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 外传 满月之潮 2

  我待在洪府数月过去,终于泄了底。
  一天,洪原和我打着闹着,嘻笑声慢慢被喘息声取代时,洪原的爹闯了进来。不过他爹没说什么,只是要洪原跟他去海行查帐。
  父子俩走前,我蛮不在乎的低头将扣子重新扣上。
  有天,洪原说要去海行查帐,他前脚踏出没多久,他爹后脚就踏了进来。我闷闷端坐着,不知该对眼前严肃的老者作何反应。
  「任杰,」洪原他爹坐了下来,说:「原儿年轻气盛,跟仆下勾手勾脚是正常,但你也要节制,要劝原儿向好,这样洪府才留的了你。」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原儿最近迷着什么我是知道,但万想不到会迷你到这地步,任杰,你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罢?」
  「嗯。」我点点头,眼神开始不定。
  洪老爷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走上前摸摸我的头,很轻柔,就像哥哥摸我的头一样,「年纪这般小,也难为你了。」
  「原儿本该也有一个弟弟的,但跟爹娘没缘,若他现在还在,也该是你这般年纪。」
  洪老爷说完,便离开了。我一直都明事理,洪老爷交代我的本分后,我便了解事不可过,我开始跟洪原使软使硬,哄的他乖乖的按时去查帐,按时去夫子那。
  一切都过的可以,但就在那年秋天,爹爹终于结束他的病痛,跟娘重逢去了。
  我没见着爹爹最后一面,因为爹爹病危时,我正跟洪原在房里私混。
  洪原跟他爹上京去谈生意,十多天没见着我,一回来,便将我和他锁在房内,不准任何人来坏他的事。
  我一直到爹爹过身第二天,才知道我世上的亲人,又少一个。只剩一个。
  哥哥没有怪我,他只是说,爹爹死前,一直喊着我。
  将爹爹葬了后,哥哥不顾我的反对,搭上了许老头赴东洋的船。他说,要我等他回来,然后,为我赎身。
  「我不会等你的!」我流着泪对船上的哥哥大吼。
  我并不知道,我真等不到哥哥回来的那天。
  ………………
  我开始偷偷跑去西厢,躲起来偷看洪老爷。
  我并不知道我到底为何这样做,或许是一种弥补心态,好像多看洪老爷两眼,我对见不到爹爹最后一面的愧疚就会消失一点。
  洪老爷知道我躲着偷看他,有次身旁没人了,他出声叫我到他身边坐下,要我泡壶香茗给他。
  之后,我跟洪老爷,便有了一股默契,静懿的,悠闲的,纯粹的。
  洪老爷是个很达理的老者,见洪原乖乖的按时查帐读书什么的,对我,也就像对自家人一般好。
  洪夫人也很疼我,不过方式有些怪,她老是拿些不知哪来的姑娘衣服,兴致勃勃要我穿上给她瞧瞧,洪夫人总在我换上衣裳后,失神的说,她这辈子最想要的,便是一个女娃儿。
  洪原有次撞见我穿女孩子衣服,便将我的衣服全丢了,又抱来一堆女孩子衣服,要我今后在洪府就这个样子。
  老爷跟夫人的默许下,我俨然成的洪府的“小姐”,不过,我知道下人们对我多的不是尊敬,而是不耻。但我不在乎,我也想规规矩矩工作赚钱,但何奈人人看上我的,全都是皮相?
  他们在白昼时挥汗赚钱,我在黑幕时挥汗赚钱,不都是血汗钱?
  除了我亲人,其它人怎看我都无关痛痒。我只对关心我的人付出。
  洪家两老自然顾着儿子的声望,别人问起也用远房表妹含糊带过。我名正言顺的成了洪原的表妹,他有空时便带我上市集看戏台什么的。
  我一手握着冰糖葫芦,一手抛着溜球,身穿女装的我,看来倒是跟洪原配极了,没人看出我是任家的那个阿杰。
  洪原背景好,也过十八了,自然媒婆一天到晚送来画像,要帮城里闺秀找好夫家。洪原每每故做正经的收起画像,说要好好考虑考虑。但一到房内后,便跟我磨起墨来帮这些闺秀“上上妆”。
  婚事屡屡没下文,我们倒是乐此不疲。
  不过,自从我在外露面后,居然也有人上门提亲了。男子提亲是登门造访的,自然没画像,我有点失望。
  洪原倒是大发雷霆。
  之后我跟他出门,头上都得顶着锥帽,长长的黑纱直到腰记,别人看我蒙蒙,我看别人也蒙蒙。
  但提亲的人只多不少,看来我出名的很。
  洪原刚刚差些对一个上门提亲的人动手,我跨坐在洪原腿上,试着安抚他,「洪原……你这样我难跟你爹交代。」
  「交代什么?你只需跟我交代!」洪原本来枕在我颈间的头抬起来,我瞧见他因愤怒通红的眼,「阿杰,你说!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皱眉,为他不可理喻的话。自从住进来后,洪原对我事事忍让,才相安无事至今,莫非他太久没跟我吵了,口痒不成?
  「你任性什么!?」我撇撇嘴,杠了上来。「早晚有一天你要传宗接代,说这话真是无聊。」
  「你会离开我?」洪原声音有些颤抖。
  「难不成还帮你带小孩么!?」嗯,功力未减。
  正当我满意之时,后面的事却出乎意料之外。洪原一把将我摔到床上,用先天上的优势困住我,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眉间绉折越来越深。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瞪眼说不出话。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双手碰到我额际后下滑,将我的头发尽数紧紧向后拢,低低的说:「阿杰,乖,答应我你不会离开。」
  洪原莫名的认真激起我莫名的倔强,我俩僵持不下,用眼神论气势。最后我忍不住气道:「滚开!」
  洪原像一头看见红布的狂牛,被我的话一激,发狂的扯着我的衣服,衣帛的撕裂声刺耳的响起。我挥舞着手推打,因洪原反常的态度心惊。
  「说啊!!」洪原像是要全厢的人听见般,吼的中气十足。
  「干什么你!」我身上就快一丝不挂,落出去的拳头也开始失去力道,反观洪原仍有余力。
  「答应我!」
  我跟洪原的话越来越少,动作越来越急促,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坚持什么,也不知道洪原再发什么疯,我只知道洪原现在就要我。
  我被翻过身,双腿被他岔的大开,这下可好,没有任何东西能再保护我。我噿了一口,气道:「你敢碰我,我就喊到你爹娘都进来!」
  洪原的笑从后面传来,他的一手困住我的两腕,道:「你会先求我饶了你。」
  他腾出一手捂住我的口时,也撞进我的身体。疼,我的声音被隔绝在他的手里,逸出的是一种呜噎声。
  他的动作很大,在第二次开始时,才慢了下来。他知道我没力气喊了,便松了我的手,改用两手撑着我的腰,慢慢的,迟疑的,像是寻找什么似的。
  我喘息的趴在床上,觉得空气稀少许多,逼的我只能大口大口的吸气。突然,我闭紧了眼,关不住的呻吟从齿间窜出。
  「求我。」洪原扣紧我的腰,用同一种角度及力道撞击我体内的某一点,胸有成竹。
  我咬紧牙关,但又不自觉的松了开来。我的臀被高高抬起,胸膛贴着床面,锦囊内的玉佩在两者之间摩擦,疼痛使我更倔强。
  洪原加重力道,他要逼我。
  在没有任何的预警下,他疾然退出我的身体。我失去连结的支撑,无力的摔到床面。我的身体还在颤抖,因为情欲已被撩起。
  我听到洪原走下床的细碎声响,没几下,又爬上床。随即僵硬的被他抱起来,坐在他身上,面对他。我不愿睁开眼睛,因为知道我的身体出卖了我。
  一股冷腻窜进我股间,并伴随着洪原的手指。我知道他要干嘛,但我已没任何力气反抗。手指退出,随即进入是更巨大的东西。
  我的身体开始发热,延烧到皮肤上,形成刺目瑰红。药效淹没我的理智。
  「说……阿杰…发誓你不会离开我……」洪原也沾到药膏,和我一样陷入疯狂的云雾。
  「啊……啊……」我不等他将我移动,膝盖便自动岔跪在床上,手紧搂着他的脖子,摆动起来。
  洪原不知哪来的理智,他扣住我的腰,不让我为欲望找到发泄出口。我哽咽起来,拍打他丝毫没动摇的手,「……放手……呜呜……」
  疯狂,我陷入疯狂。
  「先答应我……」洪原顶着我,但不让我俩解脱。
  「好……我不会…不会离开…你……啊……」我被猛然放下来,巨大快感像海啸淹没我。
  激烈的纠缠后,我昏了过去。
  那天起,我明了一件事,洪原深爱着我,已到了疯狂的地步。
  但是,我不爱他。
  我不爱他。
  ***
  冬天到来。
  洪家海行出了问题,许老头年年到东洋捕怪鱼的船分四季出发,但该在冬季回来的三艘船全消了影,没有一艘停到海口。
  皇帝怪罪下来,许老头天天着急的往洪府晃,许家洪家现在都挂在一条船上。秋季回来的船只一艘,怪鱼只捕得四尾,本来就供不应求,本翼望冬季的鱼货,现在可好,连一艘都回不来。
  大厅传来许老头的粗声,到了东厢,已辨不清说些什么。洪原刚穿上衣服到大厅,我光裸的身体还冒着汗,软绵绵的连手都摆不动。
  有人走了进来,我没睁眼,但知道是小琼。她手上还端着一盆热水,走到床边为我净身。小琼的手滑腻的令人舒服,洪原买来她刻意不让她做粗活,便是要她伺候我。她跟我同年,模样生的讨喜。
  净完身,小琼又为我盖上被子,道:「小姐,饿不饿?」
  府里人人都喊我小姐,但就小琼喊来最奇怪。第一次她见着我跨间那话儿时,还打翻了一盆水,不过久了便面无表情了。
  「不饿……我想喝水……」我摇摇头,突然睁眼的同时,见到小琼望着我失神。
  小琼随即又恢复漠然,走了出去,进来时便端了杯水,还有一盘糕饼。「小姐,少爷说你一定得吃。」
  我没说话,坐起来喝水。然后要小琼帮我穿衣。
  「小姐,您要穿哪一套?」
  「随便,不都一样。」
  小琼为我挑件绿色的,穿完衣,我坐在铜镜前,让她为我梳发。我闭上眼,道:「小琼,别又挂一堆东西了。」
  小琼道:「可是少爷喜欢。」说完,伸手便要将桌上的簪子拿起来。
  「可我不喜欢。小琼,你喜欢吗?你不觉放在我身上不伦不类吗?」我没回头,也伸手压住她的手,从镜中看着她。
  「喜欢,小姐你很美,」小琼迟疑一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美。」
  「小琼……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么?」
  小琼急忙抽回手,道:「不管小姐说什么,小琼都会做到。」
  「至少只有我俩的时候……别叫我小姐……」我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叫我阿杰……」
  「……可是少爷……」小琼犹豫一下,两手交替的抚着我的发丝,「好。」
  过了饷午,洪原才一脸疲惫的回来,小琼本来在洒扫什么的,见到洪原,识相的退了开。
  我正趴在桌边练字,洪原一把抱住我,道:「阿杰,情况不乐观,明晚我们会启程,到别处避避风头。」
  我笔掉了下来,一个王字被弄成了玉字,不假思索道:「我不走的!我还要等我哥哥!」
  洪原皱眉道:「不行!你得跟我们一起走!」
  我没再说话,顺从的偎在洪原怀里,从那次争吵后,我了解洪原吃软不吃硬。我故做轻松的和洪原嘻笑起来,因为我知道,等洪原和他爹到海行收拾的时候,就是我逃的时候。
  日幕低垂。洪家为了不引人注目,在黄昏时才出门到海行。除了洪家人,仆下都不知道洪家要连夜逃跑的事。我唤来小琼,尽量维持冷静道:「小琼,我闷的紧,我们出去溜溜可好?」
  「可少爷不准你出门的。」她说。也是从上次的争吵后,洪原不再让我出门了。
  「我知道,可我听洪原说,再一刻便是大潮,我想瞧瞧!你见过海,但一定没见过大潮吧?那水一涨起来,将你淹了都成!」小琼是内陆姑娘,我欺她不懂,诱惑她偷偷带我出洪府。
  「可是……」
  「别可是了,洪原跟他爹爹上海行查帐,你知道,没三两刻是回不来的,我们现在去,回来定能赶在他们前头的!」
  小琼犹豫了会,道:「好吧。」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太高兴,小琼说要看看顾后门的是谁,我也任她去,其实我早知这时间后院是没人的,让她去只因我想起要将值钱的首饰带走罢了。
  小琼去而复返的足音响起,我赶紧将包首饰的帕子绑起揣进胸前,将一旁的狐皮大氅穿上,来不及包的发饰,便将它直接插进发里。
  小琼注意我头上的东西,奇道:「你不说不喜欢这些东西么?」
  我一把搂着她胳膊,笑道:「洪原说见我打扮一次,便要赏我一次,待会回来他见了心情好,说不准不会被发现出去的事。」
  小琼挣脱我过于亲密的动作,呐呐道:「大伙都去吃饭了,现在后院没人,要就要快。可回来怎么办?」
  我心里早想好理由,道:「你先从前门回来,再到后门帮我开门不就得了。」
  若不带她走,我逃的事便容易被发现,小琼是洪原买来看住我的。且我也不忍小琼因我而被罚。
  我们顺利的出了洪府,我带着小琼走些熟识的暗黑巷拐,一炷香的时间内,便到了我曾住过的那个海边小屋。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那些渔网仍挂在架上,放鱼的木桶也静静躺在墙边,墙檐上挂的鱼干已被取光,一股熟悉的海味迎面吹来,但哥哥和爹,都消失了。
  我曾经的家,我曾经温暖的家。
  「小姐……」小琼到口的小姐,被我的目光逼回肚内,「阿杰,这海没涨多少啊?」
  我看看已露面的月亮,呐呐道:「它至少还要四刻才会涨。」
  小琼问道:「四刻?可少爷就回来了啊?」
  我踢踢脚下沙子,道:「我不回去了。」
  小琼一听,慌张的捉着我的肩膀,拖着我急道:「不成!你不回去,我会被打的!」
  「我没叫你回去,你跟我一起躲,明天洪家一走,我们就安全了。」我文风不动,拉下小琼的手,「你拉我不动的,就算我穿女孩子衣裳,但我还是男儿。」
  「洪家一走?」小琼楞楞的看着我。
  「洪家明天要漏夜逃走,你们都会被留下。洪原不会放过我,可我不走。我还有要等的人。小琼,你就跟我留下吧?」
  小琼突然激动的摇晃我,叫道:「不!阿杰,只要你一句话,少爷会带上我的!」
  我不解小琼的反应,以为她不想过苦日子。我叹口气,带上她便得负责,道:「洪家失势了!你还跟着干嘛?我刚刚带上了首饰什么的,够我们无忧一阵子了!我也会学着捕鱼,不会让你吃什么苦的!」
  小琼拖着我,一股脑的要走回去,「不!阿杰!我不要离开洪府,你不跟我回去,我就要喊人来捉你了!」
  甩开小琼,我有些慌了,因想看看家的一念之差,造成我和小琼僵在这的困境。洪原若见不着我,一定会来这找的,早知便走远了再跟小琼说实话。
  「等你找人来,我早躲远了!」她不跟我走,那我可要先跑了。
  小琼一听,安静下来,闷闷的隔着一段距离跟着我。我见状,当她妥协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我预计要藏身的岩洞。
  没料到的是,一刻锺后,洪原竟出现在岩洞入口。
  「阿杰……」洪原走了过来,「你说过不离开我的……」
  我瞪大眼无法做任何反应,洪原将我搂进怀中,搂的紧紧的,紧紧的。洪原抱起我,走过小琼身边,说了句:「做得很好。」
  我将头埋入洪原的颈中,手指不自觉抓紧他的衣襟,眼睛闭紧。我不要再见到海,这样,我才能甘心走入洪原为我设的监牢。
  上了轿子,洪原柔柔的拍着我的背,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一定逃的很急……小琼拖着脚走过整个沙滩,长长的一片印子,你竟不知道……你在逃什么?」
  「毒蛇?猛兽?」洪原掐住我的颈子,一分分的收紧。
  我不愿辩解些什么。我还能辩解些什么?
  我是不想跟他走。
  洪原最终还是放开手,他吻了我,强势的掠夺。然后,他紧抱我,说,说他宁愿没遇上我。
  我又何尝想?我想平凡的赚银子,想平凡的跟家人相聚,想平凡,就平凡这两字真这么难?
  回到洪府,一如往常的上床睡觉,一如往常的鸡啼,只是多了捆住我的绳索。
  绑住我的人,可心呢?洪原打了死结,抬头问我。
  「你问我,我问谁?」我笑道,没必要再说谎。洪原出了门,又回头看了我几眼,我闭上眼,听他踌蹴的脚步终出了房门。
  小琼就站在门口守着我,洪原说要带上她,因为要监视我。她的希望成真了,她跟我说。
  她喜欢洪原。可她只想守在他身边,就算是看顾他的爱人也好。她说,她没遇过这么好的主子,她第一次觉得像人,所以洪原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爱情真是蒙眼布?洪原对他好,不让她做粗活,不过是为了让我更舒适,这点她却望不穿,看不透。
  静静等到日落西山,我嘴被封住抱上轿子,即将登船远赴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在海的另一头,见不到边的另一头。
  「阿杰,到了那,你就是想走,也无路可退。」洪原溺爱的说,好似到了海的另一头,我的人跟心就是他的般。
  洪原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孩子,从我属于他的那时开始,一切都走了样。
  轿子乘夜而奔,我死心的当头,突然停了下来。还混着一些杂音,渐渐的越来越大,洪原放下我,走了出去。
  轿帘又起,但再度揭开它的并不是洪原,而是官差。
  洪家逃的事败露,是许家告的密。许老头先恐吓教唆洪家逃,却又在背后参上一脚,说是洪家私吞多年怪鱼。
  至于当面对证,只要洪老爷受不起打,相信死人便不能对证。洪家女眷跟我都被关入地牢,他们当我是女娃儿。
  关进地牢没两天,我便在一众女眷中,被挑了出来。
  我不意外。
  我被带到县官的房内,县官见着我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改个名当我儿的妾,二是发放青楼卖笑,女娃儿,你想想。」
  我装作不解的样子,自动解开前襟,县官惊愕的表情随即在见着我平坦的胸部后消失。他怒道:「你不是洪蝶衣?」
  我耸耸肩道:「我不是,你们抓错人了。」
  「怎可能?那你又为何穿着女子衣裳?」
  「是你们混乱中抓错人的,我衣服在洗澡时被偷了,只得遮着荷叶再去偷别人的,我当你们是因为我偷别人的衣服而抓我,便没反抗了。我的名字叫任杰,不信你可以查查。」我笑着胡诌一通,反正洪夫人说不会拖我下水,就是抓个人上来盘问也问不出来。
  县官想了会,叫守门外的衙差道:「去!将牢里年纪相仿的都带上来。还有,去找大少爷过来。」
  大少爷?我皱眉。
  被带上来的自然只有小琼,县官对小琼问道:「你可是洪蝶衣?」
  小琼脸色苍白,不着痕迹的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她对县官道:「是,我是洪蝶衣。」
  我惊愕,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县官又将刚刚的选择说了一遍,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响亮的声音:「爹!你捉了洪蝶衣?」
  我回头,但随即在见到来者后,头低的不能再低。
  洪原那天差些动手的提亲者,看来便是县官的儿子。
  县官定是十分宠溺其子,只见他笑得像见着遍地黄金似的。「典儿,瞧瞧是不是她?」
  县官手指着小琼,那位名唤典儿的男子眼睛却定定的盯着我瞧。他又看了小琼一眼,然后又看着我,纳闷道:「爹,这位是……」
  县官笑道:「典儿,他是个男的,不过是抓错人罢了。」
  县官儿子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小琼却马上跪下,道:「官老爷,蝶衣答应你,但求你放过我表哥!」
  我突然庆幸洪原当时坚持要我戴的锥帽。
  一开始见过我的人说的天花乱坠,后来的人便将锥帽内无法看清的面容想的太过。县官跟他儿子说着话,看来他儿子也不是很确定洪蝶衣是谁,只是,似乎狐疑甜美的小琼便是那传闻中的洪蝶衣。
  县官对于小琼的要求冷笑,他说他会借故放了洪家女眷,但洪家男丁,却不是他能作主的。
  事情峰回路转,小琼成了洪蝶衣,下嫁官府。而我,又被压回地牢,等待县官的发落。
  而洪原,我这一生,再没见过他。
  ***
  我还是会常梦见洪原还没买我时,和我嬉笑怒骂的样子。但这些都如同浪花般,是虚幻的,不真切的,稍纵即逝的。
  我被换上粗布衣裳,当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又被丢回地牢。可是我担心了起来,瞧瞧同牢的老李,他说他不过偷个东西便被关上四年了,又说说阿牛,他无缘无故被关进来,算算都两年了,连自己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口中嚼着无调味的饭菜,这地牢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并不是不好,而是因为闲,太闲了!
  我一直都不知洪原下场如何,还幻想如果有天跟他关进同一牢,日子说不定有趣多了。瞧瞧这地牢的人,个个唉声叹气的,真是泄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天,我嘴里叼着稻杆数蚂蚁,一位衣着锦丽的女子走了下来,我没多心看她,倒是她出声唤我了。
  「阿杰!」
  我一惊,从木床上跌了下来。抬头一看,乖乖,居然是小琼!?
  狱差开了铁门拎我出来,我惊愕的嘴巴到目前还没闭上。小琼拉着我的手走出地牢,见到外头阳光时,我眼睛不适的闭了起来。
  「走快点!老夫人被放后托人状告县官,我偷听到县官在前听召许老头回来,我不能再留于此,」她喘了口气,「这个狗官为了收黑钱,胡抓一些没亲人的,便是为了让他们上刑场顶替!不放你一起走,你就是死了也没人知晓。」
  我一阵恶寒,原来县官不放我也不审我便是等适当的买方出现,我又想到那些被关的不明不白的人。这个王朝,已经连根都烂了。
  「小琼,妳…妳为何要帮我?」我加快步伐,不解。在我身上,她不能再得到任何洪原多余的关爱不是吗?
  小琼回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好一会才转头道:「因为,你是少爷深爱的人……」
  我有些愧疚,如果,洪原爱上的是小琼,那该多好?我不能给洪原的,却是小琼想给又不能给的。
  绕过弯道,小琼要我先躲在柱子后,她要先行去将守后门的衙差支开。没多久,小琼便跑过来,拉着我快步走向后门。
  我有些晕眩,因见着自由在我的前方了,十步,八步,七步……
  突然自由的白光遮了两道黑影,我看不太清,但我却因小琼颤抖的手而害怕。
  一道黑影惊愕的问道:「蝶衣?妳这是干什么?」
  另一个微胖的黑影指着我道:「唷!叶少爷你不说你娶了洪蝶衣吗?怎么还穿着囚衣?」
  第一个黑影又道:「许叔你眼花了不成?你指的那个是个男囚犯。」
  微胖的黑影坚决的道:「不不不,我在洪府见他不下数十次,就是他啊!」
  沉默。
  四人间沉默开始蔓延。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挥了两人各一拳,压着年轻的那一个猛打,对着小琼大叫:「还不快走吗妳?」
  小琼刚跑没几步,便被便被那杀千刀的许老头揪住头发,我拿起身旁的石头先砸了身下人一下,然后再对着许老头砸去。
  但还没第二下,身后传来一阵剧痛,我便不省人事了。
  ………
  我清醒过来,手被反绑于身后。睁眼便见着县官儿子直直的盯着我瞧,我一股闷气顿时涌了上来,但见着县官儿子头上缠的白布条后,我笑了出来。
  耳旁传来许老头的咆哮,我这才想起小琼,忙东张西望,县官儿子这时道:「你……你才是洪蝶衣?」
  我转头瞪了许老头一眼,骂道:「是不是甘你屁事!?」我这话是回答县官儿子的,但却是看着许老头骂的,同时骂两个人,真惬意。
  「很重要。如果你是洪蝶衣,那献给皇上的便是你,如果你不是洪蝶衣……」县官拍拍手,门被推了开,鼻青脸肿的小琼便被拖了进来。「那上京的便是这个女人。」
  县官儿子上前甩了我一巴掌,道:「你到底是谁?」
  我直直的瞪着县官儿子,心道被他打了真是不值。「我就是洪蝶衣,怎样?!你们做的坏事那么多,作梦会安宁吗?」我气得颤抖起来,指着小琼,「你要将我送给皇上便送!但打个女人你很得意吗?你还要不要脸!?」
  县官儿子发出不齿一笑,走到小琼身旁,居然又补了一脚:「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
  「你!猪猡!王八蛋!不是人!」我突然瞧见小琼的裙上有着突兀的红色染上,且扩了开,我一时忘记骂人,大叫:「小琼!?妳怎么了!」
  县官招来人,将已昏迷的小琼又带出去,他像做了个微不足道的事般,道:「不过掉个孩子……紧张你自己吧!」
  我感到有一股气哽咽在我胸口,好疼,疼的我喘不过气,我站了起来,朝着没防备的县官儿子耳朵咬去,用力之大,随即卸掉他一只耳朵。
  顿时,整个房间兵荒马乱。
  县官抽出身旁衙差的刀便要朝我砍下,但随即被许老头阻止了:「老叶!杀他不得!我们还要靠他救我们大伙一命呢!」
  「随便找个女娃送去不就得了!?」
  「不成不成,你忘了洪夫人还待在京城吗?到时被揭穿了,欺君之罪可是连诛九族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县官儿子已被送出去,我满嘴鲜血的趴在床上大笑,笑的肚子都疼了,笑的县官脸越来越白。
  「可他在皇上面前胡说怎么办?」
  「我们将他弄痴了不就得了?」
  我一听,真笑不出来了,倒是县官跟许老头相视而笑。我瞪着他俩,不敢相信世间真有人能狡猾黑心至此。
  我大吼大叫,挣扎着不肯喝随即送上来的汤药,我不能忘记洪家,不能忘记小琼,我要报复这没天良的县官!
  我……我不能忘记哥哥!我还要等他回来啊!
  「哥———」
  四五个人扑上来,我终被压制住,
  喝下了活人做出的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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