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 第四章

  他扬起手,在空中盘旋的鹰飞落地面,低空转了几圈后,才像是不甘不愿的停在他手臂上。
  「真不愧是槐愔养的孩子。」夜勾起笑容,伸手轻抚着牠的羽毛。「不过你要知道,只要不是活着的,都不能拒绝我,知道吗?」
  夜拆下手腕上的银链,在鹰脚上缠了两圈,「你就乖乖的待在这里,哪里也别想去,不要破坏我的乐趣,知道吗?」
  鹰发出长啸声,像是在表达不满,跳离他的手臂却飞不起来,只能在地上飞跳着,而夜只是笑,看着他然后缓缓开口,「你也一样,小夏,不会坏我的事吧?」
  「没这种事,我怎么会呢?」小夏笑得灿烂从暗处走山来,「你放心,我不会忘记我的立场的。」
  「那就好,我给你们家的人特例可不是用来反叛我的。」夜望着小夏微笑,「我知道你现在的立场比较困难,忍耐一下等槐愔回来了,他也就跟你一样立场,再不会为难你了。」
  「当然,这我知道。」小夏极度阳光的笑容里看下出什么反应。
  「知道就好,你也希望槐愔早点回来吧?」夜拍拍他的肩,笑着。「希望的话就不要妨碍我,不然就算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会原谅唷。」
  「我知道。」小夏保持着他的笑容,看着夜离去。
  然后长叹了口气,「早说那孩子是个麻烦了……我可没办法帮忙……」
  小夏苦恼着要怎么办的时候,看见小宛慢慢的从他面前走过去,一步一步缓缓的,独自走出学校。
  小夏眨眨眼睛,然后在原地躺了下来,笑着闭上眼睛。「我可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做唷~」
  而小宛只是慢慢的走在路上,她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走出这个地方,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她感觉到她必须做点什么。
  为了那个发亮的男孩,为了那个指引自己走出黑暗的男孩。
  她只是不停的向前走,不知道为什么,一走出学校之后,那条路就越走越黑暗,变得丝毫没有亮光,但她却反而记得这条黑暗的道路她已经走过好几次了。
  只是每次都有人领着她走,她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过,她注意到这条路越走越模糊,她看不见来时的路,也看不见将去的地方。
  她变得什么都看不见,她伸手胡乱摸索着,然后想起自己少了什么。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颈口,她的头呢?
  她想着,然后她想起来了,因为她没有头,所以她无法走在这条路上了。
  她在路上胡乱转着圈,她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也不喜欢走这条路,虽然路的尽头可以重新再投进那舒适温暖的地方,但接下来又是撕裂般的痛苦,她不想一再经历相同的事。
  她想回去,她想回那个发亮的男孩身边。
  「妳在这里做什么?」
  她伸手胡乱抓着,她认得那个声音,那是帮过她的人。
  「救……救救他……快……救他……」
  「……跟我过来,妳不能待在这里。」那声音的主人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出那条漆黑的道路,那场黑暗的恶梦。
  ***
  陆以洋在约定好的时间,站在公园里等,他心里很紧张,他当然也想过如果那个人是想趁夜灭口要怎么办?
  但是,也许这么说很蠢,陆以洋还是很想相信他。
  并不是单纯的说他看起来不像坏人,或是同情他,而是陆以洋真的从他身上感觉到某种感觉。
  陆以洋想了想,长叹了口气,跟别人说,他看起来不像坏人,跟他感觉起来不像坏人,是一样蠢的事吧……
  但陆以洋还是想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抬起表看着,十点零五分了……
  会不会跑掉了……
  陆以洋踢起地上的石头,觉得等得有些无聊,路灯映着地上的影子长长的,陆以洋看见另一个影子迭上来,疑惑的回头望了下。
  「哇啊————」陆以洋看见那个人拿着斧头朝他劈了下来,急忙闪开的时候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那个人一斧劈空,没有劈到人,整支砍进旁边的树上,一时之间拔不出来。
  陆以洋赶忙起身想跑,那个人脸上的神情并不是那天他所见到的狰狞模样,而是焦急、慌张、害怕的样子。
  那个人见陆以洋要跑,放弃了手上的斧头,追上来整个人压住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放开我!」陆以洋挣扎着想要甩开他却没办法,那个人用双手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陆以洋还记得那种恐怖的感觉,他叔公在电梯里,也曾经这样用力的勒住他,他差点就断了气。
  他紧紧扯住对方的双手,被勒住的颈子意外的没有很紧,只是不太能呼吸。
  「放……放开我……不要……不要再做错了……」陆以洋努力的,让自己发出声音。
  从残破的语音里还是可以辨认出他说了什么,那个人的手紧紧地颤抖着,手中温热柔软的颈子只要再用力一点,或许就可以折断它……
  他手上的颤抖渐渐蔓延到全身,最后终于忍不住松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对不起……」那个人趴在地上痛哭起来,全身都充满了悲痛和愧疚和难过。
  陆以洋咳了几下,用力吸着气,他伸手抚着颈子,心脏还在狂跳着,但他知道自己是对的。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陆以洋移近了点,伸手推着他的肩。「告诉我为什么?」
  他抬起满布泪痕的脸,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看见满手血迹一样惊恐,他喃喃地开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她,那就像一场恶梦一样,我没有办法控制,我那时候只知道自己非得要那么做,我也不想杀她,真的真的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抗拒自己拿起斧头去砍她。」
  他突然抓住陆以洋的手,脸上慌张的神情比谁都要言怕。「等到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把她的头带回家埋在树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去看过医生,我去做过治疗,找怀疑过我双重人格,怀疑过我是变态杀人魔,可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好怕我有一天醒来会砍了我妻子,会杀了我自己的孩子,我好怕……好怕……」
  他哭倒在地上,满满的无助和痛苦,陆以洋却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不知道要怎么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把这件事忘记吧。」
  陆以洋怔了下,回头看见杜槐愔站在身后。「槐愔……」
  杜槐愔看起来很累,脸色也不太好,他只是走近那个人,在他身前蹲下,伸手抚着他的头,「把她忘记,你没有做过这件事,那只是个恶梦,忘记它,但是要把那棵樱花树当成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好好照顾它,不管是谁都不能靠近它。」
  「知道吗?」杜槐愔的声音很温柔,神情也很柔和,那个人停止了哭泣,只是缓缓的点点头。
  「那就回去吧,回去你妻子孩子还有樱花树所在的地方,从今天开始你不会再记得这件事了。」
  那个人点点头,缓缓站起来,回身朝来时的地方慢慢走去。
  杜槐愔长长的吁了口气坐在地上,看起来很累很累。
  「槐愔……你不要紧吧?」陆以洋忙爬过来扶着杜槐愔。
  「……你这个蠢才……再这样下去我有几条命都不够给你玩……」杜槐愔瞪了他一眼,看起来倒也不是多生气。
  「对不起……我无论如何都觉得他……不是坏人……」陆以洋越说越小声,但是他想如果是杜槐愔的话,应该可以理解他在说什么吧。
  杜槐愔只看了他一眼,「这跟他是不是坏人没有关系,你要先学的是不管任何事都有因果。」
  「因果?」陆以洋看着杜槐愔。
  「有因才有果,小宛会被杀不是没有理由的。」杜槐愔望着他,显得有些无奈。
  「人在每一世所做的事,等到死后都会一一审判,她在过去曾犯过错,因为一念之差她杀了许多人,所以她被判轮回二十一世,每世都要被她所爱的人杀死。」杜槐愔平静的开口。
  陆以洋睁大了眼睛,看着杜槐愔,「二、二十一世?」
  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个消息,他想了很久很久,杜槐愔也没催他,只是等着他开口,「可是……这样不对……不对的……」
  「哪里不对?」杜槐愔反问。
  「我不知道她前几世到底做了什么事,可是她身为余学宛的那一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为什么她要平白受那些她完全记不起来的罪呢?」陆以洋不明白的望着杜槐愔。
  杜槐愔笑了起来,「人都只看到自己想看的而已,如果你看过她残忍杀人的那一世又会怎么说呢?」
  陆以洋低着头想了很久,他从来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形,但是想起刚刚那个人又觉得不对。「那……那又为什么……小宛会被那个人杀死,他根本不认识小宛呀?」
  杜槐愔轻叹了口气,「因为有个笨蛋的想法跟你一样,所以他做了件蠢事,破坏了规矩。」
  「规矩?」陆以洋眨着眼睛望着杜槐愔。
  杜槐愔望着陆以洋过于清澈的双眼,觉得有点头痛。「她必须接受二十一世的惩罚,这就是规矩,但是有人不认同,于是赶在她男朋友之前先杀了她,埋了她的头,她尸骨不全所以无法继续轮回下一世。」
  陆以洋怔了半晌,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杜槐愔,语气有些兴奋。「所以你让那个人忘掉这件事,不要把头挖出来,这样小宛就不用回去接受惩罚了是吗!」
  杜槐愔瞪了他一眼,「我让他忘记这件事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倒霉的路人,刚好被那个笨蛋相中去做这件事,我虽然不认同那种规矩,但也没有必要硬去违反它,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要不是你们这些笨蛋我也不用扯进这种事来。」
  「对、对不起……」陆以洋老实的道了歉。
  「回去吧,别再管这件事了。」杜槐愔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嗯……你、你一个人不要紧吗?」陆以洋有点担心他身上的伤。
  杜槐愔又瞪他,「你不要再惹祸就什么事都没有!」
  陆以洋缩了下,「知、知道了……」
  捡起背包,陆以洋不放心的看了看杜槐愔,然后慢慢的离开了公园。
  杜槐愔点了支烟,缓缓的把烟吸进肺里,让他觉得好过一点,「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想上来玩玩而已,你这三世可玩太久了,我好无聊。」夜带着百般无聊的笑容走出来。
  杜槐愔看了他一眼,「这是最后一次了,接下来一百年你会看我看到烦,干嘛不趁现在保留一点空间呢?」
  夜笑了起来,伸手搭上他的肩,「我怎么会看你看到烦呢?看来你还没记起我们过去那一百年有多快乐。」
  杜槐愔的确没有真的想起这个人是个怎么样的人,不过他直觉这个人是危险的,他拍开夜的手。「别说废话了,几十年你一眨眼就过去了,我该回去的时候就会回去,你别多事。」
  杜槐愔说完就想走,夜凉凉的开口,「我现在嫌几十年久了,我很中意那孩子,不如我先带他下来玩玩吧?」
  杜槐愔停下脚步,回头瞪着他,「别动那个孩子,他是叶家人用生命换来的孩子。」
  「欸?我记得他姓夏吧?好像不该是叶家人的,这招偷天换日用的还不错,不过你真以为这行得通吗?」夜笑着,像是在嘲讽他。
  「没效的话,他不会活到现在,你有本事的话,就去跟上面要人吧。」杜槐愔冷哼了声,没再理会他便离开那里。
  夜只是偏头望着他,然后轻轻笑了起来,「让你下来轮回果然是对的,个性越来越有趣了,我等不及你回来了,就跟那个孩子一起下来吧,我等着吶。」
  夜轻哼着歌,慢慢走在漆黑的路上。
  ***
  陆以洋慢慢走在路上,带着沮丧和不知所措的心情。
  他没有办法接受小宛居然曾经是那样的杀人抂,也没有办法接受已经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孩子,却要接受她不知道也不记得的惩罚。
  「要怎么办呢……小宛……」陆以洋郁闷着,正想走进大楼的时候,突然发现小宛就站在他身边。
  「咦?!妳在这里干嘛!」陆以洋大惊失色,就在家门口,要是被春秋看到了还得了!
  「你……在叫我……」小宛只是眨眨眼睛的看着他。
  「我、我叫妳就会马上出现吗?」陆以洋惊慌起来,「那妳可不可以马上回学校去?妳要是被看到的话就……」
  「不是叫你不要带那些东西回家的吗……」
  陆以洋觉得全身发凉,他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听见夏春秋的声音。
  他赶忙把小宛藏在身后,「春秋你听我说,她不行,绝对不行……」
  也许是陆以洋的神情过于慌乱,夏春秋皱起眉头望着他,「什么东西不行?」
  夏春秋看着那个被陆以洋藏起来的女孩,朝她伸出手。「来,妳过来,去妳该去的地方。」
  「春秋!不要带她走!她不能走!」陆以洋还来不及注意到夏春秋的反应,回头把小宛朝后推,「听话!妳快回学校去,不要再出来了!」
  小宛听话的慢慢朝着陆以洋推她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陆以洋转身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夏春秋,「对、对不起……」
  夏春秋几乎要气炸,现在看起来只是在忍耐着,语气还算平和,「你送了东西给她?」
  陆以洋缩了下,虽然觉得很害怕,但是还是点点头,「我并不是故意的……我送她东西的时候不知道这样会让她留下来……」
  夏春秋深呼吸着,想让自己不要发太大的脾气,「没关系,我们想办法解决,先回家。」
  ……解决……不行……一定要说清楚……
  陆以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夏春秋回了家,然后看夏春秋在屋里走来走去,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春秋……可以听我说吗?」
  夏春秋坐了下来,叉着双臂瞪着他,「说吧。」
  陆以洋深吸了几口气,「我、我想留下小宛。」
  碰的一声夏春秋一拍桌站了起来,「我说过几次!只有这件事不行!你不能留下任何一个鬼!」
  陆以洋缩了下,要对抗自己尊敬而且喜欢的人,对他来说比刚刚面对杀人鬼还要来得可怕。「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行呀……小宛是个好女孩,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却被人杀死砍了头藏起来到现在也……找不到,尸骨不全也不能离开,她只能在那里游荡而已,为什么她必需受这种罪……」
  夏春秋深吸着气,望着陆以洋,「我上次告诉过你,天地运行有一定的规矩,她会死于非命是注定的,如果她曾犯过罪就必需要受惩罚,如果她没有犯罪,下一世就会给她一个更幸福的人生,那都是注定好的,没有人可以擅自改变。」
  陆以洋皱起眉头,「可是……这样一点道理也没有。」
  夏春秋瞪着他严厉地开口,「你所谓的道理只是你用自己的眼睛所见,单方面的事实,这就跟犯了罪要坐牢一样,这是惩罚,不管她记不记得都一样,既然犯错就要接受惩罚。」
  陆以洋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种论调,「如果要惩罚应该要在她还记得自己罪孽的时候罚,她才会知错!像这种等她脱胎换骨再世为人后才惩罚她的方式我看不出哪里有效!应该要罚犯了罪的人!而不是罚一无所知的人,这跟无理取闹的父债子还有什么不同!」
  「这是规矩,就跟法律一样!你可以因为不相信法律就自行去制裁你觉得错的人,或是去放走你觉得正确的人吗?你有绝对的自信认为自己绝对没有错?绝对可以成为这个世界对错的准则?」夏春秋毫不留情的吼了回去。「你太过自大,这世界并不是以你的想法在运行,你不能随意想打乱秩序就打乱。」
  「我……我并不是认为自己绝对是对的……」陆以洋低下头,虽然他并不认同夏春秋的理论,但却也无话可以反驳,「只是……只有小宛绝对不行……我要对她负责,我答应过她要送她回家的……」
  夏春秋忍无可忍的再度拍桌站了起来,「基本上你把这种事当成责任就是一种自大!你不可能在路边看到一个鬼就收走一个鬼!这个世界的平衡会被你破坏!」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陆以洋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也不是自愿看见他们,我也不是因为想让自己高兴才留他们下来的,如果不要我管他们为什么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我会为了他们那么难过,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让我跟他们有牵扯,为什么我会认识你们又要进这个家,我不是因为想破坏你所谓的规则或是平衡才做这些事,才忍受这些痛苦的……」
  陆以洋忍不住委屈的眼泪不停掉下来,夏春秋一下子停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陆以洋的话让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生活,让他想起过去自己曾经也是那么痛苦,而这个孩子却总是用乐天的想法和开朗的态度去隐藏这些想法和所有负面的情绪,自己把他留在这个家里,又曾经教过他什么东西呢?除了一些他无法明白的说教以外,自己做过什么?
  什么都没有,他只顾着找回他过去因为痛苦而来不及体验的幸福生活。
  「以洋……我……」
  「春秋是笨蛋,我最讨厌你了!」陆以洋哭着骂出声,然后冲出家门。
  夏春秋愣了下,然后苦笑起来,「这是你能骂我最难听的话了吗……」
  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夏春秋感到好久没感受到的自我厌恶。
  我到底……在做什么呀……
  抚着额角,夏春秋觉得非常非常头痛。
  「以洋怎么了?我刚看他哭着跑出去。」叶冬海疑感的从大门走进来,看见瘫在沙发上的夏春秋。
  「你们吵架了?」叶冬海过去坐在他身边,把他揽进怀里。
  「……这个笨蛋可以想到用来骂我最难听的话,就是春秋是笨蛋,他最讨厌我了。」夏春秋苦笑着。
  「看起来还蛮有用的……」叶冬海无奈地笑着,轻抚他的背,「你知道他不是真心这么想的,不要难过。」
  「……我才没有……」把头埋进叶冬海怀里,夏春秋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你到现在还觉得槐愔走的路是错的吗?」
  轻拍着夏春秋的背,叶冬海笑着,「我们或许都曾经认为他是错的,但你会这么问的话,不就早知道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对错不是?只是走的路不同而已。」
  夏春秋没有回答,叶冬海叹了口气,「或许你也该让以洋走槐愔的路,硬逼他把道路修正成跟我们一样是毫无意义的。」
  夏春秋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谁叫你要捡他回来的。」
  「是是,是我的错。」叶冬海苦笑着,却紧紧的环住怀里的夏春秋,「不过……我很庆幸我当初捡了他回来。」
  「如果没有他,或许我们没办法变成现在这样。」叶冬海笑着,轻吻夏春秋的发。
  深吸了口气,夏春秋回抱住叶冬海,想着如果他想专心抱紧手上这一个,也许他得放开另一个才对……
  叹息着,夏春秋把眼睛闭上,不知道到底对他放手是自己太过自私,还是这本来就不该是他走的路。
  也许,那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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