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好男 第六章

  以往,潘式祺总是回避陆东隐下课后晚上的邀约。
  一是因为他当初答应爸妈会负责起他跟堂可臻的伙食,一是堂可臻对他说过的话——如果想要挑战男人夜晚的自制力,早点被人揭穿回去原来的学校,那就去吧——
  所以,在诸多的原因下,胆小的他只能对陆东隐说他必须回家煮晚饭之类的借口。
  然而当他听到陆东隐的家庭状况时,不禁心疼起他总是一个人随便吃着外食。
  此外,学校最近发生一件大事,堂可臻竟在全校学生面前将那个花蝴蝶过肩摔。
  潘式祺臆想,巩嘉莉一定也是不小心拍了堂可臻的左肩吧!
  后来听说花蝴蝶的脚踝受了伤,并指定堂可臻必须成为她的专属保镖。
  一开始,堂可臻当然不从,只愿赔偿医药费了事。
  谁知道巩嘉莉当着其他同学的面说:“你有种摔我这个弱女子,却没种对我负责?”
  在全校舆论的压力下,堂可臻无计可施,只好低头。她跟巩嘉莉之间的相互较劲,至此似乎已是后者占了上风。
  因此,被巩嘉莉缠住的堂可臻最近常常不能回家吃饭,所以,潘式祺开始了到陆东隐住处为他煮饭的日子。
  至于堂可臻当初的危险警告,他已毫不在意。
  因为跟陆东隐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知道陆东隐尽管再霸道强势,他一直尊重着自己的感受;是以,他相信他绝不会逼自己做任何不愿意的事。
  只是,陆东隐对于总是拒绝夜晚邀约的堂可臻感到有些不解,为何她突然放松对他的警戒了?
  “你今天不用回家做饭吗?”他一直觉得她的家教甚严。
  “不用了,因为我那个朋友现在有些事情,所以……”对于堂可臻的事,他并不打算说得太清楚。
  “是吗?那个朋友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得为了一个朋友每天回家做饭?”
  “那是因为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而且我答应过爸妈要负责她的三餐。”
  潘式祺边说边将菜夹进陆东隐的碗里。
  突然,陆东隐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一怔,仿佛已经许久没人对他这样做过。
  “好吃吗?我的料理?”潘式祺甜甜的问。
  “嗯……”陆东隐故意沉吟一会儿,不立即回答。在看到前方的可人儿紧张的睁大眼睛瞪着他,才微微扬起唇角道:“相当美味!”
  听到陆东隐的赞美,潘式祺总算松了口气,神气的笑了笑。“那当然罗!”
  尽管潘式祺一直认为堂可臻预设的危险情境绝对不会发生,但当两人独处时,亲密的抚触总是不可避免。
  当他们依偎着一起看着电视,或是当陆东隐读着商业管理书籍,而他在一旁看杂志时,只要一个眼神的交接,便让他们忘情的拥吻起来。
  不只是陆东隐想要他,潘式祺同样渴求着他。
  “嗯……东隐……”潘式祺柔声唤着他,刚放过他小巧菱唇的火热气息往他的白皙细颈漫去,宽大的手掌爱抚着他的大腿,让他全身不禁紧绷起来。
  当陆东隐的手悄悄揉抚上他平坦的胸部时,他突然战栗一下。
  “不……东隐……”
  他轻轻推拒着,然而陆东隐却吻上他吐出拒绝的双唇。
  他一直欲拒还迎着,直到意识到陆东隐开始解开他的上衣钮扣,才猛然用力推开他,自沙发上慌乱坐起身,紧抓着领口喘气。
  “为什么你总是拒绝我?”
  听见陆东隐微恼的诘问,潘式祺眼眶微湿的看着他。
  “东隐,对不起……我会怕。”
  望着他湿润微红的大眼,陆东隐吁了口气,摸摸她的柔发,“抱歉,是我一时情不自禁,没注意到你的心情。”
  而后,静默了下来。
  陆东隐揉了揉她仍有些颤抖的肩膀,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多了,我送你回去吧!否则大厦管理员会跟你爸妈告密不是吗?”
  潘式祺点点头。
  当然,陆东隐说的自然又是他之前对他所说的借口,可以的话,他多么冀望能跟陆东隐在一起久一点,期望他能碰触自己多一些,但是他不能。
  他不能……
  那天之后,潘式祺跟陆东隐的关系看似不变,但他总觉得仿佛有什么暗潮起伏着。
  他知道陆东隐正在忍耐着要他的欲望。
  有时陆东隐情不自禁的逾矩时,他总是慌张的推开他,说自己还没准备好。
  他感到自己每推开陆东隐一次,他们之间仿佛就多了道无形的裂痕,他想填补起来,却又办不到。
  潘式祺对他们的关系渐渐感到害怕,而他并不知道,他心中的害怕与拒绝也一再的加深陆东隐内心的不安。
  虽然陆东隐一再的忍耐,但是,除了彻底占有对方,他心中的不安根本无法消除。
  然而,正当他们的关系暗潮汹涌时,潘式祺常常听到巩嘉莉刁难堂可臻的消息。
  传言她藉着被摔伤的腿,而对堂可臻颐指气使。
  而最近,巩嘉莉又不断放出消息,说“潘式祺”已经完全被她迷住,他已爱她爱得入骨,甚至还故意在众人面前可怜又娇羞的说,他强迫对她做……因为她爱他,她心甘情愿!
  听到这个传言,潘式祺差点吐血!说谎也要打草稿啊!堂可臻怎么可能对她怎样,她的身体构造跟她一样耶!
  他心忖,他这个局外人听到这种有心捏造的消息都义愤填膺,当事者的堂可臻又会气到什么程度时,他的手机传来一通简讯——
  到A栋屋顶。
  果然,堂可臻总算受不了的要向他发泄心中所有的怒意了。
  他匆匆的走向屋顶,在心里想着安慰她或是帮她谩骂那个可怕女人的话;奇怪的是,一到屋顶,他竟只见到一个美艳动人、身材曼妙的女孩。
  潘式祺一时愣住,天啊!她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可怕女人,而且她还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看!
  潘式祺左顾右盼,仍没发现堂可臻的身影,便匆匆下楼逃离那女人的目光。
  然后,他有些不平的传了通简讯给堂可臻——
  很讨厌耶!没事别乱叫我啦!如果被东隐发现怎么办?而且叫我来屋顶自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害我遇到那个恶婆娘!讨厌!
  读着手机传来的简讯,巩嘉莉目光阴狠的删去那则简讯,咬着红艳的朱唇紧紧握住手上的黑色手机,毒辣地道:“恶婆娘?哼!有了陆东隐你还嫌不够,连我的式祺你都敢惹……你有种……堂可臻!”
  ***
  怎么了?
  堂可臻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几天来巩嘉莉不再像以前那般缠着她?不过,也正因如此,她总算可以抽出时间到屋顶跟她的青梅竹马潘式祺碰面。
  现下潘式祺仍安慰着堂可臻别太在意大家的眼光,但比起心底被那女人激起的愤怒烦闷,其实她一直悬念着一件事。
  那天,导师唤她去办公室帮忙改作业簿,她一时匆忙忘了带走向来随身携带的手机。
  虽然当她回教室时,黑色手机仍一如之前放在桌上,但她最近总是隐约感到不安,仿佛有股山雨欲来之势。
  “总之,那个巩嘉莉真的太可怕了!她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臻,我觉得你应该……”潘式祺仍絮絮叨叨的说着。
  堂可臻突然打断他,“祺,最近你有没有遇上什么事?”
  “嗯……没有啊!”他的脸微红,上一节下课,陆东隐才在平常相依偎的树下亲吻他呢!
  霍地,他想起几天前撞见巩嘉莉的事,可他又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他认为没有必要说出来。
  “是吗?”她低吟着,心忖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潘式祺转过头看着紧拧眉头,仿佛烦闷什么的堂可臻。
  “臻,你再让巩嘉莉到处乱放谣言,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闻言,堂可臻双眉紧锁,唇角紧闭。
  她看似懊恼的按着太阳穴,突地,觉得有种凉凉的触感陷入她的脸颊里,她转头,原来是潘式祺正用食指替她按摩;以前很小的时候,他们常这样替对方按摩的。
  潘式祺悠悠对她笑着,“臻,别烦,会没事的。”
  不知是否受到他的感染,堂可臻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面孔慢慢恢复以往的淡然。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我总有办法治她,而且,我跟她的这场较劲……”
  她是输定了!
  堂可臻低下头对潘式祺平淡地道:“你说巩嘉莉很恐怖,我倒觉得你比她可怕多了!明明是男生却一天到晚穿女装!你再这样下去,我的眼细胞都要被你杀光了。”
  “过、过分!”潘式祺嗔叫着,推了一把跟他并肩坐在地上的堂可臻。“我是在安慰你耶,竟然这样糗我!而且,我也不想这样穿,那是因为东隐他……”他就知道堂可臻一定会笑他!
  “他叫你穿你就穿啊!”堂可臻不甘示弱回推他一把。
  “我、我……”他又推她一把,说话却结巴起来。
  他是真的不想穿女装,可是陆东隐生起气来很可怕。
  而且陆东隐喜欢看自己穿上他送给自己的衣物;也因为陆东隐喜欢,所以……
  他扁着嘴想着,一手又不甘愿地往堂可臻的方向推去。
  最后,他们由原本的互推,变成扭抱在一起较劲,在地上翻来滚去;有时潘式祺在上,有时位置又互换。
  末了,堂可臻压在他身上对他的胳肢窝呵痒,潘式祺咯咯的笑声便响了起来。
  已经好久,他们没再这般打闹。
  只是,他们谁也没注意到他们的亲昵玩闹模样,被一台隐于暗处的相机悉数留影下来……
  ***
  “东隐,可臻呢?你们没有在一起?”
  刚上完体育课从外头回来的吴克庭,乍见陆东隐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外头景物,不禁好奇地问。
  “她去洗手间。”陆东隐平淡的回答。
  “你没陪她去啊!”
  “神经!”陆东隐没好气睨了他一眼,叫他等在女厕外头,这种事他可不干,而且小臻也会不自在。
  “对了,东隐,你有没有听说可臻她好像时常上错厕所,上到男厕去……如果说是生性迷糊,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克庭,你是在当我的面说小臻坏话?”
  “呃,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看他板起面孔,吴克庭连忙解释。
  陆东隐仍是平淡的道:“没事的,小臻生性便是如此,迷糊到有些夸张。”
  不过,他也曾在心底暗忖过,小臻的家人是否曾以男孩的方式抚育她,否则怎么最初他们约会时,她总是相当自然的穿着男装来赴约?
  蓦地,吴克庭的声音又将他拉了回来:“快上课了耶!你的小甜心怎么还没回教室,该不会被其它人把走了吧?”
  他自以为有趣的玩笑才开完,便看见陆东隐冰冷的眼神直盯着他,他才赶紧补充道:“当、当然啦!不可能会有人那么不识相敢碰你的人,而且,可臻对你也是绝对真心,呃……所以我刚才说的只是开开玩笑。”
  说完后,他笑了笑,见眼前的人仍没又任何反应,碰了一鼻子灰的吴克庭知趣的摸摸头赶紧闪人。
  真是的!吴克庭有点后悔,没事干嘛开这种玩笑!
  在他离去后,陆东隐又平淡的转过头看向窗外,等着堂可臻回来。
  蓦地,他发现抽屉里莫名多了一个牛皮纸袋,收件人写着他的名字。
  陆东隐拿起纸袋,眉头微皱,心忖这必定是有人趁他们上体育课时偷潜进教室放的。
  他不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
  这样的东西,他连看都不会看。
  心里想着,正准备起身将纸袋丢入垃圾桶时,他倒拿着的信封口登时掉出几张照片。
  刹那间,他的眼停在掉落桌面的照片上,看似平静的手指拾起那对拥抱着的男女照片。
  下一秒,他突然发狂使力扭转手上的牛皮纸袋,里面其它的照片他已不愿再看!
  他瞠大眼愤怒的喘息,眼底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他的头部,紧拧纸袋的手握拳,激烈狂抖着。
  他全身的怒意如波涛汹涌般的叫嚣着,停不下来!
  即使看到等待的人儿从外头走进教室对他露出甜美微笑,他将要爆发的怒火仍是熊熊燃烧着,仿佛……
  再也停不下来……
  ***
  “你干嘛哭成这个样子?”
  不解为何潘式祺今天一整天不断传简讯给她,等她一上顶楼,却见他整个人缩在围墙一角,将脸埋在膝盖里呜咽的哭着。
  “到底怎么了?”堂可臻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摸着他的柔发问。
  潘式祺沉沉的哽咽一声,满是哭音的道:
  “他不要我了……东隐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不理我,连我说要去他家做饭,他也理都不理,转身就离我而去,他已经……厌倦我了……”
  说完,潘式祺又将脸埋入膝盖痛哭起来。
  堂可臻望着眼前伤心欲绝的潘式祺,眉头不禁皱紧。
  他跟陆东隐结束了?可能吗?
  她看得出来,陆东隐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甚至,他对式祺用情至深;饶是如此,她当初才会极力劝式祺尽快抽身。
  然而,现在为何情势丕变?陆东隐突然无情的不再理会式祺,那个明明愿意为式祺做任何事的男人竟说变就变?
  不,不是的。她有个感觉,一切的事情并不是他们眼前所看到的。
  她有个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在他们不经意的时候,悄悄发生了……
  这么想的同时,她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当她猛然转过头,已见到陆东隐阴冷的身影站立在他们眼前。
  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堂可臻与陆东隐正面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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