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传说 第八十九章 手刃亲仇

  一路过来,因白浪不能单独骑乘龙马,所以白家军临时赶制了一个简陋有篷的双骑马车,就由白敏陪著白浪,一直到了徐定疆坚守的山崖前,白浪一直都是浑浑噩噩,处於失神状态,旁人说的话他几乎都没听入耳中。
  一到军营,何威凡等人立即把刘礼、徐苞、陈康等迎入主帐中,而随著刘礼等人来的两万部队,也在部队之後驻扎,看来是打算来个长期抗战。
  白敏知道白浪心情奇差,一路上他也不敢多说废话,偶尔试探两句,也得不到白浪的回应,时间一久,白敏也没劲了,现在到了目的地,要他苦守著白浪,简直是要他的命。白敏四面瞧了瞧,却见到在几名传令兵的通知下,连白彤、白广、白汉都进入了主帐中,而众人的大伯更是早就随著刘礼入内,看来白家皇族除了白浪与自己外,只有白垒被人抛在脑後。
  白敏望了望,却又没见到白垒的踪影,他念头一转,回过头向白浪说:「浪大哥,我去找垒哥。」
  白浪唔了一声,也没说好或不好,白敏却也顾不了这麽多,轻灵的跃下马车,嘱咐几位白氏贵族看护著白浪,自顾自的寻找白垒去了。
  白敏四面兜了兜,眼见部队分成两大群,一部分是围绕著那整片山壁,另一大群约莫五千人,则看守著惟一一条上山的狭道。白敏顺著山崖转过去,他两眼一亮,一面往前奔一面叫:「垒哥,你果然在这里。」
  白垒正望著上方的山壁,忽然听见白敏的叫声,他回头微笑说:「你怎麽来了?」
  「这次你可不能一个人上去。」白敏奔到白垒身侧,压低声音说:「我也要一起去。」
  白垒一怔,没想到被白敏看出自己想混上山崖的念头,他有些头痛的说:「你怎麽没陪著浪大哥?」
  「浪大哥哪要人陪?」白敏扮个鬼脸说:「浪大哥现在心情差得很,又不大能动,陪著他岂不是闷死了?」
  「你话别这麽多。」白垒懒得与白敏罗唆,转过头望著山壁说:「想潜入这里并不容易。」
  「垒哥一定可以的。」白敏讨好的说:「什麽地方难得倒垒哥?」
  「这里山脉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险峻,陡峭的山崖土又是寸草不生。」白垒招招手说:「这里不行,我们往西北绕过去。」
  往西北就是回头走了,白敏兴冲冲的跟著白垒,一面说:「当初与浪大哥潜入东极,也是吃尽了苦头,这里总没有人造的城墙难潜入吧?」
  「你错了。」白垒一面走,一面摇头说:「人造的城池总会设计出入口、排水口,城墙又需修补,城内人又大多不是士兵,总会有机可趁;何况就算毫无缺口,向下挖个几公尺,总会挖到墙基之下,这里怎麽挖起?」
  白敏反正也没研究,加上白垒又是自己人,被纠正了也不觉尴尬,依样笑嘻嘻的说:「那该怎麽办?」
  「顺著天然的地形上去。」两人虽不算急赶,但速度也不算慢,过没多久已经绕过了断崖的另一面,白垒当即停了下来。
  白敏望了望,眼见上方的树林一直延伸到台地侧面的林地,立即指指点点的说:
  「那里的树林一路往上延伸,是不是能从那边潜上去?」
  白垒似乎十分专心的思索著什麽,没直接回答白敏的话,过了片刻才说:「不行。」
  「怎麽又不行?」白敏可糊涂了。
  「你看。」白垒指著说:「有一大片的树林颜色不大对劲。」
  这麽一说,白敏才察觉到,确实有一大片数十公尺宽的环状区域,林木的颜色颇有些怪异,白敏望了半天,这才怔声说:「那……那是泥土?」
  「没错。」白垒说:「徐定疆已派人以泥土覆盖、整平那段树林,除了树木外,所有草丛矮木都已经被除掉,而且一定有派人驻守,想潜入十分困难。」
  「垒哥,你一定有办法吧?」白敏说。
  「看看二皇子的意思。」白垒皱起眉头说:「若打算围个十天以上,倒还有办法可想,若想两三天就攻破,潜入是来不及了。」
  「要花时间就对了……」白敏突然说:「垒哥,玟姐应该在上面吧?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了?」
  「嗯。」白垒脸色沉重起来,有些担心的说:「阿广说小玫去说服徐定疆,可是听起来怪怪的。」
  「怎麽说?」白敏诧异的问。
  「看阿广的表情,好像有些难言之隐……」白垒顿了顿说:「你别管这麽多了,回去看看浪大哥吧。」
  两人刚绕回正面不到几步,眼前驻守的官兵们就骚动了起来,一个个拿起了武器向上望,两人一怔,连忙转头,只见上方崖顶出现两个人影,正居高临下的打量著底下的部队。两人一看清,白敏首先诧异的说:「那……那不是玫姐吗?」
  「另一个便是徐定疆。」白垒拉著白敏往内急行,一面说:「别让他看到我们。」
  白敏正莫名其妙时,却听到上方徐定疆蓦然声震千里的大声说:「南角城徐定疆,请见『神山卫国使』刘礼。」
  这话一说,底下的部队自然立即骚动了起来,总算部队纪律严明,还不到混乱的程度,但正在营帐中议事的那一大群人,自然被徐定疆的叫声唤了出来。
  这时徐定疆身旁,除了白玟之外,还有唐灵以及孟启两人站在一左一右,徐定疆叫完之後,面无表情的等待著刘礼的出现。
  一旁的白玫,却是早就发现了白垒与白敏两人,她隐忍未说,只不过心里有些为难,徐定疆本只是说要出来逛逛,没想到居然逛到了崖边,逛到崖边不打紧,竟然主动向刘礼叫阵,自己这下可难作人了。
  白玟正思索间,没想到徐定疆突然回头说:「小玟,你要避一避吗?」
  白玫一怔,心里多了几分感动,徐定疆虽然遭逢大变,对自己总还算关心,她想了想,轻柔的摇摇头说:「不,既然你们要碰面,总会问到我的事,我还是当场说清楚的好。」
  刘礼等人出帐,却无须走到崖下,刚踏出营帐,刘体与徐定疆的目光就对上了,直到陈康出帐的时候,徐定疆的脸色才微微一变,目光转过了去,死盯了陈康片刻。
  陈康倒也并不怎麽害怕,他那时虽猝不及防的被徐定疆轰得无处可逃,但现在有手持裂地刀的刘礼,以及手持追风刀的徐苞在场,徐定疆再横也没把戏可变,何况那时也有几分意外,若当真放对,谅徐定疆也没这麽容易伤了自己。
  刘礼却也不急,等徐定疆瞪够了陈康,目光转回时,刘礼才开口说:「徐小王爷,这麽快又见面了。」他的声音与徐定疆这麽轰轰发发向四面轰传的形式大不相同,而是十分平稳的向外散发出去,听起来似乎比徐定疆更胜一筹。
  徐定疆心里倒有些好笑,他只要微微提起功力,说话自然而然就会有这样的效果,但刘礼可就辛苦了,若是多对答两句,只怕会中气不足。若是平常,徐定疆说不定会多开两句玩笑,但现在实在没什麽心情,他也不说破,只微微一个躬身说:
  「参见卫国使。」他这麽从高而下的躬身,却是一点也没有施礼的味道。
  「免礼。」刘礼望著徐定疆,脸上挂著微笑说:「不知小王爷有何事见告?」
  「想请教卫国使。」徐定疆面无表情的说:「为何率部队围困我军?」
  「小王爷是明知故问了。」「习回河王」徐苞蓦然抢著开口,他的功力决不比刘礼低,心里也有数,这麽对答下去刘礼吃亏,所以自作主张的开口答话。
  「说明知故问也行。」徐定疆摇头说:「无论如何,卫国使是打算将咱们这群官兵赶尽杀绝了?」
  「这倒不然。」「左督国王」陈康也开口了:「二皇子关怀大度,愿降者既往不咎。」
  这老不死还敢开口?徐定疆目光一凝说:「有康公在,二皇子想广纳英才,只怕没这麽容易。」
  陈康脸上微微一青,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刘礼开口说:「恕我眼拙,小王爷身旁的可是白玫姑娘?」
  「小玟是去劝降的,岂可随意留难?」白炰旭忍不住说:「徐小子,还不放了小玫!」
  果然扯到自己头上来了,白玫若是开口,自然也能将声音传到崖下,但与这几位比起来可就差太远了,白玫索性闭上嘴,目光也不敢望著白炰旭。
  徐定疆见白玟没打算答话,他便回过头说:「小玫与我情投意合,等回都城之後便将成婚,到时还要请前辈主婚。」
  徐定疆说到一半,白玫已经红遍了双颊,逃命般的溜开了山崖边,毕竟这话当著数万人面前说出去,白玫再怎麽大方却也待不下去了。
  白炰旭却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楞在当场,破口大骂说:「你胡说什麽!」
  「是不是胡说,日久自知。」徐定疆脸一沉说:「现在可不是谈儿女私事的时机。」
  这等於是把白炰旭刮了一巴掌,白炰旭可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心眼较小,这下可更是恨透了徐定疆。
  刘礼咳了一声说:「徐小王爷,无论如何,白玟姑娘总把本皇子的心意转达了吧?」
  「这倒没有。」徐定疆脸色恢复平和的说:「她看得出来我不愿降,也就省了这番口舌。」
  这是什麽话?岂不是说自己白费唇舌?刘礼眉头微微一皱,随即面色一舒的说:
  「无妨,我且再说一遍……只要小王爷愿降,南角王、右督国王两职,小王爷可任择其一,就算还有其他要求,也可以商量。」其实东极、北域也成,不过刘礼知道徐定疆对那两城不会有兴趣,也就不提。
  条件果然丰厚,徐定疆微微一笑说:「卫国使这麽爽快……好!」
  这下崖上崖下众人同时一惊,只听徐定疆接著一指陈康说:「若能先杀了这害死我父亲的老贼,一切好商量。」
  这下成千上万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康身上,大部分崖上的南角城部队却都是一头雾水,南角王明明是先中白浪一击,再被刘礼分尸而亡,怎麽扯到了陈康?一些官兵却也同时想起,当时徐靖一殁,徐定疆确实放下了白浪转而寻找陈康,看来陈康确实大有问题,只不知问题在哪里?
  陈康不愧老奸巨猾,他一捻白须哈哈大笑说:「这是笑话了,若因两方为敌,小王爷视本王为仇不足为怪,但徐王爷之死却与我有何关系?」陈康心里算计,徐靖可能会投降一事徐定疆决不至於说出,那他如何将徐靖之死归责到自己身上?
  徐定疆却没被难到,他哼了一声说:「两军交战,伤亡难免,你若光明正大投向叛军,我也无话可说,但若非你包藏祸心,故意押後部队出击时间,三万大军岂会这麽晚才出动?若非苦守无援,先父岂会受围攻致死?不只如此,因你阵前倒戈,阵亡官兵更是多达数万人。你根本是利欲薰心、背主忘义,这数万人命……陈康!
  你难辞其咎。」说到後来,徐定疆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没想到徐定疆居然扯到这里来了?陈康可是楞了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答话,而在这一瞬间,崖上崖下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都有些不满与轻蔑,却是听徐定疆这麽一说,敌我两方的官兵难免都会觉得,陈康这次叛变,做的太不择手段了些。
  刘礼暗暗觉得不对,虽然他未必赞成陈康所为,但也不能让徐定疆这麽煽动部队,他连忙张口岔话说:「两军交战,难免会用些计谋,这也是为了保护部队,减少损失,小王爷以为然否?」
  徐定疆暗暗佩服刘礼,没想到他不但带兵高明,言词间也不稍让,徐定疆蓦然燃起了一股斗志,哈哈笑了一声说:「说的好,但这麽一来,岂不是任何诡计都可施用?是不是也可以引蛇族、熊族入境?是不是也可以滥杀农民以减低敌方战力?
  是不是也可以任意杀害降兵?」
  徐定疆轻描淡写的一说,刘礼如何作答且不细述,白家众人却同时想起白浪与熊族的关系,尤其是还坐在马车中的白浪,听到此言不由得一惊,算算时间,那位周广前辈早谈到了熊族,却不知道把自己背信的事情说了没有?白浪想起熊族少主宏仑的个性,心里不禁暗暗发急,宏仑父亲只怕会发兵南攻,这事可得快生告诉刘礼,否则现在北防空虚,若给熊族攻入,这批部队可说是腹背受敌、无处可逃,若这批部队也被熊族吞没,只怕都城也难保,人族岂不是要被灭了?
  躲在木屋中的白玫却是听的心中暗暗挣扎,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徐定疆呢?说了之後徐定疆的战略必然改变,但到底是好是坏……她一时实在想不清楚,这下真的顾不得害羞,白玟咬咬下唇,重新走出了木屋。
  刘礼自然不知道白家人心中有这麽多的变化,他只是暗暗惊讶,没想到徐定疆的口舌如此犀利,还好徐苞哈哈一笑,替他解围的说:「小王爷此言差矣,当年若非王爷向先皇投诚,岂会有这五十年的太平盛世?小王爷将之与那些天怒人怨的做法相比,岂不是太过了?」
  徐定疆刚刚自然而然的发笑後才说话,但一面说,心里一面有种怪异的感觉,自己已经两日笑不出来了,没想到与对方斗口斗智的同时,竟能稍获解脱?说到底,自己沉浸於悲伤中,对谁也没有好处,只要记得替父亲报仇,确实也不该这麽悲伤下去,想到这里,徐定疆蓦然感到一阵轻松,反而觉得前两日的情绪低落,似乎稍嫌矫情了些。
  徐定疆既然想通了,神情也放得轻松了些,他斜斜望了徐苞一眼,哼了一声说:
  「天怒人怨是吧?懒得跟你们穷辩,好吧,你们看来是打定了……卫国使,让我说句公道话,好不?」
  徐定疆态度突然一变,刘礼可是大不习惯,他怔了怔才说:「小王爷请说。」
  「你们那种没用的攻击省省好不好?」徐定疆哂然一笑说:「还是想到了有效的方法再攻。说老实话,我们上面万馀兵马,只要一、两千人轮流看守,你们怎麽样也冲不上来,还落个累累伤兵,何苦呢?」
  这句话可是把站在刘礼身後不远的何威凡损了一下,他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但在这种场合,他自知没身分发言,只好闷不吭声。只见刘礼脸色却也不大好看,只点点头说:「承教了。」
  「还有一件事。」徐定疆挥了挥手又说:「不小心杀了六尊者,替我道个歉。」
  这话可说的其他五位尊者脸色大变,刘礼正不知该不该答话时,徐定疆接著又说:「还有那家伙……」他手指著陈康,脸色突然一沉说:「顺便先向你的遗族致歉……」徐定疆突然放大嗓门,运足功力大喝一声:「老子非杀了你这老浑蛋不可,你等著!」。
  在功力催发下,徐定疆的声音爆传出去,直震的四面林木中走兽四散,禽鸟乱飞,功力较低的人更是心神动盪,脸色发白,连天地间都还传回如雷响般的隐隐回音。刘礼等人功力虽然不低,神色却也是大变,原来徐定疆的功力如此之高?而其中尤以陈康脸色最为难看,只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徐定疆这个大嗓门,与那身怪功夫颇有关系,也不见得真的如想像之高。
  话一说完,徐定疆转身就走,隐没在崖颠,刘礼等人被这麽回马一枪,轰得无话可说,也不是不知该如何应答,而是能与这样威势匹敌的声音,现场是没有人发得出来了,强要回话反而献丑,刘礼等人只好转回主帐,脸上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每个人的怒意几乎都到了最高点,徐定疆现在就算想投降,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赞成。
  徐定疆转过身来,恰好遇到一脸怔色的唐灵、孟启,还有正接近的白玫,却是连他们都弄不清楚,徐定疆在谈判前、谈判後的态度与神色怎麽大不相同?
  徐定疆见到三人的神色,他忽然间感到十分轻松,哈哈一笑说:「大敌当前,哪有空感伤?走,我们去商议对策。」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定疆的话奏了效,整天,下方部队还真的没有任何一波攻击的动作,直到晚间。
  这时,白浪已经恢复了约莫四分之一的内息,体内培育真气的速度也跟著越来越快,依照经验,若无人干扰,只要再过一天,就能恢复个七、八成,那时不只是跑跳没问题,就算是遇敌,也勉可出手。
  但这时可没空让白浪静心调养,首先就是白家人突然又拥了过来,对於熊族的事情重新开始讨论,当时为了加入刘然阵营,白浪才托周广远赴域外,通知熊族少主,没想到不到十天,白家却又改投刘礼一方,这麽一来,若熊族入侵,可是首当其冲。
  此事却是产生了两种意见,白彤、白敏难得意见相同,认为该告知刘礼,并想办法重新与熊族修好,有熊族为後援,以後日子也好过。
  但白炰旭、白垒却不以为然,认为应当隐瞒此事,毕竟与熊族携手是大不讳之事,刘礼未必敢冒这个险。
  白汉则是依然没意见,白广却是少见的陷入了两难,拿不出决断。
  讨论了一段时间後,白敏、白垒都没再说话,毕竟在白家的聚会中,他们的声音本来就不大,慢慢的演变成白彤与白炰旭之争。而自白彤失踪又重新出现後,白炰旭较少动不动以大伯的身分管束他,白彤气焰也因此较为嚣张,虽还不至於无礼,但却也不怎麽客气,两人为此争执不休,但又怕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争执,十分辛苦。
  而白浪,除了为此事烦恼外,一直在他心里思索的便是刘芳华的事情,他怎麽能让刘芳华练那什麽鬼「幻灵大法」?等明日自己体力一恢复,马上就要想办法打探刘芳华的消息,去找刘冥算帐。
  白浪甚至横了心,若是逼不得已,乾脆一掌轰死刘冥,反正自己也没欠刘冥什麽,反而帮刘芳华解脱,若她仍然生气,自己别回来就是了,反正他虽对刘礼颇有好感,却也不大想替刘礼打天下,毕竟这与复与白家有些扯不上关系。
  打了这个主意,白浪对於熊族的事情也不这麽热心了,以後天涯海角一躲,谁找得到?这时多出主意反而不好。
  白浪在自己心底打著算盘,正想的头头是道,就在这时,帐外暗号声突然传来,白炰旭与白彤立即停住了争议,白广也立即停止思索,适时的哈哈一笑说:「这办法不好,攻不上去。小敏有没有想法?」
  白敏也是精乖的人物,他立即说:「今天我和垒哥绕到了西面,那里虽然也树林绵延,但也是上坡,而且好像铺开了一大片泥土,想混进去都不容易,但应该比这片石壁好攻吧?」
  「这也未必。」刘礼清朗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那里的斜坡之下,地势没有这里开阔,部队到那里容易运转不灵,反而易有狭道遇敌的风险。」
  除白浪外,众人同时起身跃下那简陋的马车,向著那方施礼说:「参见二皇子。」
  刘礼缓步而来,目光转向白浪说:「白龙将,身体如何?」
  「已经没问题了。」白浪顿了顿接著说:「但若想动手,可能还得养气一天。」
  「还要一天……」刘礼叹了一口气说:「这麽说来不及了,炰旭公,可愿助刘礼一臂之力?」
  白炰旭躬身说:「理当效劳。」
  「就请炰旭公随我等一行。」刘礼顿了顿,回过头望著白浪说:「对了,白龙将现在尚不能率领部队,部队不知暂由谁代理?」
  白浪怔了怔,迟疑了一下才说:「白彤。」他其实比较放心白广,但若是说白广,白彤非恨死自己不可,只怕又搞破坏,得不偿失。
  「好。」刘礼转向白彤说:「你暂时听从『左督国王』康公的指挥。」
  听那个老狐狸指挥?虽有些不大甘愿,但白彤仍得应命,脸上还得作出心悦诚服的模样。
  白炰旭见刘礼转身回头,他自然而然的随身在後。一进帐幕,白炰旭赫然发现帐中居然站了一堆人,除了刘礼之外,有来自习回河城的「习回河王」徐苞、「玄枪龙将」唐赣、「碧戈龙将」关胜男,来自都城的「左督国王」陈康、「磐石龙将」
  何威凡、「川灵龙将」风紫婷,另外还有五位紫青面容的秘阁殿尊者,除了白家人及陈康手下的铁仇、铁珊珊等人外,整个部队的高手几乎都集中到了这个帐幕之中。
  白炰旭四面一望,见每个人都是装束整齐,一副即将出发的模样,白炰旭心里有数,看样子是要往上偷袭了。
  众人目光一交会,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压力抑制著,没有一个人张口,连向刘礼的请安都省略了,刘礼望著众人,缓缓开口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取回徐定疆的人头。」
  众人都不感意外,经过了今天的对阵,徐定疆与刘礼阵营可说是完全决裂,正所谓夜长梦多,最省力的方法便是立即杀了徐定疆,上面的乌合之众自然会溃散。
  刘礼接著说:「明知徐定疆必然有备,但我们仍需试上一次,基本上,我与河王两人手持皇族至宝,是攻击的主力,其他人负责阻滞徐定疆的行动……五位尊者无须现身,只要在暗中与我们配合即可。而这段时间,这里部队的控制,就交由康公率四位教头负责。」
  「是。」陈康一个躬身,脸上露出了一抹感激之情,若是要他也去,徐定疆必定会找他拼老命,别一个不小心,成为垫背的可划不来。
  「走吧。」刘礼率先出帐,众人鱼贯而出。
  一出帐外,刘礼立即展开身法,向著西侧直掠了过去,众人都是高手,谁也不需吩咐,立即紧跟著刘礼飘身,在七彩月华的映照下,只见一条条黑影迅疾的穿过部队营帐,一路往西面绕去。至於那五个脸色难看的尊者,他们也不需出帐,只一晃眼间,已经消失了踪影。
  过不多时,一行七人奔到了今天白敏陪同白垒所探视的林木,刘礼手一挥,众人毫不停留,向著上方便冲了过去,一面奔,只见最前方的刘礼手探入背後衣内,一眨眼间,刘礼手中多了一柄隐隐闪著光华的厚背大刀,同一瞬间,徐苞的手上也出现了那柄深黑色短刀。
  追风刀与裂地刀出鞘了。白炰旭、何威凡的两柄长剑也抽了出来,至於唐赣、关胜男两夫妇的武器自然是早就拿在手中,只有风紫婷依然是空著一双手。
  但是追风刀还好,裂地刀一出,只见一抹光华在树林中向著上方攀升,过不多久,上方的骚动声立即传了出来,白炰旭可真觉得莫名其妙,刘礼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以七人的功夫来说,那片斜坡要上去实在不需要多久,没多久,七人已经到了那一段土色怪异的地方,只听上方一声号令,数千枝箭矢向著林中没头没脑的射了过来。七人同时挥动武器,将射来的箭矢激飞,其中却听得刘礼喝了一声:「跟著我和河王!」
  刘礼与徐苞两人并肩向上,两柄神刀在内息催动之下,刀气向著四面发散,不只是箭矢难近,连合抱巨木都被绞碎分飞。两人丝毫不改方向,一路向著台地边缘掠身,其他四人自然在後紧紧跟随,寸步不离。
  白炰旭这才明白,若是不取出皇族至宝,就算晚些被发现,一样会遇到现在的状态,到时才取刀反而碍手碍脚,想到这里,白炰旭不禁更佩服刘礼。
  蓦然间,上方的箭雨不知为何停了下来,不过身在前方的刘礼与徐苞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手中两把神刀丝毫没慢了下来,眼看著就要这麽开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直通到台地边缘。
  一路冲上去,说起来也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但对陷入一片寂静的七人来说,却有股莫名的压力,刘礼与徐苞同时加快了速度,身後众人自然也相应增快。
  过没多久,已经掠上了台地,七人一停步,却见前方空荡荡的,刚刚发箭的官兵居然是退个一乾二净,刘礼脸色十分沉重,一咬牙说:「各自小心了。」话一说完,他相准了中间那零零落落的几栋木屋,挥刀直扑了过去。
  牧固图大陆上,除了乌云笼罩之外,就算是夜间,在视觉上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以现在的气候来说,晚上远比较适合移动,只不过不知为什麽,自有人族历史以来,总是习惯太阳一落山,似乎就该把一切事情逐步停止,处於一种休息的状态。
  所以这个时候,若有人看不清这七人的身影,绝对是因为他们的身法太过迅捷,而不是因为天色的关系。
  但七人连袂前扑,直掠过了两百多公尺,四面依然是静悄悄的,一点有所防卫的感觉都没有。
  刘礼虽然心里有数,徐定疆必然算的出自己会来,也料想了几种可能性,但他却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刘礼越接近木屋心里越觉不妥,到了距山崖、木屋区都差不多四百公尺处,他蓦然一个止步,两手左右伸开虚拦紧随他身後的徐苞与何威凡,轻声的说:「且慢。」
  七人一停,自然而然的散成一个圆圈,落在尾端、功夫最低的自然是唐赣夫妻,他两夫妻对视一眼,转过身来向著圈外,四面打量著动静。
  回头望过去,向北的山崖边依然有约莫两、三千人轮值,有的士兵目光瞟过来,脸上带著莫名其妙的微笑,似乎觉得七人的行为十分愚蠢,而本该在木屋周围驻扎的部队,似乎返到了更深入的地方,虽然隐隐可以听到部队的声息,却一点也没有移动的徵兆。
  刘礼越想越不对,以他料想,这麽明火执杖的冲上来,若自己是徐定疆,必定会命上方万馀部队围攻七人,以七人之力抵挡万馀部队自然是妄想,但却可以凭著两把神刃,在下方部队的呼应下,杀出一条血路。
  那还是最坏的可能,以徐定疆的个性来说,决不会任七人杀戮他的部队,应该会混入部队中偷袭七人,这时能在任何地方出现的五位尊者的功效就会出现,他们只要认清了徐定疆的位置,一发暗号下五人配合两把神刃同时急袭徐定疆,任他功力再高,遇到这样的袭击不死也得重伤,这个天然的城池自然是举手可下。
  可是这有一个前提,七人不能太过深入,以距离来估算,若是超过了木屋区才遇到围攻,想闯出这七、八百公尺,那就不是这麽容易了,但就这麽停止吗?刘礼心念一转,蓦然惊呼一声说:「不好!快回去。」他回过头就往下冲,六人莫名其妙的跟著急奔,向著那三千人冲去。
  这麽亮晃晃的刀枪剑戈向著自己冲来,那些部队自然有些骚乱,有的人举起了箭,有的人拔出了刀,更有的两边急望,想弄清是不是上下夹攻?
  眼看两方即将接触,一个沉猛的声音喝了一声:「奉小王爷命,各部队无须妄动……卫国使请慢走,不送了。」
  刘礼百忙中目光一瞥,只见一个满身创伤、上身赤裸的中年管带,正向著自己拱手。刘礼叹息一声,一个腾空直跃翻过十公尺高,从那群紧张万分的士兵头上跃了过去,一面在半空中自语:「好个徐小子,又被他赢了一次。」话一说完,刘礼彷佛一头怒鹰般地往下直穿,只两个点地,已经掠下了山崖。
  刘礼既然没动手,其他的人自然也懒得向这些官兵动手,只有唐赣夫妻挑飞了两、三个倒楣鬼,谁教他俩没这身功夫,翻不过去。
  刘礼这麽一冲下山,下方的部队自然混乱起来。陈康本就随时准备发兵接应,正眼巴巴的望著山崖,没想到却见刘礼等人冲了下来,他自然连忙赶出营帐,向著刘礼迎了过去。
  刘礼远远望见陈康,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所有高手部上了山崖,若徐定疆前来偷袭陈康,得手机会可是不小,但见陈康没事,刘礼这才放心,看来自己毕竟发觉的早,否则无端端损失一员大将。
  不过,徐定疆想无声无息的下山岂有这麽容易?还是自己太多疑了?想到这里,刘礼心一沉,莫非中了空城计,被徐定疆唬住了?
  陈康哪知道刘礼心中的变化,他正急急的往前奔,要与刘礼会面,却突然发现刘礼的面色大变,他一楞,脚步慢了些许。就在这时,陈康忽然发觉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压力与杀气笼罩住自己──想杀自己的,附近除了徐定疆还有谁?
  陈康心中一寒,立即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一瞬间全身劲力提升到顶点,一面搜寻著这股压力的方向……怎麽?是上方?这怎麽可能?陈康诧异之下,头往上一抬,只见一大片耀目的红光向著自己脑门直冲,陈康十指劲力同发,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心中一沉,没想到……
  这都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从刘礼发现、陈康察觉到那股劲力落下,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在拳劲落地之後,下落的破风锐啸声才向著四面传了出去,但一转眼又被那一声击破大地的爆响声掩盖。
  烟尘散飞、气劲激射,劲力所及之处,整片两公尺方圆地面往下陷了半公尺多。
  这下子部队自然大乱,众人呆愕中,只见一个身影倒立在尘砂飞扬的下陷区中心,怪异的是,那个身体的头、手、上半身不知为何都埋在土中。
  左督国王怎麽不见了?这双脚又是谁的?官兵一楞,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刺客」,成千上万的官兵向著中央急涌,朝那个身体没头没脑的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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