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动了你的老婆 3

  “空中加油”这一招是我在上星期看探索频道“动力特区”栏目时想出来的。
  那次“对接”失败后,洪歌一直不满意,总觉得我创意力度不够大,点子不够新。她抱怨我的时候,我正好在看那个节目。
  电视屏幕上,一架“胖”点的母飞机在前面飞,慢慢从屁股后面伸出一跟软管子,软管子的尽头是一个大漏斗。另一架“精干”点的公飞机从后边跟上来,缓缓地从机头的上边挺出一根硬邦邦的直管子。两架飞机渐渐靠近,公飞机的硬管子一下子插进大漏斗里。空中加油开始了。
  我看的一拍大腿,靠,发明这方法的人是天才啊。这么搞法,飞机不用降落就可以加油了。要是汽车也这么搞一下,那不是不用进加油站也可以加油了吗?只要前面弄个母的油罐汽车在街上巡回就行,这叫移动加油站,操操,我得申请专利去也!
  那辆车需要加油的话,一按喇叭、一示意,跑到到母油罐车后边,像飞机那样如法炮制不就可以了吗?根本不用停车就把油给加满了。
  嘿嘿,要是人需要加油呢?嘻嘻嘻嘻嘻……
  想着想着,我笑出声来。
  洪歌看我笑的内容很丰富,立刻过来盘问。
  一听之下,她拍手叫好,马上责成我短期内完成这个应用“性”科技攻关项目,争取在五个工作日内,制定出一个可性行、可能行都很高的方案,同时准备好相关材料的搜寻整理工作。
  这个项目完成的很快,我三天就搞定了。
  搜集材料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困难。
  我看中了儿子的滑板。可他死活都不肯借给我,说“不说清楚干什么用,打死也不给!”嘿,这臭小子,这种事儿跟你说的清楚吗?
  最后,还是她妈亲自过去,这才算把滑板这个关键器材搞到手了。
  本来约好今天晚上就进行初次“试车”的。可晚上发生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我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老婆充满“煤火”的眼神,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洪歌常年练习瑜迦,身段柔软,能作各种超难度动作。我的任何发挥她都能迎头赶上。
  她白了我一眼之后,立刻用手一指那个滑板儿,然后自己按母飞机的姿势趴好。
  卧室正中的地板上早按正方形的四个角摆好了四个小凳子,小凳子上垫着厚厚的座垫。看来上次“对接”失败造成的文身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洪歌面朝地板趴好,四肢平展开来,连腿也展成一字型,手肘和膝盖分别平压在四个小凳子上。没有几年的功力可摆不出这个姿势。这样,从上面看,她就相当于电视上的那个母飞机。她的正后方两米处,静静地“顺泊”着她为儿子用七百五十块大洋买来的滑板,据说板子是进口枫木的,底轮是pvc的。我稍加活动,头朝着“母机”,仰面躺在滑板上。然后,调整了一下重心,保证能在手脚悬空的条件下平稳滑行。当然,我是相当于那个公飞机。
  小凳子的高度、垫子的厚度、滑板的高度还有我的“厚度”,都是经过仔细测量推算的。
  公机的启航位置正对着母机纵轴,飞行航线与母机的纵轴延长线重合。
  起航时,我双脚曲起,轻蹬地面,保证公机能平稳地向母机方向滑行,并从母机下面穿过,在穿越一半的时候,刚好完成“加油”,穿越停止,“加油”开始。
  这次“空中加油”只能算是航空项目,飞行高度比上次的“空间站对接”那类的航天项目低多了。
  母机咳嗽一声,发出信号。
  我双脚一蹬,公机平稳前行。
  “洞拐,洞拐,拐八向你报告,拐八向你报告!飞行速度正常,航线正常。”
  洪歌哼了一声,“洞拐明白!over!”
  嘿,她老是比我多会两个洋词。
  转眼间,穿越开始了。我的鼻尖擦着母机的腹部平稳上移,眼看“加油”就要开始了。可是,加油管却从漏斗下方“一笑而过”。遭了,加油管硬度不够,角度不行,穿越没有停止,“空中加油”失败!唉,经历如此大事,精神上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这次又要失败了!
  眼看着我从母机腹下穿出,脑袋直挺挺地向落地台灯的大铁杆撞过去!
  天哪?
  为什么?(情绪悲愤,质问苍天状!)
  为什么~(腔调上扬歌唱、咏叹状),受伤的总是我~。
  慌乱中,我连忙手往下按,两脚向两边乱勾,想要勾住点什么东西阻止我的前行。
  混乱中,我踢翻了支撑洪歌胳膊肘的两个小凳子。
  母机坠毁了。
  洪歌的拖把脑袋正砸在“公机”的加油管上,胸前的忘宰小馒头磕向地面,估计非要被磕成忘宰小饼干不可。
  操,上次“对接”是电脑椅轮子质量太差,半路急刹车。这次“加油”是滑板底轮质量太好,停下来太不容易。不过,关键问题还是心理素质不过硬!没有达到人机合一的境界,杂念太多。
  唉,又失败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回洪歌会咋整我哩?
  可是,洪歌没有。
  她这回表现的让我奇怪。
  以前要是出现这种三级工程“性”错误,她会拿支小蜡烛在我的肚皮上滴三十六颗小蜡油。
  洪歌稍微有点sm倾向,不过不太严重。但是这回,她不但强忍住自己小馒头传来的剧痛,反而关注地探视公机“加油管”的伤情。
  “老胡,疼不疼!”她关切地问我。
  我有点受宠若惊,“不,不疼!”的确不是很疼。多年的“铁枪功”不是白练的,要不那次的“血肿”也不会那么快就恢复。单比那个地方的抗击打能力,我至少相当于“八级”街头打手,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相当于高级职称。
  洪歌安慰过我之后,还挣扎起来要去给我煮碗汤醒醒酒,“这肯定是喝酒喝多了。”
  我连忙拦住她,扶她在床上躺好,又弄来热毛巾敷在她的小馒头上,可能创可贴的大小更合适些。总之,希望没有淤血才好。洪歌好像很感动,紧握着我的手, “老胡,你,你对我太好了!以前,我太不是人了,我是妓女,我是畜生,我瞎了狗眼!我是日本鬼子,我——”
  我连忙拿起电话拨120,看来她还把脑袋磕伤了。
  难道我的“铁枪功”又升级了?
  洪歌按住电话,温柔地像泡了四十九分钟的方便面,“洪歌,我是你的初恋是吧?你不管怎么样都爱我是吧!”
  我心里有点发毛,“你,你咋了?得艾滋病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洪歌突然怒吼一声,吓得我好悬一屁股坐地上。
  “我才不会的那种病呢!”洪歌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可也不好意思硬充温柔了。说实话,她想现在这样说话我比较习惯。
  靠,真是贱骨头。
  “那你?”
  “我,我要下岗了!”洪歌说完这句话后,如释重负,闭上双眼,再也不看我了。但她的胸部起伏很剧烈,好像在等我的宣判。
  前一段就风传她们单位要改股份制。她没有当回事,几十年的老单位了,哪能说改就改了。可真的一改,她就傻眼了。原来老总现在变成了现在的董事长。虽说 “带兵的还是先前那几个老把总”可以前养的闲人是吃国家,现在再养闲人可就是吃自己了。立刻,像洪歌这种没有什么技术特长的人就危险了。其实我早就提醒过她,趁年轻,有精力,多学点,充充电。可她根本不听。现在晚了!
  唉,不光是她,我不也晚了吗?能预见到困境是一回事,能鼓起勇气和毅力坚持着去和困境抗争是另一回事。
  “你怎么知道的?”我尽量不带出太多情绪地问她。
  “小庞告诉我的,也不知道她从那儿得来的消息,问她她也不说,好像下星期一就宣布结果了。”
  我的头有些大,这回真有点麻烦了。现在我的工作已经前途未卜,洪歌的又丢了。将来孩子可怎么办啊?幸亏这房子是已经买下来了。真不行将来我们三口住一间,另外两间出租?我突然觉得,这十几年的福利待遇和这十几年的闲散生活实际上是一把巨大的无形剪刀,它悄无声息地,缓慢地,剪去了我腾飞的翅膀。我好像是个寄生虫,钻在人的肚子里混日子。总以为,人的肚子就是全部的世界,就是自然。可是,当我要被赶出去时才发现,人的肚子外边是一个更为广阔的未知世界 ——真实的世界。但是,我却没有独自在那里面生存的能力。我真应该早点扪心自问:“傻瓜,你还有自己的翅膀吗?”
  正想着,洪歌突然哭了,“你要嫌我,要和我离婚,我也不怨你。我知道你现在是男人三十一支花,我现在是豆腐渣。你和我离了再找紧绷绷的小姑娘去吧。我现在是配不上你了。”
  “你都想那儿去了。你下岗了正好,我养你!咱也学学外国人,过过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女的在家照顾孩子,男的出去赚钱。这回你可有时间搞创新“性”研究了。”我硬着头皮豪气地劝她。
  洪歌感动地扑到我怀里,“老公,好老公!”她的鼻涕眼泪糊了我一胸脯。真怪,看到洪歌哭我也难受,可远远没有单勃的眼泪那么让我心痛。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咪咪大了眼泪的杀伤力也大?
  一想起单勃,我烦心事儿也勾起来了。
  后天就是星期一了。
  我把科里的老大给打了,这个事情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还不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事实已无法挽回。唉,先不想那么多了。等到星期一,一切自然有分晓。现在还是先哄睡了洪歌,自己想点高兴的事情吧。
  洪歌睡下以后,我也躺下了。
  闭上眼睛,单勃也用“真理”的姿态,挺着那对完美的咪咪,开始在我面前晃呀晃,晃呀晃。
  在梦里,我发现自己依然很窝囊,龙爪手照样对单勃不起作用。
  醒来后,我暗自生气。操,这个单勃是不是有病。她对我猛的像只护犊子的母狼;对付老庄怎么就转眼变成“沉默的羔羊”呢?
  不想那么多了,呵呵,反正梦里是把单勃所有的游览区都参观过了。
  也算我占了个便宜!
  春梦了无痕,早上起来,昨晚的一切问题依然存在。
  而且,还要送孩子上学。
  洪歌吃完早饭好像待宰的牺牲一般,哭丧着一张脸,磨磨唧唧地出门坐公共汽车上班了。孩子的学校在我上班的中途。送孩子一直都是我的差事。
  帮小家伙戴上帽子,整好书包,我也骑上自行车带着儿子出门了。今天儿子心情不错,一路上问我不少问题。唉,到底是孩子啊,妈妈难受成那样也看不出来。
  虽然他问了我很多,可我回答上来的却很少。
  “爸,你说我们班主任总是吵我,她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小孩子家懂什么?你们秦老师还没结婚呢?”
  “那她肯定是老处女,想男人想的上火了!”
  “你都那儿听来的!”
  “同学们都这么说,你说是不是?”
  我苦笑一下,“不是,小孩子家别管这些。”
  “那你说,为啥恐龙那么快就灭绝了呢?是不是因为它们个子太大了没法一起睡觉啊?所以他们就没法要小恐龙,所以,所以他们就灭绝了。你说是不是啊?”
  我头大了两圈,“不知道。”
  “爸,你说世界上最厉害的暗器是啥?”
  “小李飞刀?”
  “不是!”
  “是啥!”
  “是沙织小姐的卫生巾!”
  “什么?”我的耳朵开始往外冒烟。
  “青铜战士的青铜圣衣碎了以后沾了沙织小姐的血就变成黄金圣衣,厉害的不得了!那她的卫生巾要是甩出去,肯定比飞毛腿导弹厉害!”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对了,爸,你说要是把普通子弹的弹头上沾沾沙织小姐卫生巾上的血,那这些子弹不就变成穿甲弹了吗?可以用来打坦克呀!”
  儿子越说越兴奋,我却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说中国话。
  现在的小孩儿,我的天哪!
  “爸,你说呢!要是把那个血再沾到足球上,是不是不论谁守门都能射进去啊?要是用一般人的那个血也管用吗?”
  我还是只有那三个字,“不知道!”
  小家伙鄙夷地说,“知道你就不知道!”
  听着他鄙夷的腔调,我真有点惭愧。
  到了校门口,儿子刚从车子上爬下来,那边就有同学和他打招呼,“胡跳跳,今儿足球赛你准备好了吗?”
  儿子很兴奋,答应一声,“没问题。”然后举起右手高呼一声,“龟头的力量!”
  那个孩子也如是大喊。
  我本来要走,一听什么“龟头的力量”又调头回来了,沉着脸问道,“跳跳,谁教你这么说的?”
  儿子满不在乎,“电视上啊。《忍者神龟》上不是总喊“海龟的力量”吗?那海龟的“头头”力量不是更大吗?所以我就喊“龟头的力量”啊,这是我前天发明的加油专用口号!”
  儿子扬着脸得意洋洋,我傻了眼无言以对。
  胡跳跳招呼也不跟我打就跑走了。
  唉,我真是个失败的父亲。虽然当他刚生出来的时候我也和其他父亲一样充满了喜悦,也曾制定了无数个“牛津男孩胡跳跳天才培养计划”。但我现在却越来越影响不了他了。
  
  到了单位,我开始心虚起来。
  走路好像踩着棉花,迈腿好像穿着一步裙,觉得浑身都难受。从庄主任门口过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门关着。往常他来得比我们早,并且一来总把办公室房门开条缝,表示其坚决奉行“政务公开,透明化办公”的最新方针。
  到了我们办公室,我打开电脑,调出上周留下的年终总结报告,可木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更让有点让我恐惧的是,单勃也没有来。
  上午,我一个人干坐着,什么也干不进去,只在那儿胡思乱想。
  一会儿觉得警察局来抓我,一会儿觉得保卫处来轰我走,一会儿又觉得上周末整个是一场梦,就像昨晚的春梦一样,过去就过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道,真的是梦?
  可对面的单勃到现在还没来,这就太奇怪了。我打了她的手机,竟然关机。
  中午,我用单位的微波炉热了热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便当,食不知味地胡乱吞下去。过了今天不出事儿,也许到了明天就没事了吧。他老庄也没有干什么光彩勾当!我打了他是不错,可他要跟我较真,我就把整件事情抖出去!到时候对谁都没有好处。他是当官儿的,损失比我更大。
  哼哼,这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到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我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看来老庄也权衡了利弊,决定大家心里有数就算了。
  “呼——”
  我长出一口气,再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工作看来是保住了。万幸万幸,现在这节骨眼上,全家可就指望着我了。早知道这样,当初我打他干什么啊?拼死把他拉开不就行了吗?唉,还是年轻啊,太冲动!
  我带着节后余生的微笑总结着教训。然后,开始噼里啪啦地打那个报告。在起身倒水的时候,我顺便看了看窗外:69路公交车正晃荡着从楼下的大街上经过。
  每次看到这趟车我就想笑,69,六九式。
  喝完水,已经五点二十六分了。
  我下意识地哼着儿子独创的“龟头的力量”,开始关电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小胡!”是庄主任!!!
  “小胡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嗯了一声,立刻魂不守舍地飘了过去。
  敲门进屋,庄主任头也没抬,继续紧张地在电脑前工作。
  我不敢吭声,也不敢坐下,只好从液晶显示屏的背面偷窥庄主任露出来的那半张肥脸。他脸上没什么伤,我打他的地方是肩膀和肚子。
  庄主任表情专注,好像忘了我已经进屋这回事,时而右手摸着下巴皱眉沉思半分钟,时而把三角眼朝屋顶的火警感应器瞪几十秒,然后继续噼里啪啦敲打键盘、格达格达点击鼠标。没想到庄主任业务这么熟!看他全神贯注的架势,我连马屁也不敢轻易拍了,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于是,我就带着崇敬和讨好的神情,微弯着腰,两只手贴裤缝放好,十指微微张开,嘴唇半开半闭,随时准备为庄主任待会儿可能发表的高论提供敬佩、赞服、感叹的话语和由衷的掌声。一般情况,庄主任想出什么自以为聪明的点子后,最喜欢别人这么做。
  过了十几分钟,由于过度紧张,我脚尖都站的有点发麻了。正想偷偷把重心在两脚之间倒换一下,歇歇气儿。
  “靠他妈!这个龟儿子,真几罢笨蛋!”庄主任把鼠标一摔勃然大怒。我吓的浑身一抖。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火。
  庄主任还不解气,对着屏幕大骂,“操你nnd,早让你调主你不调,鸡巴子还敢往底牌里垫那么多分,是他妈猪脑袋啊!”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联网打扑克,看来他心情还不算太坏。操,都怪那个笨蛋,要不然老庄心情会更好啊!nnd,这不是给我添堵吗?
  老庄骂了几句,一伸手,啪地一声直接按了关机键。电脑风扇微弱的噪音也停止了,只剩下庄主任粗重的呼吸。
  老庄自己坐了一会儿,突然把椅子一转,笑容可掬地对我说,“老胡来了!”
  我慌忙培着笑点头弯腰,“哎,来了”
  “那么客气干什么?坐坐坐!”老庄态度热情,言词恳切。
  佩服,人家领导肚量就是大啊!我那么打他,他还能对我笑得这么好。哼哼,不过也是因为我手里有了他的把柄。弄闹了我,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儿,我心里有了点儿底。答应一声,我把自己百分之七十五点三二个屁股放在沙发上,往前欠欠身,“庄主任,您找我——”
  庄主任挥挥手,拦住我的话头,“我找你呢,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随便聊聊天,同志之间,偶尔有点小摩擦,谁也不要往心里去,什么也不要再提了,过去了就算了,以后还是朋友吗!你说好不好啊!”
  我这算一颗石头落了地,你nnd,想吓死老子啊。
  “好好,我明白。”我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没别的事情了,我还要打个电话!”庄主任说着拿出手机。呵呵,不是又给那个小姐打吧?
  我连忙知趣地起身,“庄主任,那我先走了!”
  庄主任一边输着号码,一边说,“好好,以后常来玩儿!”
  我听了一愣。
  庄主任继续说道,“有空就常回来坐坐!有句歌词唱得好吗,“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这就是你的娘家,不管将来你到了那儿,都欢迎你常回来做客!”
  这话可不对头!
  “庄主任,这是——”
  庄主任把头抬了起来,“哦,你还不知道?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这次局里深化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精兵简政,遵照组织上“精简、统一、高效”的三大指导原则,大力度地裁减冗余行政人员。不过,这实际上也是个好事情,把在这里闲置的同志,放到外面的广阔天地里,可以有更大的作为吗?”
  我的脸越来越白了。
  “人事科今天上午就已经把你的档案转到市人才交流中心了。这个月的工资你还有,到时候查你的工资卡就知道了。为了体现“高效”原则,你的一切离职手续从速、从简。待会儿你把钥匙往我这儿一交,明天就不用来了。当然,来也可以,但是不能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哟!”
  操!整个科这七、八年可能就我在真正干活儿,还就把老子给裁掉了。说得跟没事儿人儿似的,装什么大头蒜!蒙谁呢!
  抱着一线希望,我绕到桌子后面,拉住庄主任的手,嘴唇哆嗦,脸色发青,几乎想跪下求他,“主任,不能裁我啊!我媳妇也快下岗了,家里就指望着我呢?昨天是我不对,我错了主任!”
  庄主任先把脸色一沉,“哎,不是说不提昨天的事儿了吗?怎么又提了!这跟那些都没关系!”然后他脸色一转,又和颜悦色地对我说,“这都是局里的决定,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改革吗!不能没有代价啊!这个事情改该办的手续已经都办完了,不可能再变了。”
  我彻底绝望了,抓住老庄的胳膊,血红着一双眼,“别逼我,你昨晚干得好事儿还想保密吗?”
  庄主任义语重心长、正词严地说,“同志!不要冲动!现在我大喊一声,保卫处的刘科长立马就能带人赶过来。他们就在走廊那头呢。至于昨晚上,我只知道,是你喝醉了酒,要在我的办公室里调戏单勃,幸亏我及时赶回,这才把她救下来了。可是,我却遭到了你的殴打!上午经医院鉴定,我身上多处软组织损伤,要是告你的话,不说调戏的事情也够判你几个月的。可是呢,我这个人~,对同志~,一向是温暖地,宽容地!所以,我不仅自己不告你,还给单勃做工作,让她也不要告!真要闹出来,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哦。你看,正好赶上局里作出了这个决定,对大家都是个好事情。省得你将来见了单勃不好意思。”
  我不再说话,立刻拨单勃的手机,依然关机。
  “喔,单勃已经被派出去进修去了。你不用给她打电话了。你的歉意我代你转达。”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可真够毒的,用天大的一块遮羞布挡着,死命咬我了一口,还把各种反击的路子都堵死了,连单勃也给支出去了。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吓唬那个小妮子的呢。
  这回完了!
  全完了!
  完了!
  !
  我站在那儿,还机械地握着庄主任的胳膊,脑袋里像是养了四万只蜜蜂,轰鸣不已。
  庄主任把我的手轻轻拿掉,“没事儿了,就再见吧!”
  我恨不能活活咬死这个死胖子。
  可我又知道,自己那么做了只会更惨,更丢人。
  我万念俱灰。
  我无计可施。
  我半死不活地到自己办公室拿了我的那套东西,又木呆呆地转回来把钥匙取下来,轻轻地放在庄主任的桌子上。我的钥匙扣很特别,取钥匙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食指的指甲都扣破了才把那片钥匙取下来。血流的不太多,我也没有感觉到疼。
  然后,我又从钱包里拿出“出入电子卡”小心地摆在钥匙旁边,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往庄主任的办公室门口走过去。
  我一步一步地往外挪着。
  此仇不报非君子!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住了,恶毒地一笑,回身大步走到庄主任的面前。他吓了一跳,“你,你可要冷静啊!你还有老婆孩子呢!”
  我冷笑一声,“老庄,没别的,我就是想给你提供一点细节!”
  “什么?”
  “听说,那个会三国英语的硕士鸡,最近被查出来得了爱滋!”庄主任喜欢打湿炮,不喜欢穿着袜子洗脚,这是他深入生活的一贯作法。
  庄主任面不改色,怪笑了着盯住我的眼睛,“老胡,既然这样,我也给你提供点细节?”
  他也有细节?
  庄主任凑过来,嘴里冒着一股刚刚生吃过死老鼠般温热、腐朽的气息,在我耳边说,“单勃的两个咪咪不光是大,弹性更没的说。她左边的咪咪上还有一颗蓝色美人痣。你小子整天想,可没见过吧!知道那天小单为啥不反抗吗?我以前早就和她高兴过了!她只是不习惯有你在场而已,所以才求救的!单勃不是sb,你才是个大sb!走吧你!”
  我被彻底击溃了。
  单勃,庄主任,我^$$$^$^^%^%^&&&*(*(*(((&*(&*^*($#@@$&*()(&&^^你们的奶奶!!!
  魂游一般离开单位,我不知道该往那儿去。
  以前在那座大楼里熬时间的时候,总是对它的迂腐、沉闷、拖沓厌烦无比,恨不得辞职下海。可今天骤然被踢出去,却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骨头,整个身体都空了,连自行车都骑不成了,只有扶着它无力地往前走。
  有一种烧心的饥饿感撕扯着我的胃,我的肺,我身体里每一个脏器。
  走过一个卖烧饼的小摊时,我停住了,要了四个烧饼,拼命的往嘴里塞,伸着脖子往下咽,噎的两眼冒泪花,一边吃一边不争气地涕泪具下。可是,我还是觉得饿,觉得痛。真像《肖绅克的救赎》里说的,那个东西,刚开始你惧怕它、恨它、厌恶它,可最后,你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它。
  吃完烧饼,我坐下稍休息了一会儿。感觉稍好了点。
  还要去接儿子呢,别让他等急了。
  赶到学校门口,儿子满脸油汗、污渍,气哼哼站在那儿,不耐烦地东张西望。我看到他好像有了些力气。我还有儿子呢,我得加油才行!老子也是创造型人才,老子明天就去找工作。
  在回家的路上,儿子一句话也没问我。我找话问他,“儿子,球踢的怎么样啊!”
  儿子一声不啃。
  问到第三遍,他才不耐烦地说,“跟你说你也不懂!”然后,小声自己嘟囔着说,“跟废物一样。”
  我火了,“这是什么话?”
  “我们好几个队友都是爸爸开车来接的,差的也是骑摩托、骑电动自行车,就你骑个破腿动自行车不说吧,还来的这么晚!”
  我无话可说了。
  到底是小孩子,一会儿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哎,爸,寒假学校要组织冬令营,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参加了,我也要去。学校说要交四百二,你下个月发工资就给我交了吧!”
  我嗯了一声,泪流满面。
  我现在也明白杰克伦敦笔下那个老拳击手为什么哭了。
  
  回到家,洗手、洗脸,吃饭。
  洪歌今天晚饭做的特别丰盛。我皱了皱眉头,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吃饭了,三个人,炒上一大盘菜足够了。不用弄什么三个盘子四个碗儿的。但我知道,洪歌刚刚下岗,不能刺激她,所以,我什么也没有说,唉,等回头慢慢说吧。
  吃完饭,洪歌又抢着去洗碗。我一愣,今天她还有心情?
  她收拾完,打发儿子下去溜狗,自己也到卧室了。还好,她没有喷香水。看来是觉得自己下岗了,得多干点活儿了。其实没那个必要,就算我不下岗也不会怎么苛求她的,她自己心里已经够难受了。
  我正盘算怎么安慰她,她呼哧一下把自己像剥葱一样弄得精光,跳过来搂住我,“老胡,再试试“直升飞机”!”
  天哪,看来她受刺激过大,疯了!
  我连忙拍打她的脸庞,“醒醒,醒醒!你没事儿吧!”然后,绕着屋角喊她的名字,“回来吧,洪歌,洪歌,回来吧!”
  洪歌哈哈大笑,“呵呵呵呵,你以为我疯了!要疯也是乐疯的。你知道吗?我升了!我从窗口上下来是不错,可没有下岗!反而被调到接待处了!那儿的工资比我现在多一倍!!嘿嘿,你老说我没特长,谁知道我的特长最值钱啊!”
  我上下打量她,除了那两个因哺乳被拉长的RT看起来特别长以外,确实不觉得她还有什么其它特别的长处。
  洪歌气愤地看着我,“你就猜不出来我的特长?”就洪歌这拖把身段,搞色情接待也不合格呀?
  洪歌一拍我脑袋,“别想歪了啊!我们可是专门接待上级领导和兄弟单位的!花花事儿绝对不让我们做!”我一转眼珠她就知道我想啥。
  “告诉你吧,原因有两点。第一,因为我是女的。”
  我点点头,“这我可以证明!”
  她白了一样,这是真正的白眼,你不知道有多吓人,“少打岔,第二,我的酒量大!”这倒是真的。洪歌的酒量可能是遗传她在XX酒厂干了三十多年的老爹,喝啤酒没醉过,喝白酒一斤过后脸才开始红。我的酒量能顶她个零头就不错了。
  是啊,她这个特长在接待处是最好不过的。以前从来没这么想过。主要是想了也没有那个本事把她调过去。
  “现在我们单位特讲究选拔人才,只要你有能力就不会埋没!上午我们那儿贴了个通知,说谁有特殊能力,可以到经理办公室自荐一下。我中午掂着一瓶45度二锅头就过去了。到那儿二话没说,拧开瓶盖儿让他先闻闻,然后一气儿干光!接着手眼不乱地跳了个民族舞,又说了一个绕口令。这才问他,领导,我这算特长吗?他高兴地直拍大腿,这太算特长了!人才呀!怎么埋没了这么长时间!然后,下午结果一宣布,我升了!哈哈哈!股份制啊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就是好!!!”
  我看她乐的像范进中举,想去找她老爹给她一巴掌,又心疼二十五块钱的打车费。慌忙抓起被子给她捂上。
  唉,真是老天有眼啊!我们家有救了。
  我的工资没了,她的工资多了一倍。她的挣的钱本来就比我多,这回我们家的总收入不降反升,我没有后顾之忧了。嘿嘿,明天我就下海去也,甩开膀子大干了!我就不信。凭我,干不出点名堂来?
  想到这儿,我也高兴起来,“呵呵,那我就放心了,家里有两个下岗的还真有点愁人!来吧,试试直升飞机!”我说着往她的被子里钻。
  洪歌一伸手按住我的脑袋,“等等,怎么回事儿,俩下岗的?你什么意思!”具体的事情我当然不能说,洪歌肯定不相信我和单勃啥事儿也没有。我只说自己倒霉,被精简下来了。
  洪歌盯着我看了半天,瞅的我心里发毛。
  最后从鼻子眼儿里哼了一声,“你这种窝囊废,你不下岗谁下岗!柿子还不都是找软的捏?不你精简你简谁?你怎么不跟他们拼了?”
  我气的想笑,我找谁拼啊!这可不是你要下岗那会儿了。
  此后几天,洪歌都对我不理不睬的。我也不管她那么多,白天在家研究报纸、上网看招聘会的信息,晚上随便翻翻《用人三十六》《执行力》《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人》《谁动了我的奶酪》等等之类的流行商业书籍,早早就睡了。
  洪歌不再跟我提“创新”的事儿,我也没兴趣动弹。
  
  真要动身去找工作,才知道工作有多难找,才知道以前捧着杯热茶站在楼上冲着楼下的六十九路车暗笑有多幸福。
  刚开始,我只看外企的管理职位。
  好歹我也算在管理部门干了十几年,净跟人打交到了。要找就得找比原来好的单位,气气那帮混蛋!
  可一面试,我就傻眼了。
  往椅子上一坐,迎面俩老外,还有一个打死不说人话的二鬼子。
  “Would you please tell me the difference between HR and PR?”
  老外的英语就是地道,和那个硕士鸡的一个味儿!
  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嘟囔个啥?
  早知道我也去嫖那女的几次,多听听她叫床也能提高提高听力不是?唉,说到听力方面,估计连庄主任都要比我强!
  我硬着头皮,“你——们,公——司,在中国,搞关系,中国话,好懂!”
  操,吓的我连中国话都说不利落了。
  二鬼子怜悯地看着我,“你有一定的机关经验,可在我们公司懂英语是最起码的!”然后,他又扭头叽里咕噜冲老外说了两句,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Can you speak one word in English? just one word, can you ?”
  我照旧茫然,二鬼子不耐烦地翻译道,“随便说个英文词,那个都行?你行吗?”
  我想了想,“come on, baby!”还是从单勃那儿学的。
  三个人当场倒下俩。
   走的时候,我面戴笑容,用家乡话说道,“我日死你妈呦!”他们也笑着招手道别,“拜拜!”
   这外语当初学起来那么难,忘起来却这么容易。说明还是学校的教育方法不对。我这样的优秀人才,他们竟然不要!Nnd,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再下来,外企我是不敢去了。开始找国内大公司的管理部门,照旧碰钉子。什么MBA、MPA我统统没有。再问沃顿商学院、斯坦福商学院,我都是头一次听说。
   有个女的问我,“知道什么是H股吗,H股你总该知道吧!”
   我试探着说了句,“黄股?”我估计,H股可能就是外国“性”产业公司发行的上市股票。
   女的哈哈大笑,热情地和我握手,让我回家等消息,说,三个工作日内答复。
   到底是国内企业,就是热情,血浓于水吗!
   可等了六天也不见回音,打过去电话,接待员说,“没有消息就说明不录用了。”
   操,涮的更阴!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凡是我看的上眼的工作,全部都看不上我。洪歌的脸色开始越来越难看了。儿子也对我越来越轻蔑。送他上学的时候,任问他啥也不搭理我。
  现在洪歌晚上基本不在家吃饭,几乎天天有应酬。谁让人家是接待处的呢,就当省饭钱吧。此外,她的穿戴高档起来,打扮也时尚多了,作美容都开始挑地方了,再不像以前那样,在家把脸“骷髅党”似的一糊,眼皮上沾俩小黄瓜片,就算对付过去了。她每周作一次发型,三天作一次spa,天天把自己整的跟“奶香烤乳猪” 似的。
  现在的人真厉害,经他们这么一折腾,连“花拖把”也被他们弄得跟“拖把西施”似的。
  有时候看着她花枝招展的回来,好像我又换了个老婆,都有点不认识了。我看的心里痒痒的。她躺下后,我摸过去,想跟她再琢磨琢磨“空中加油”。
  她总是一把推开,“累得跟啥似的?加什么油!”
  “油都满了!”
  “什么,你油满了?满了就自己往马桶里泻吧!”
  
  儿子更不待见我了,偶尔还在我面前哼唧,“靠我妈养活,像个男人吗?”
  我想打他一顿,可又不知道凭什么打他。
  接下来我开始什么工作都找了。
  这回倒是稍微容易些。那些不像样的公司一般都很热情,还有免费培训课可听。我先听得是一个营销课。
  上课的地方奇怪急了,想破脑袋我都想不出还有这样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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