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T (上) 2

  “我的喉咙好渴。”
  男人惨白的脸孔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是说我喉咙渴了吗?至少给我买杯饮料吧。”
  “啊,是……”
  面对着男人的背影,北泽毫无顾忌地下达着要求。
  “还有薯条和巨无霸也拜托你了。”
  男人垂头丧气地瘫坐在那里,面对着一句话不说的男人,北泽表现出了惊人旺盛的食欲。能够用别人的钱包吃到够的机会可不多。北泽不断追加着食品,已经让大宫去了柜台好几次。
  “啊,这个还给你。”
  北泽一边吃一边把一个茶色得钱包彭的扔了过去。男人打开了钱包,然后嘀咕了一句。
  “钱没有了……”
  “那就算是对于我精神上的痛苦的安慰费吧。”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断抖动着嘴唇,而他下垂的眼角已经红到了看起来随时都会哭出来的程度。面对男人懦弱的态度,北泽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要好好欺负他一下。
  “我说,你是同性恋吗?”
  他唐突地问道,男人慌忙打量着四周。
  “拜托你了,这种事情请不要说的那么大声。”
  男人没有否定,这小子果然是同性恋。虽然以前也听说过这个词,但是在实际中见到这种人还是第一次。
  “你以前也没少在电车里面做那种下流的事情p巴? ”
  可以看见男人咬紧了嘴唇。
  “外表装的那么认真,其实就会对我这样的初中生上下其手。”
  “不、不是的,我是第一次做那种事情。”
  男人终于正面注视了北泽。他交叉在桌子上的手指,明明是在盛夏,却好像冻结了一样颤抖个不停。
  “那个时候我真的有点不对劲,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是鬼迷了心窍。”
  北泽耸了耸肩膀。这个混蛋男人究竟摸过几个人,或者说他到底是第一次还是第十次,他其实都不在乎。真正的问题在于他碰了“自己”。男人犹犹豫豫打量着周围,看了看手表。
  “那个,我可以回去了吗?”
  “随你的便。”
  听到北泽的话后,大宫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啊,在那之前先给我三千。”
  北泽把手伸到了男人的前面,男人凝视着他的右手。
  “因为我有CD想买。”
  北泽微微一笑。
  “如果你不肯的话,我可就告诉警察了哦。”
  男人无声的从裤子口袋里面取出了三张千圆的纸币,放在了桌子角上。
  “对了,你做的是什么工作?”
  男人表情僵硬的拒绝道,“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像你这样卑鄙的大人会以什么样的表情去工作而已。”
  男人什么也没说。他当然也不可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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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的结果和预想没有什么两样。四科都挂了红灯。虽然北泽把卷子藏了起来,可是因为对他迟迟不肯把期末卷子交出来感到了怀疑,所以母亲以打扫房间的名义把儿子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在床底下找到了被隐藏起来的卷子。平时总是一见面就吵架的父母这次难得的结成了同盟,以前所未有的强大气势一起数落儿子,他们的口气就好像头脑不好的话就是世界末日一样,北泽的自尊没到三十分钟就已经被撕裂的惨不忍睹了。
  父母为此还决定除了学校的补习之外,北泽必须参加补习班的暑期讲座,直到北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这一不平等条约之后,他才算是获得了解放。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北泽就哭了出来。虽然自己没有好好学习确实是也有不对的地方,但还是让人火大。
  “死老头、死老太婆!”
  他不停说着在起居室说不出口的咒骂。太过困难的数学考卷,会出那么深奥语法的英语老师,还是在重要的考试当天在电车里面对自己胡来的色狼男人,所有一切都好可恨!
  在朋友们分别在山里、海里享受着各自愉快暑假的时候,北泽一个人孤单单的前往学校进行着补习。补习一直持续到八月中旬,无聊的学习占据了北泽大半个暑假。北泽上午等学校的补习结束之后,就要立刻赶去补习班,比起平时去学校还要无聊。北泽简直觉得都快死掉了。
  可是他很快就找到了逃避的方法。学校的补习虽然因为有巡逻的老师在而无法脱身,但是补习班的课程除了一开始要点名,其它时间讲师都不会确认学生是否来了。发现了这个窍门之后,北泽在下午点名之后就立刻早早借机脱身。但是脱身是脱身了,他却不能回家。所以下午的大半时间北泽都泡在了游戏中心。不过能这么做的也只有最初的阶段,因为他的零用钱很快就见底了。虽然还可以去朋友家玩,但也不能保证那个朋友每天都能在家。
  于是乎北泽开始觉得“如果能再有点钱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可以在游戏中心玩个尽兴,而且也可以想买多少漫画就买多少。在八月初期为了去补习学校而坐在满员电车上的时候,北泽突然想起了那个对自己非礼的色狼。那个懦弱的上班族。当时他原本是要把他送到警察局,可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太过战战兢兢,所以害的他反而丧失了兴趣。就只用钱包里面的金额和麦当劳的大餐原谅了他。现在想起来的话,实在是太便宜那个小子了。原本那小子应该已经被警察逮起来,现在留下了难看的前科才对。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北泽的行动就迅速了起来。当天在补习班点名之后,他立刻偷跑出来,在车站前的公用电话的电话本里面调查出了三林物产的电话。他堂堂正正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事务员小姐,把大宫叫了出来。
  “我是大宫,不好意思,请问是哪一位北泽先生?”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又是那么冷静客套。
  “就是那个在电车里面被你非礼过的中学生北泽。”
  北泽能感觉到男人在话筒对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为什么要给我的公司打电话?”
  声音压的非常低,北泽仿佛能看到他慌张失措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钱已经给了你,这件事应该已经了结了不是吗?”
  “虽然是这样,但我仔细想想的话,做了坏事的话,还是应该去警察局才对吧?”
  “为什么事到如今又突然说这个,钱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对方的声音似乎很震惊,非常着急的感觉。看来不管是谁也不想有个“前科”吧?
  “这么说起来,你午饭吃了什么?”
  “我们现在不是在说这个吧?”
  “我的肚子饿了,而且我还想好好和你谈一下,请我吃东西啦!”
  男人沉默了一阵,然后没有经过太长的时间,北泽就听到了自己期望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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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见面的场所。今天他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看起来非常认真,怎么也让人想象不到他会是在电车里面对初中生非礼的家伙。如果不知道他的本性而被他吼上几句的话,自己一定会抬不起头来吧?
  “请到此为止好吗?”
  面对在家庭餐厅大口大口吃着饭菜的北泽,大宫如此央求到。
  “我还要吃这个芝士蛋糕,可以吧?”
  根本没有注意听大宫在说什么,北泽指着菜单说道。
  “随你的便。”
  男人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表情难看的喝了一口面前的可乐。和几乎点了塞满了一桌子菜的北泽正相反,男人所点的就只有这个而已。
  “你不吃吗?”
  “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北泽看了一眼店子的挂钟,上面显示已经是一点半,如果在学校的话午休已经结束了。
  “一般公司的午休不都是十二点到一点吗?”
  “我不知道其他部门怎么样,因为我是营业部的,所以都是抽空吃饭。”
  看他的表情好像在说,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哦,要是能一起吃就好了。”
  男人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北泽。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为什么你会想要和我一起吃。我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
  “可是人家肚子饿了啊。”
  “只要肚子饿了的话,你就会对谁都这样吗?”
  北泽有点生气的皱起了面孔。
  “少罗嗦!作了坏事的人就给我闭嘴!,”
  男人被初中生说的沉默了下来。北泽扫空了眼前所有的盘子后,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到盯着自己的视线后他抬起了头,正好和男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但目光的接触没有持续太久,男人很快就尴尬的低垂下了头颅。无法掩藏的耳朵不自然的红了起来。
  “你、你有参加什么部活动吗?”
  对方的声音不是很大,北泽虽然听见了,但因为精神都集中在蛋糕上面所以采取了无视的态度。男人没有重复问题,只是再次低垂下了脑袋。北泽吃下一口蛋糕之后才问了句“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问了什么?”
  大宫猛地抬起了脸。
  “我是觉得明明是暑假,你还穿着制服有点奇怪,你是在参加什么活动吗?”
  “是补习啦,期末考试的第一天就被你做了那么奇怪的事情,害的我心情动摇,考试的成绩一塌糊涂。而且我父母发现卷子之后还把我赶去了补习班,简直是倒霉透顶了。”
  男人表情尴尬的道歉。
  “对不起。”
  “说对不起也没用。今年暑假我本来要去宫崎的,托你的福预定全都泡汤了。”
  北泽又吃了一口甜的和白糖一样的蛋糕。
  “你从刚才起就只会道歉,我要的又不是这个。至少拿出一些我也能看得懂的‘诚意’啊。”
  看着被自己数落的抬不起头来的男人,北泽产生了不少优越感。他经常受到别人的教训,但是由他教训别人的机会可不多。
  “可是诚意的话……”
  北泽好像正等着这一刻一样伸出了右手。
  “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至少负责我补习期间的午饭钱。”
  男人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你父母没有给你吗?”
  “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北泽有点恼羞成怒。靠着每天拿到的午饭钱,还不够在游戏中心玩一个小时。
  “上次你也擅自从我的钱包里面拿走了钱。你以为只要自己是受害者,就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会得到原谅吗?”
  “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教训我?”
  男人看起来有些畏惧,但还是不太客气的进行了反驳。
  “确实,我没有可以教训其他人的立场。我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如果需要我道歉的话,要多少次都没有问题。可是我不认为按照你的要求给你钱对你会有好处。”
  好像教师一样的说教听起来非常刺耳,让北泽很不愉快。
  “你以为自己是老几啊?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事情告诉你的公司!我就告诉你周围所有的人你在电车上对初中男生非礼!”
  男人尽管脸色惨白,还是留下了一句“随你的便!”
  “那我就不客气了。”北泽也挑战一样的回答。然后将蛋糕的最后一片塞进嘴里后,他就抓起书包站了起来。
  一离开店子,刺眼的阳光立刻让他一阵头晕目眩。全身都好像被塞进蒸笼,每个毛孔都在冒汗的感觉让他十分火大。明明是个色狼还敢对我说教。
  可是北泽也下意识觉得对方说的并没有错,所以也就格外不爽。接下来能去哪里呢,最好是又凉快又不用花钱的地方……离开店子还没有走出几米,就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还是……请你不要告诉公司!”
  男人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落到了北泽的手上。刚才明明那么清高的说着随便,一旦真的到了关头上他好像还是害怕了起来。
  “放手!恶心!”
  男人缓缓松开了手臂,表情哀伤的垂下了头颅。
  “我还是觉得给你现金不是好事,这样绝对不好。所以这么办吧,要不你看中了什么,我去买来交给你,要不你当着我的面买东西,我掏钱好了。”
  虽然换了形式,但是北泽要用大宫钱的本质并没有改变。自己来进行监视,做的这么麻烦又有什么意义呢?北泽从头到脚打量着男人,明明个子很高,但是那种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没用。
  “笨蛋!”
  扔下这句话后北泽就跑了出去。谁要依赖你这种罗嗦的家伙,阿!可是这个决心也仅仅维持了两天而已。
  天空落下了雨。带着这种哗啦啦声音的大雨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看着窗外的大宫突然嘀咕了一句,“没想到惹上了这么难缠的家伙。”。
  “你说谁难缠啊。”
  因为是午餐时间,肯德基里面非常的嘈杂。看着充满魄力的咬着鸡腿的北泽,大宫叹了口气。
  “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一定是个老实可爱的孩子。没想到却是嘴巴这么坏的大胃王。”
  “你很让人火大耶!自己明明是个同性恋。”
  如果在不久之前这对大宫还是个致命打击。但是人类这种生物的耐力是很惊人的,如今的大宫已经不会因为这种话就垂头丧气或者露出哀伤的表情了。不仅如此,他还会很张狂的迎战。
  “多谢你的关心,红灯补习生。”
  被他说到了痛处,北泽真心生气了。
  “我之所以不得不去补习还不都是被你害的?”
  “不光是因为我吧?拜托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赖在别人头上!”
  大宫若无其事喝了口咖啡,然后把两根薯条送进了嘴里面。
  “你要接受补习的是英语、国语、数学还加上政治吧?这不几乎已经是全部课程了吗?而且像你这种能威胁大人掏钱给你用的家伙,我可不认为会拥有那种被一点戏弄就弄到六神无主的纤细神经!”
  最近的大宫总是这副德行。最初北泽还觉得这家伙很懦弱,应该很好利用,但是最近老被他像父母一样说教个不停。
  “不过我也不能说完全就一点责任也没有,所以我不是也表现出了相应的诚意吗?”
  “我可没看见你的诚意。”
  大宫用手指戳了戳北泽的嘴角。
  “你刚才不还大口大口吃着我的诚意吗?”
  “你的诚意就是鸡腿吗?”
  “没想到你是个连比喻都不懂的笨蛋。”
  你有来言他就有去语,习惯了自己的大宫已经完全把北泽当作了孩子来看待。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北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说的过他。大宫将视线投注在了窗外的雨水上,嘀咕了一句。
  “雨下的好大,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和你没有关系吧?”
  持续的烦躁不安让北泽冷冷的如此回答。
  “反正你不是去游戏中心就是去漫画店吧?”
  感觉到自己的行程都完全被他所把握,北泽更加的火大。
  “你也不要老是玩了,多少也学习一点怎么样?既然都已经交钱了,好歹也该去补习班认真听一听。”
  “我讨厌以集团为单位学习。”
  这倒不是骗人的。北泽从小就讨厌集团行动。一想到大家要聚集在一起做什么,他就浑身不舒服。小学时候被迫跳土风舞的时候,看到大家整齐划一的手臂,他就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讨厌集团的话就回家学习吧。”
  “笨蛋,我都已经说了去补习班,还怎么回家啁!”
  大宫好像思索了一阵。
  “那我为你提供学习的房间怎么样?”
  唐突的建议让北泽抬起了脑袋。
  “有冷气,果汁要喝多少有多少,安静的氛围也可以让注意力集中。”
  虽然不怎么想学习,但是北泽正好也对游戏中心有点厌烦了。新鲜的,未知的场所,他当然产生了兴趣。
  “那是什么地方?”
  大宫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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