於是为报答孟氏夫妻的救命之恩,他愿成孟家赘婿,照顾孟绦仙一生一世。
  得此重诺,孟怀德抚须一笑,赞不绝口,「好,太好了,老夫今日得此一贤婿,就是万死也值了。」
  「呸呸呸!新婚大喜的,别死呀死的,净说些触霉头的话!」刘氏睨了丈夫一眼,啐道:「咱们仙儿好不容易觅得这样的好归宿,你想折她的福吗?」
  「是是是,不说,我不说了。」一时失言,孟怀德连忙给自己打圆场,「来,好贤婿,今晚就让咱们翁婿俩,好好庆贺一番吧!」
  「是,孟叔。」
  正要举杯,忽闻女婿对自己的称呼,孟怀德忍不住提醒了句,「赶明儿起,咱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为何还如此生疏呢?阿苍啊!从现在开始,你就与仙儿一样,唤我一声爹吧!」
  「是,爹。」秦苍低眉俯首,听之任之。
  「好、好……」
  席散人尽,夜深月移,在一一送别宾客後,身为新郎倌的秦苍带着一抹微醺醉意,往喜房方向移步而去。
  踩着高高低低的青石板,秦苍穿梭在树影婆娑月影之下,一张刀刻般的俊美脸庞,没有成为孟家赘婿的郁郁寡欢,亦无即将拥有一位憨妻的忐忑与绝望,浑身只是散发着一抹淡淡的冷漠气息。
  一阵沁凉夜风袭来,徐徐吹开他一绺披散在肩头的发,隐约之际,可见其颈後还隐藏着一块布满青色鳞片的龙形印记。
  秦苍任一头长发在风中随意飘舞,显得狂放不羁,一双深邃黑瞳则是神秘而诡谲,如同远处灰暗的夜空,幽远而无际。
  这时的秦苍,神色冷肃如冰,宴席上的音容笑貌早已不复见,始终低垂的长睫下是一对幽暗深邃的冰眸,身上还飘散着一股异於凡人的冷冽。
  来到喜房门外,他即动手褪去一身累赘的红蟒袍,正要推门而入,耳边却传来几句似是抱怨的交谈──
  「仙儿,别闹别扭了,今个儿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呀!」一道温润的女嗓频频劝慰,「瞧你这般模样,要是让新郎倌见着了,可是会笑话你的。」
  「可是仙儿不懂,为什麽当了新娘子,就得整日锁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必须笑不露齿,行不摆裙?」另一道娇憨的女嗓不断抱怨着,「我不露齿,怎吃东西?我不摆裙,怎小解啊?都快憋死我啦!」
  「哎呀!仙儿,你怎麽又──」话未落尽,房门忽地应声开敞,中断了春菊嘴边的斥责。
  「春菊姑娘,这里交给我吧!」秦苍打断她,唇角轻扬,「忙了一日,你也该累了。」
  春菊是个妩媚俊俏的姑娘,平时总是微笑待人,一笑两酒窝,细眉弯弯,大眼乌黑,说话悦耳动听。
  「是,那我就先下去了。」
  眼前的男人,唇角始终都带着一抹笑意,两道浓眉弯弯的,就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任谁见了,都无法不怦然心动。
  几年前,当秦苍以落难侠客的身分出现在村民面前时,她也曾经为这一张锦绣皮相,魂牵心系、迷恋了他好些日子。
  只可惜在那些日子里,尽管她对他时时嘘寒问暖,刻刻周到殷勤,他的注意力从来就不曾转移到她身上过。
  那时的他,经常对着无垠无际的穹苍,独自沉默不语,偶尔双眸之间还带着些许不安和忧虑,彷佛有什麽心事深深盘踞在他心头。
  可说来也奇,当时初来乍到的他,除了孟大叔,谁也不肯搭理,整个人冷漠得像块冰,总给人一股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却独独对一人敞开心房──
  那人便是仙儿。
  村里的人都知道,仙儿的傻气是娘胎里带来的,何时哭,何时笑,总没个定数,也只有他,这样一个孤傲冷峻的男子,会在仙儿开心大笑时,跟着微笑;病重哭闹时,跟着忧心;胡闹顽皮时,帮衬着撒谎。
  这些年来,她始终注视着他,同时也一一将他对於仙儿的种种关怀与疼惜,都默默看在心里。
  因此,当年初孟大叔突然提及仙儿的婚事,而秦苍一口应诺,愿终生照看仙儿时,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因为,他早已经把一颗心,全给了那个幸运的傻姑娘……
  ※※※
  今晚的孟绦仙,有别於往昔的淳朴打扮,戴着一顶缀满珠翠的凤冠,身穿一袭大红银鹊穿花嫁裳,外搭金线织成的云霞披肩,头发只盘了个简单的髻,後面一半仍是垂顺的披散在腰後,一对金蝶耳坠挂在脸颊两侧,灿烂耀目,衬着一张如春花般的娇颜。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她此刻正朝他瞪起一双眸子,脸上非但没有新嫁娘初见丈夫时的娇羞与雅静,一张红艳艳的小嘴还不悦地高高噘起,几乎都能挂上一盏小油壶了。
  「怎麽了?」在孟绦仙的面前,他并不像所有人觉得那样的冷漠孤傲,对於她,他总是笑颜相对。
  还问她怎麽了咧!
  「苍哥,你怎麽才来啊?」眼前的小新娘开始气哼哼的告状,「春菊说了,今晚若没见你进房,就不许我吃东西,还不许我随便离开喜床,更不许我上茅房小解。」
  只见她皱拢的鼻尖上还缀着几颗小雀斑,煞是俏皮可爱。
  「原来如此。」他轻轻笑了起来,伸手过来,轻拧了下她小巧的鼻尖,温柔的说:「喏!现在没旁人了,仙儿若想做什麽都可以。」
  「真的?」她脸儿一亮。
  他跟着粲然一笑,「真的。」
  「那我先解手去。」乐呵呵的提着裙摆,才走了一半,她忽然想到什麽,脚步陡然一停,先是一脸嘴馋的看了看满桌珍味佳肴,然後转过身来,一脸讨好似的与自个儿的新婚夫婿打起商量来,「苍哥,咱们先说好了,那盘枣泥卷……还有八宝汤、如意卷……呃!还有糊油蒸饼、千层糕,你得给我留一些,不许统统吃完喔!」
  看着她那一脸稚气未脱的神情,秦苍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还以为她不舍独留他一人在喜房中,原来在她心底,他还不如一桌美食?
  「知道了,我等你回来一块吃。」
  滞留凡间数年,人间食物从来就不对他的胃口,他要的是那已然成长,教他宁可一次又一次违反天条的女子。
  她,绦仙,他心爱女子的转世,他一再错过的情缘……
  五百年前的血誓,数世错过的相守,他已经失去她太多次了,今世他好不容易找回她,无论再受到多少阻碍,多少惩罚,他也决计不再失去她。
  独坐桌旁,秦苍无意识的轻抚着酒杯,动作优雅,当他心思千回百转,孟绦仙也在此时进了房,他连忙收起散落在半空中的思绪。
  席散人尽,夜深月移,在一一送别宾客後,身为新郎倌的秦苍带着一抹微醺醉意,往喜房方向移步而去。
  踩着高高低低的青石板,秦苍穿梭在树影婆娑月影之下,一张刀刻般的俊美脸庞,没有成为孟家赘婿的郁郁寡欢,亦无即将拥有一位憨妻的忐忑与绝望,浑身只是散发着一抹淡淡的冷漠气息。
  一阵沁凉夜风袭来,徐徐吹开他一绺披散在肩头的发,隐约之际,可见其颈後还隐藏着一块布满青色鳞片的龙形印记。
  秦苍任一头长发在风中随意飘舞,显得狂放不羁,一双深邃黑瞳则是神秘而诡谲,如同远处灰暗的夜空,幽远而无际。
  这时的秦苍,神色冷肃如冰,宴席上的音容笑貌早已不复见,始终低垂的长睫下是一对幽暗深邃的冰眸,身上还飘散着一股异於凡人的冷冽。
  来到喜房门外,他即动手褪去一身累赘的红蟒袍,正要推门而入,耳边却传来几句似是抱怨的交谈──
  「仙儿,别闹别扭了,今个儿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呀!」一道温润的女嗓频频劝慰,「瞧你这般模样,要是让新郎倌见着了,可是会笑话你的。」
  「可是仙儿不懂,为什麽当了新娘子,就得整日锁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必须笑不露齿,行不摆裙?」另一道娇憨的女嗓不断抱怨着,「我不露齿,怎吃东西?我不摆裙,怎小解啊?都快憋死我啦!」
  「哎呀!仙儿,你怎麽又──」话未落尽,房门忽地应声开敞,中断了春菊嘴边的斥责。
  「春菊姑娘,这里交给我吧!」秦苍打断她,唇角轻扬,「忙了一日,你也该累了。」
  春菊是个妩媚俊俏的姑娘,平时总是微笑待人,一笑两酒窝,细眉弯弯,大眼乌黑,说话悦耳动听。
  「是,那我就先下去了。」
  眼前的男人,唇角始终都带着一抹笑意,两道浓眉弯弯的,就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任谁见了,都无法不怦然心动。
  几年前,当秦苍以落难侠客的身分出现在村民面前时,她也曾经为这一张锦绣皮相,魂牵心系、迷恋了他好些日子。
  只可惜在那些日子里,尽管她对他时时嘘寒问暖,刻刻周到殷勤,他的注意力从来就不曾转移到她身上过。
  那时的他,经常对着无垠无际的穹苍,独自沉默不语,偶尔双眸之间还带着些许不安和忧虑,彷佛有什麽心事深深盘踞在他心头。
  可说来也奇,当时初来乍到的他,除了孟大叔,谁也不肯搭理,整个人冷漠得像块冰,总给人一股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却独独对一人敞开心房──
  那人便是仙儿。
  村里的人都知道,仙儿的傻气是娘胎里带来的,何时哭,何时笑,总没个定数,也只有他,这样一个孤傲冷峻的男子,会在仙儿开心大笑时,跟着微笑;病重哭闹时,跟着忧心;胡闹顽皮时,帮衬着撒谎。
  这些年来,她始终注视着他,同时也一一将他对於仙儿的种种关怀与疼惜,都默默看在心里。
  因此,当年初孟大叔突然提及仙儿的婚事,而秦苍一口应诺,愿终生照看仙儿时,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因为,他早已经把一颗心,全给了那个幸运的傻姑娘……
  ※※※
  今晚的孟绦仙,有别於往昔的淳朴打扮,戴着一顶缀满珠翠的凤冠,身穿一袭大红银鹊穿花嫁裳,外搭金线织成的云霞披肩,头发只盘了个简单的髻,後面一半仍是垂顺的披散在腰後,一对金蝶耳坠挂在脸颊两侧,灿烂耀目,衬着一张如春花般的娇颜。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她此刻正朝他瞪起一双眸子,脸上非但没有新嫁娘初见丈夫时的娇羞与雅静,一张红艳艳的小嘴还不悦地高高噘起,几乎都能挂上一盏小油壶了。
  「怎麽了?」在孟绦仙的面前,他并不像所有人觉得那样的冷漠孤傲,对於她,他总是笑颜相对。
  还问她怎麽了咧!
  「苍哥,你怎麽才来啊?」眼前的小新娘开始气哼哼的告状,「春菊说了,今晚若没见你进房,就不许我吃东西,还不许我随便离开喜床,更不许我上茅房小解。」
  只见她皱拢的鼻尖上还缀着几颗小雀斑,煞是俏皮可爱。
  「原来如此。」他轻轻笑了起来,伸手过来,轻拧了下她小巧的鼻尖,温柔的说:「喏!现在没旁人了,仙儿若想做什麽都可以。」
  「真的?」她脸儿一亮。
  他跟着粲然一笑,「真的。」
  「那我先解手去。」乐呵呵的提着裙摆,才走了一半,她忽然想到什麽,脚步陡然一停,先是一脸嘴馋的看了看满桌珍味佳肴,然後转过身来,一脸讨好似的与自个儿的新婚夫婿打起商量来,「苍哥,咱们先说好了,那盘枣泥卷……还有八宝汤、如意卷……呃!还有糊油蒸饼、千层糕,你得给我留一些,不许统统吃完喔!」
  看着她那一脸稚气未脱的神情,秦苍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还以为她不舍独留他一人在喜房中,原来在她心底,他还不如一桌美食?
  「知道了,我等你回来一块吃。」
  滞留凡间数年,人间食物从来就不对他的胃口,他要的是那已然成长,教他宁可一次又一次违反天条的女子。
  她,绦仙,他心爱女子的转世,他一再错过的情缘……
  五百年前的血誓,数世错过的相守,他已经失去她太多次了,今世他好不容易找回她,无论再受到多少阻碍,多少惩罚,他也决计不再失去她。
  独坐桌旁,秦苍无意识的轻抚着酒杯,动作优雅,当他心思千回百转,孟绦仙也在此时进了房,他连忙收起散落在半空中的思绪。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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