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遗痕 第九章

  第二日,李忠义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也没见到慕容尘落的影子,不由得更担心了。
  可王爷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像在生气。
  从早上起来的那刻起,就见王爷容光焕发,甚至笑盈盈的,听说早上着衣的时候,有侍女失手打碎了王爷常配的玉佩,那是王爷心爱之物,十天倒有八天带着,若搁在往日早火冒三丈命管家处罚了,可今日却只是皱皱眉,骂了句『蠢货』竟就罢了。
  过一阵子照样笑容满面。
  而且一整天也没见王爷做了什么事,只不停的看时刻看天气,也不知在等什么,有时候怔怔的发呆,那笑容几乎让李忠义毛骨悚然起来。
  傍晚的时候李忠义请示寒靖阳:「王爷,府里送了军报来,是不是这就见?」
  寒靖阳却问:「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
  「不见,你去见见罢了,若没什么要紧的就安排了他住下,明日再见,这军报一说就是一个时辰,天都黑了。」
  「是。」
  李忠义十分奇怪,王爷这等着天黑要做什么要紧事呢,从早上就盼到这会。
  寒靖阳哪里注意到李忠义在奇怪,只是命管家催晚饭。管家笑道:「王爷若饿了,先吃点小食罢,晚饭还有一会。」
  寒靖阳皱眉:「叫你去催就去催,谁说我饿了?快去厨房看看,叫他们快着点,少几个菜也就是了。」
  在一旁的李忠义听得一头雾水。
  因寒靖阳是躲在寒飞雪的王府里的,自然不敢张扬,是以也没有到外面吃饭,寒飞雪拨了几个厨子过来,就在多玉轩里的小厨房专给寒靖阳做饭,倒也便捷。
  正在这时,有两个王府的小厮捧着两个大盒子进来见寒靖阳,跪下禀道:「二王爷,这是我们王爷命送来给王爷的。」
  管家忙接过来打开盒子给寒靖阳过目,原来是一盒各式鲜果,一盒宫制点心。
  寒靖阳看了点头,命赏了那两个小厮,叫放在一边,管家笑道:「这点心倒精致,比我们府里的厨子做的好。」
  可惜都是甜的,寒靖阳一向不爱甜食。
  寒靖阳心情好,便说道:「我说你没见过世面呢,这是宫制的点心,只赐给亲近大臣王公的,自然比咱们府里的好,我记得御膳房最拿手的就是杏子奶油卷,十分香甜,皇上最喜欢。」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对管家招手:「你把点心拿过来我瞧瞧。」
  管家依言捧过来,寒靖阳看了看,笑道:「还都不错,给我送到我房里。」
  管家有点摸不着头脑。
  寒靖阳自然没理会他,想了一想,又道:「那盒果子也送进去。」
  忍不住又去看看时辰:「晚饭怎么还不送来。」
  李忠义觉得今日他主子真是古怪,却也不敢问,只是道:「王爷,例巡时间到了,属下告退。」
  寒靖阳忙叫住他:「忠义,你晚上巡逻队伍怎么安排的。」
  李忠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关心这种小事,也只得把安排回他。
  寒靖阳道:「我们住在这府里,这府里自然有人巡逻的,咱们不用这么费事,你撤一半人下来好了,叫他们也松散松散。」
  李忠义犹疑:「王爷,这恐怕不太合适。」
  寒靖阳瞪他一眼:「什么不合适?我说好就是好,还不快去。」
  说着又看时辰:「天都黑了怎么还没送来,哎,我不吃了,我要回房去歇着。」
  管家连忙道:「王爷,不用晚膳怎么行呢,既然王爷懒怠动,过一会命人送进王爷房里好了。」
  寒靖阳道:「不必了,我不想吃,你们都别来扰我,我要好好歇息。」
  说着转身就走。
  留下房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们王爷今日是怎么了,一举一动都透着古怪。看今日的满面笑容,断不是哪里不舒服吃不下饭,倒是似乎一直在等着什么似的,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天黑了有什么呢?
  李忠义想了半日,终于决定要命人注意巡逻,看晚上王爷要做什么。
  倒不是敢管王爷的事,只是怕王爷出什么事而已。
  寒靖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的张望。
  尘落怎么还没来呢?
  他听到外面有巡逻的侍卫走来走去,似乎戒备分外严密,几乎要冲出去叫他们都滚蛋,别挡着他的尘落进来见他。
  没有吃晚饭却半点不觉得饿,寒靖阳等得心急如焚。
  尘落到底什么事绊着了,这么晚了还不来,昨晚不是说好了晚上来的么,这天都黑了好久了。
  寒靖阳终于走累了,坐到桌子前趴在桌上。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外面的侍卫跑起来,脚步凌乱,有人在喝问:「什么人?」
  寒靖阳的心突的跳起来,连忙去窗边张望,却不料身后有人拍拍他的肩,他猛一回头,竟是慕容尘落站在他身后笑盈盈望着他。
  寒靖阳大喜,一把搂住他,正要说话,慕容尘落却掩了他的嘴:「嘘!」
  脚步声渐渐走近,李忠义在门口问:「王爷无恙?」
  寒靖阳连忙道:「有什么事?」
  李忠义见王爷没有叫进,便在门外回道:「刚才似乎有人潜进来,怕惊扰到王爷。」
  寒靖阳一边望着慕容尘落笑,一边说:「没事,你们外面搜去吧。」
  「是。」
  听李忠义的脚步渐渐走远,慕容尘落才道:「今天怎么了,那么多人在外面守着,我差点进不来,丢了块石头引开他们才进来的。」
  寒靖阳皱眉:「这个李忠义,我明明叫他今晚少安排人巡逻的。」
  慕容尘落笑:「啊,原来是你。」
  他见寒靖阳还皱着眉,又说:「他也是一片忠心为你,你别怪他。」
  寒靖阳道:「你怎么这么晚?」
  慕容尘落说:「我本想等你睡着了才悄悄进来的,可等到这个时候实在等不下去了,只得来了。」
  寒靖阳心中十分高兴,慕容尘落话语中情意动人,寒星般的双目中再不复往日冷冽,一径是笑盈盈的,他觉得自己真是喜欢他如入骨了一般。
  只看着他就满心欢喜。
  慕容尘落道:「你怎么了?怎么看着我只管笑不说话?」
  寒靖阳道:「我看着你就高兴了,不用说话。」
  慕容尘落笑道:「那么你看罢,我找本书看。」
  寒靖阳连忙拉住他:「你不理我?」
  慕容尘落奇道:「你说不用说话的,明日我请人画张像送你,也免得我两头跑。」
  寒靖阳见他如此不解风情,不由一阵懊丧,摔脱他的手,坐在桌子前不说话。
  慕容尘落见他这么容易生气,倒也觉得好笑,便过去哄他。
  两人都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欢爱,自然难免患得患失,有时不知分寸有时又太过谨慎,尤其是寒靖阳,第一次在人前忘了自己王爷的身份,对着这慕容尘落几乎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句话也要在心中掂量几遍,自然更容易喜怒无常。
  幸而慕容尘落肯容让。
  寒靖阳本来没有真的生气,慕容尘落只软语哄了他几句就又高兴起来,拉他去吃点心。
  慕容尘落打开盒子一看:「这是寒飞雪送来的吧,下午也叫人送了一盒到我那里。」
  寒靖阳连忙说:「寒飞雪对你们这么殷勤,不见得多好心。」
  慕容尘落随手拿起一块栗子糕吃,一边道:「你们兄弟这么防备?」
  寒靖阳道:「生在帝王家,哪里还有什么兄弟情谊,也都是这样了。」
  慕容尘落微微出神,然后道:「那么你与寒飞雪也是这样互相防备?」
  寒靖阳点头:「寒飞雪是先皇后亲生,本是嫡子,虽上面还有个大哥,大哥之母云贵妃却出身微寒,按理本该寒飞雪封太子,只是云贵妃深得皇上宠爱,专宠多年不衰,大哥又聪慧过人,深莩众望,是以前年立储,竟是大哥入主东宫,寒飞雪哪里服气,想的也不过就是东宫之位罢了。」
  慕容尘落皱起眉头:「那么你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呢?」
  寒靖阳道:「我是争不了皇位的,不过我手里有本朝一半兵权。」
  他笑了笑:「你今天怎么了,突然问得这么详细,我不做皇帝也委屈不了你,你放心好了。」
  慕容尘落也笑道:「我可不是关心这个。我见你们看起来这么亲热,以为自然也是兄弟情深。」
  寒靖阳皱眉道:「面子上自然是要过的去的,而且寒飞雪只怕也是想要我听他的。」
  慕容尘落道:「你自然是不肯的了?」
  寒靖阳点头:「储君之争历来惨烈,略失分寸就万劫不复,我好好一个正统的皇子,谁当皇帝还不一样做我的王爷?何苦去淌那混水。本朝又有祖制,成年皇子全指了封地放出去,未经奉诏不得回京,也是为了保护皇帝的意思,就算有擎天之功也没用。再说了大哥不仅皇上喜爱,在群臣中也是声望极高的,寒飞雪断争不过的。」
  慕容尘落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寒靖阳偏偏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寒飞雪做了什么?」
  慕容尘落笑道:「没什么,我一时好奇罢了。」
  寒靖阳便把他搂在怀里,说:「那么好好的老说寒飞雪,我不高兴了。」
  慕容尘落破颜一笑,低声道:「王爷要我补偿你吗?」
  在烛光下,慕容尘落的笑颜竟是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妩媚,似有一种枚红的光华蚀骨而入,寒靖阳心神俱醉,哪里还把持得住,搂住他的手不觉就紧了紧。
  夜渐深,月华满地。
  早上寒靖阳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慕容尘落又已经走了,他坐起来,对着自己身边被子呆了许久,有些莫名的发怔,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过了好一阵子才唤人进来服侍。
  早饭早巳送来,寒靖阳这才发觉自己原来饿的很了,突然想起原来昨晚忘了吃饭,怪不得这么饿了。可是吃到一半,又心神不宁的,突然想起来似的叫跟着自己上京来的王府管家:「你派个人去落翠楼看看尘落公子。」
  管家笑道:「王爷要看尘落公子什么呢?尘落公子问起来的时候,总不能说王爷就只叫过来看看。」
  寒靖阳也笑,想了想,指了桌上几样菜说:「那么你叫人把这些送去给尘落公子。」
  管家便答了个是字,命两个侍女拿盒子装了菜,送去落翠园。
  落翠园离多玉轩也不远,不一会两个侍女就回来复命,寒靖阳道:「尘落公子在做什么?」
  侍女回道:「禀王爷,奴婢并未见到尘落公子,只见到遗痕公子,说尘落公子吃过了早饭就去见二王爷了。」
  寒靖阳皱皱眉,尘落去找寒飞雪?他不是说他不太理寒飞雪的吗?
  难道他口是心非?而且昨晚慕容尘落又突然对他那么关心,问了又问。
  寒靖阳站起来,走到窗前,心中疑惑越来越大。这些天沉迷于慕容尘落从未见过的那面,温柔而多情,竟是说不出的诱人,让从来没有真正领略过男欢女爱的寒靖阳一头栽进去,几乎什么都忘了,只觉得这些天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甜蜜日子,每时每刻都那么甜蜜难以自持。甜蜜的慕容尘落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毫不怀疑。
  而且慕容尘落以往看起来都那么清冷,似乎并不在意情爱之事,没想到说起甜言蜜语来竟然这么让人招架不住,一句是一句,让寒靖阳立即什么都给忘了。
  可是此刻疑惑一起,寒靖阳就觉得慕容尘落说的许多话做的许多事都前后矛盾,无法解释,全仗着强词夺理了。
  尤其是第一天,早上还那么强硬的拒绝了他,晚上却又主动来见他,整个人完全变了样一般,又甜蜜又妩媚,让他立刻就忘了追究。
  便是在此刻,寒靖阳也不由自主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可是那天的确有问题。
  寒靖阳略一回想,已经能够确定。那天一定有事情发生。
  他当时出了府,虽然寒飞雪也出了府,可难保寒飞雪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慕容尘落一定是出了事,才态度大变。
  不过他虽一向不怎么明白慕容尘落的心思,有一点却可以确信,慕容尘落不想说的事情,便是打死他他也一个字也不会说的,为这事去问他简直是白费心思,他多半会随便编一个莫名其妙的牵强理由来敷衍他,而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还能敷衍过去。
  寒靖阳一边想着慕容尘落的可恨,一边露出微笑。
  这事说不定问问寒飞雪倒还能知道点什么,至少比问慕容尘落来得有效果。
  ***
  慕容尘落一早就去见寒飞雪。
  听到门口侍卫的禀报,寒飞雪有点意外,便把公文放下,命:「请慕容大公子进来。」
  慕容尘落走进去,寒飞雪站起来笑道:「尘落这么早来找我有事?用过了早膳没有?」
  慕容尘落打量他,他容颜俊俏,身段高姚,又天生成的风流贵气,更兼华眼美玉,实在是个翩翩贵公子,看起来潇洒至极。
  寒飞雪见慕容尘落走进来不说话,只是打量他,讶异的挑挑眉,笑道:「尘落,站着做什么,来这边坐。」又赶着叫侍女倒茶摆点心。分外殷勤。
  真正是一点坏行也没有,慕容尘落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猜错了。
  慕容尘落坐下来,随便敷衍了几句,便开门见山的说:「王爷,我想问问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寒飞雪见他问这个,便笑道:「尘落你哪有什么病,那天大夫不是说了么,只是身子弱些罢了,好好养着自然就好了。」
  慕容尘落微微一笑:「是吗?」
  寒飞雪道:「自然是的。」
  慕容尘落晶莹双目凝视寒飞雪,突然破颜一笑:「既然如此,尘落便放心了,趁现在王爷在跟前,还得禀一声,尘落明日将启程往关外去。」
  寒飞雪一怔:「尘落,你去关外做什么?」
  慕容尘落笑道:「尘落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若继续留在这里,三王爷难免遭人算计,不如我躲开,大家方便,就不知王爷方不方便了。」
  寒飞雪多么精乖的人,自然是明白了,笑道:「你便躲开了也一样。」
  慕容尘落叹了口气:「是啊,我已经想到了,王爷自然比我想的周到,别说我定然出不了这京城,就算出得去,也没用。」
  寒飞雪点头:「尘落真是冰雪肝胆,真让人佩服。」
  慕容尘落笑道:「可惜二王爷却算错了一样。」
  寒飞雪奇道:「什么?」
  慕容尘落道:「昨日我已经问三王爷了,他是定然不会趟这淌水的,二王爷白费心机了。」
  寒飞雪笑道:「这是因为他不知道罢了,待他知道了哪里还由得了他。」
  慕容尘落冷笑:「王爷未免太高看尘落了,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他一时的新鲜玩意儿罢了,他岂肯为了我做这个乱臣贼子?王爷的命多么贵重,便是一千个尘落也比不上。」
  寒飞雪慢悠悠笑道:「尘落现在说这个话有什么用,你放心,我若不是看准了,也不用施这麻烦手脚。」
  慕容尘落道:「王爷想想,这事王爷明白些呢,还是尘落自己明白的多?若是尘落与三王爷真是那么亲近,尘落知道自己将死又怎么会再去见他,自然早躲的远了,尘落也不过是明白这些,才想在死前欢愉几日罢了。」
  寒飞雪没料到这个,倒是有点语塞。
  慕容尘落道:「倒是王爷想想,若是遗痕知道了可怎么办?」
  寒飞雪道:「遗痕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不过是我王府的下人罢了,我府里上千的人,缺了谁不一样?这些天来我对你们兄弟另眼相看也不过是为了让你们放心,更好行事罢了。你还真以为谁都将他当宝吗?」
  慕容尘落道:「王爷既然这么说,尘落倒放心了,只盼王爷不要反悔才好。」
  不知为何,一直看起来十分悠然的寒飞雪突然怒道:「慕容尘落,不管你如何巧舌如篑,我也不会为你解毒。」
  慕容尘落依然微笑:「我本就不奢望王爷突然想的明白,我不过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总得看看要将遗痕交给谁。王爷想必知道,当初三王爷点名要的就是遗痕,倒是阴差阳错尘落偷了几个月罢了,如今将遗痕交给他也是一样,想必三王爷看在尘落为他而死的份上,会好好照顾遗痕的。」
  寒飞雪咬牙道:「慕容尘落,你不必自说自话,寒靖阳不会看着你死的。」
  慕容尘落站起来笑道:「那么我们就拭目而待吧!」
  寒飞雪看他这么笃定,倒是有点疑惑起来,不过他看了这么久,总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断不能放过。
  慕容尘落道:「王爷,尘落告辞了。」
  寒飞雪道:「尘落留步。只是想问问你,你怎么突然知道你这病是我的缘故呢?」
  慕容尘落道:「王爷算无遗策,尘落实在佩服。尘落以为,王爷与莫大夫那日故意在我跟前吞吞吐吐惹我疑虑,必是算准我要遣遗痕去打听,便故意说给他听,现在想起来,王爷实在算的精密。」
  寒飞雪道:「过奖,是尘落性子细腻,若是遗痕必然不会怀疑,我们只得另外设法了。」
  慕容尘落道:「尘落以为王爷实在是兄弟情深,也就不会怀疑,再说往日王爷也是对我们兄弟也是十分好的,尘落根本没有想到那里去,可我昨日才知道,原来王爷这兄弟情实在是太深了些,让人怀疑,是以只得来问问王爷了。」
  寒飞雪道:「尘落果然冰雪聪明,我也知道只得瞒得一时,不过,这事总得让三弟知道,瞒的太好了反倒不妙。」
  慕容尘落笑道:「可惜王爷精妙之计,也不过就要了尘落一条命罢了。」
  寒飞雪不语,慕容尘落见话已经说完,便有礼有节,告辞出去了。
  下了书房阶梯,转过花圃却见寒靖阳站在书房的窗外,冷冷面孔,一双黑水晶般的双目直视慕容尘落。
  慕容尘落一怔,叹了口气:「王爷。」
  寒靖阳仍是瞪着他,一言不发。
  慕容尘落觉得头痛起来,却也只得过去握了寒靖阳的手,拉他离开。
  寒靖阳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慕容尘落握得极紧,仿佛永远不肯放开。
  寒靖阳最终还是跟着他走了,只是英俊面孔上仍是罩着一层寒冰,一句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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