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富贵(下) 第十八章

  这晚,我刚刚上床,拉开被子准备睡觉,钱诚从外面回来,面色灰暗的在床边坐下,嘴唇干裂,神情疲惫而痛苦,只是坐着,不言不语。  
  我明白,他心里已经承认自己的败局,只是不肯说出来。  
  这个骄傲而自负的人,是我伤害了他。  
  我爬下床,倒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杯子,沙哑的说:“再过几天,这栋宅院就要被人收走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  
  他竟会输的这样惨?!  
  “我将房产抵给别人,想破釜沉舟,用这些钱最后再博一下,可……”  
  “天!”我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说,“你是疯了吗?!你把自己弄的一文不名了!”  
  “我也知道这是无妄的挣扎……”他的手用力握着杯子,剧烈颤抖着,杯里的水直泼在他的衣襟上,“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输给奕!从小到大,人人都拿我们两个比,人人都说他比我强!我不明白,他究竟哪里比我强?!他不过是一个被收养的弃儿!”  
  我静静地听完,轻轻说:“其实你明白的,因为你一直在向他学。”  
  见他惊异的看我,我接着说:“你学他的笑容,学他说话的语气,学他的行为举止,可你学的,统共只是些皮毛而已。花潜的笑容是暖的,他爱开玩笑爱捉弄人,可也是暖的,因为他的心里始终是明亮的,不管他曾遭遇过什么,那些明亮并未被阴霾吞噬掉。而你呢,你的心里何时可以雨过天晴?”  
  我不知道我为何敢说这些会激怒他的话,也许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发觉他活的并不快乐。  
  他不是坏人,我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坏人,做坏事的人只是因为不快乐。  
  钱诚定定看着我,并未发怒,却忽然抱住我,脸埋在我的肩上,我感到那里的衣裳浸湿了。  
  许久,他抬起头,说:“元宝,我们逃走吧。”  
  我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用逃这次字眼。  
  他咧开嘴笑了:“今天,我又偷偷将这个宅子押给了另外一家,数目可不小哟,足够我们两个衣食无忧的躲一辈子。”  
  一辈子?不,我的一辈子是要同花潜一起走完的!  
  见我神色大变,钱诚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靠近过来,在我唇上轻轻吻了吻:“我喜欢你,元宝,跟我走吧。”  
  我向后退开两步:“你、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你喜欢的应该是花潜啊!  
  钱诚也站起来,走近我:“本来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今天在抵押房产的契约上画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我竟然为了能带你走,连尊严都不要了!再过几天,我将不但是一个失败者,还是一个逃犯。但是刚才我明白了,我曾经觉得你很像奕,都有一种我所向往的光亮,但是你同奕是不同的,奕的光亮总是在遥不可及的天上,而你,却能将光亮带到我心里来!元宝,我承认我曾伤害过你,可我也会疼惜你比任何人都多!”  
  他的神情是真挚的,可我领受不起,拼命摇头:“不,我不要跟你走,你不要喜欢我,做人要从一而终,你还是继续喜欢花潜吧!”  
  我的话伤害了他,他扶住我的肩膀,忍着没有发火:“你不走还想要怎样?奕已经不要你了,你想重新做乞丐吗?!”  
  “花潜才没有不要我!他……”话说到一半,我已经意识到说漏了嘴,慌忙闭上嘴巴。  
  可是,钱诚的脸色已经变了,抓住我肩膀的双手忽然加大了力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矢口否认。  
  钱诚显然不信,他用力将我推倒在床上,然后整个人骑到我身上,抓住我胡乱拨打的双手按在头顶,威胁道:“全都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  
  “真的没有什么……”我动弹不得,但仍然嘴硬。  
  我觉得如果说出真相,钱诚恐怕会发疯。  
  “没有?”他咬着牙说,另一只手开始撕扯我的衣裳。  
  我见他来真的,吓得哭出来:“不!不要!我说!”  
  钱诚停下手,瞪着眼等我说。  
  我大喘了几口气,怯生生的提出要求:“你要保证,等我说完不会强暴我……”  
  “我保证。”他放开了我。  
  我缩到床角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想如何开口才不会激怒他。  
  钱诚等不及,直直的问:“你知道奕并没有抛弃你?你知道他没有重新回到依依的怀抱?”  
  我只好点头。  
  否认已经没有用处了,钱诚不会相信。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先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钱诚对这种挤牙膏似的谈话方式感到不耐烦了。  
  “从那天你到牢房里来逼我签那个卖身契,我就有这种想法,当时的你并不喜欢我,可你却处心积虑的想要把我弄到手。你自己说过的,凡是花潜的东西,你都要抢,而花潜不要的,你也就没了兴趣,依依姑娘就是个实例。当年花潜要娶她,你就抢着把她娶过来,等花潜放弃了她,你也将她当块破布般随意凌辱。那么你既然还要抢我,就说明花潜并没有放弃我。”我将只好将所有的都将出来,最后坚定的说,“更主要的是,我相信他!”  
  “这些天你全都是在演戏?!这怎么可能?!我一直紧紧盯着你们,他对你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那么冷酷无情,难道你从来没有动摇过?!”  
  “不,那天他告诉了我……”  
  “哪天?”钱诚紧逼不舍。  
  “花潜来找你的那天,在书房里,我不知道你们在谈什么交易,可当时他走到你我之间,一只手在背后,对我做了一个手势。”我摆出那个手势给钱诚看,“这个手势代表,我爱你。”  
  钱诚盯着我作出来的手势看,目光渐渐变冷,突然抓住我的手,猛的按下去,手指的骨节磕在床板上,“当”的一下,疼得我一声惨叫,身子也被带倒。还未反应过来,钱诚已经如一头野兽般压上来。  
  他冷笑着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猜他现在会不会来救你?!”  
  他身上散发着可怕的气息,我立刻明白他想要干什么,惊恐的瞪大眼:“你、你答应过不会对我……”  
  “答应过又怎样?”他面目狰狞的扭曲着,撕扯开我的衣裳。  
  啊,我忘记了,这个家伙说过,他答应过的事,随时会反悔!  
  恐怖骤然袭上我的心,我明白他这一次并非吓唬我,而是真的暴怒了。  
  “我不要!放开我!”我一面大叫着,一面手脚并用,想要翻身逃跑。  
  如果我没有让银票带走那把刀就好了,好歹留着防身,现在手无寸铁,如何胜的过钱诚?!  
  拼了死力挣扎,钱诚竟按不住我,被我在脸上颈上抓出血痕,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我的头被打得歪向旁边,一眼看见枕头下滚出的那个玉制元宝,我一直藏在枕下面。  
  眼明手快的抓起那只元宝,回手便是一下,正砸在钱诚的额角上,血立刻流下来。见到血,我一下子呆住了,手一松,元宝掉在床榻上,继而滚落到地板上。钱城回头看了看那只元宝,手背在脸颊上抹了一下,举到眼前,愣愣的瞧着手上的血。  
  等缓过神来,我慌忙推开发愣的钱诚,滚下床就往门口跑,刚要伸手去拉门,却被抓住头发,猛地一拽,整个人跌到地上。他一脚狠狠踹在我的肚子上,我被踢飞出四五步远。胃部的剧痛将我的惨叫憋在喉咙里,只闷闷的哼了一声,耳边嗡嗡乱响。  
  跌的分不清方向,我只想着赶快爬起来逃跑,可才挣扎着弓起身,腰上又挨了一脚,重重的摔在床边,脊背生疼。钱诚上来提起我破烂的衣裳,挥手便打,我的头一下向左歪,一下向右歪,嘴唇都裂开了,口腔里全是血的腥味。  
  钱诚一面打一面狞笑:“你信他?!那他怎么不来救你?!嗯?”  
  我努力抬起脚,朝他的要害踢,踢中了,他呻吟了一声丢开我,弯下腰去。胃部剧烈的抽搐着,直不起身来,可我一刻也不敢停,弯着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给打肿了,五官好像都挤在一起,眼睛成了两道缝,好不容易找到了门,拉开出去。  
  凌晨的凉气迎面扑过来,让我的脑子清楚了一些,耳朵也能听到声音了。钱府的家仆似乎都被遣散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连滚带爬的转过两趟回廊,便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我料定跑不了,咬了咬牙,调转身,扶住里侧的廊柱,一条腿跨到外面。  
  回廊下面的一池深水,池里栽着莲花,现在已有几个单薄的花苞。  
  “站住!”我嘶哑着喉咙朝追上来的钱诚嚷,“你要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钱诚在距离我十步的地方蓦然停住,沉默的看着我。  
  我双手抱着柱子,努力睁开肿起来的眼睛,一面提防着钱诚的动作一面威胁道:“放我走,否则我就死在这里!我是说真的!”  
  钱诚忽然冷冷的说:“你要跳就跳吧,别忘你死了,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我闻言呆了呆。  
  再也不能见到花潜了?  
  不,怎么可以不见他?我们曾说好,冬天一起去北方,我答应教他滑雪的方法,作为交换,他要带我吃遍大江南北所有美味名菜,看遍所有秀丽河川。我连滑雪的板子都请工匠做好了,就藏在清水镇的宅子里。  
  我想跟他去北方,我想跟他走遍大江南北,看飞流直下三千尺,除却巫山不是云。  
  路很长很远,像一生一世那么远,路上也许还有荆棘有强盗,可我想拉着他的手,十指交扣,完成这次旅行。  
  他说过会一生一世爱我,我当时是那么幸福,我希望此生都能够那么幸福。我舍不得花潜的爱,我舍不得不爱他。  
  我很贪心,贪心让我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得,直到钱诚抓住我,将我从柱子上拖下来,也没有真的跳下去。  
  他嘲弄的看着我,轻薄的笑:“死?笑话!谁会真舍得死?只要能苟且偷生,其他什么全都是狗屁罢了!”  
  我无力同他争辩,闭上眼睛,任凭他动作。  
  我对自己说,别哭,疼一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出来,流进伤口里面,阵阵刺痛。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慌忙伸手推他,想爬起来。钱诚没料到我又开始反抗,抓住我不住拍打的双手,按在头顶。  
  我没办法,忍不住哭出声来:“你要答应我,做完就放我走,不许再骗我,不许再反悔了!”  
  钱诚瞪着我,突然从我身上下来,用扯破的布条将我双手绑在回廊的栏杆上。  
  我以为他要玩什么可怕的游戏,恐惧不已:“你、你要作什……”  
  钱诚冷酷的笑起来:“别做梦了,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再见面!我现在就去叫车,带你离开这里!”  
  “不!”我凄厉的叫。  
  钱诚大笑着,转身往外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努力想挣脱束缚。  
  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花潜!  
  我多么希望我能再瘦一点儿,可以从捆绑的布条里面抽出手来啊!  
  扯不脱,我只好用牙齿咬,一点一点撕。  
  快一点!快一点!在钱诚走出去之前!在他把门锁上之前!  
  牙缝间流出血来,和我嘴唇上的血混在一起,布条几乎变成了红色。  
  终于撕断了束缚,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往大门的方向跑,浑身都在疼,每一块骨节都嘎嘎作响。  
  天边泛起幽白的光,踉跄着推开一重门,便看见钱诚冷峭的身形消失在另一重门里,门微微敞开着,可以看见一重又一重的院子,重重叠叠,仿佛深蓝色的海浪,向我汹涌而来。我觉得自己像一条逆流的鱼,一边哭一边跑,不停的摔跤,双腿的膝盖上血肉模糊,右脚踩空,钻心的疼。  
  钱诚打开最后一道门,转回身,站在外面看我。我拖着扭伤的右脚,半爬半走。  
  那扇门现在开着!  
  我想,等我到了那里,说不定他会改变了主意,愿意放我离开。  
  我想,等我到了那里,拼了所有的力气,说不定可以推开他,逃脱出去。  
  我想,等我到了那里,老天爷说不定会降下奇迹,成全我的爱情。  
  可是,那道门开始慢慢的关闭,截断了钱诚冷酷的视线。  
  “不!”我绝望的尖叫一声,向前扑去,身子撞在厚重的门板上,缓缓下滑,跌在门槛上。  
  “花潜……”我蜷起身体,灵魂像从身体里剥离了,心里有一种死了一般的惶然。  
  在以前的世界里,我的身体死了的时候,我只是有些惊慌。而现在,我的爱情即将死去,我竟然如此悲伤。  
  花潜,这一次我真的尽力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的去抓住幸福,可我还是不够强大,我还是要失去你了……  
  如果我们分开,相隔千山万水,相隔攘攘人群,你能找到我吗?你能找到我吗?  
  请你一定要找到我啊!  
  ***  
  阳光慢慢自屋檐射进院子里来,淡淡的薄雾被晨风牵扯着,不甘散去。我觉得身体的一切疼痛,一切感觉,都如贴附在身上的雾气一般,缠绕着渐渐消退。  
  我想睡,希望醒来时,一切都是噩梦。  
  这时,身体突然失去了依附,往外倒过去,跌进一个人的怀里。那熟悉的味道,教我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  
  如果是这样的美梦,就让我不要再醒来了吧!  
  “元宝!你不能死!快睁开眼睛!”抱着我的人疯了般的大叫。  
  好痛啊……  
  温柔一点好不好?没死也要被你晃死啦!  
  我的声音在肿着的嘴唇里咕噜:“花……潜……”  
  确实有点像交待遗言。  
  花潜紧紧搂住我,我感到有湿湿的东西滴在脸上。  
  下雨了?还是你的眼泪?  
  “你睁开眼睛啊……元宝……”花潜的声音都扭曲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这么放肆的哭呢。  
  我睁着眼睛呢!我一直看着你呢!我怎么舍得不看你啊!  
  只不过我的眼睛肿了,睁不了以前那么大而已。  
  “拜托你……再摇就……真的要给我……收尸了……”我伸手摸摸他的下巴,他的脖子,再沿着他的背滑下来,找到他的手。  
  十指交扣,我再也不放开你了。  
  花潜抱起我,才一转身,就听背后钱诚冷冷的声音:“放下他!”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见钱诚铁青着脸站在不远的地方,身后一个车夫正拉着马的缰绳,将车停住。  
  花潜没有理会,也没有回头,大步走到他的马车旁,才轻轻将我放在车篷里,脱下外氅裹住我。  
  钱诚走近一些,生硬的重复着:“放下他!听见没有?!”  
  花潜将我安顿好,才转回身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拳打中他的下巴。钱诚躲闪不及,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在地上。花潜跟着扑上去,两人滚打作一团。  
  我对钱诚恨得牙根痒痒,盼着花潜替我出这口恶气,想为他助威,可惜嘴巴肿着,喊不出来。  
  两边的车夫看不过眼,连忙过去将他们拉开。两人脸上都挂了彩,钱诚伤的稍重一些,我也算解了气,忙去看我的花潜。花潜握住我伸过去的手,吩咐车夫离开。  
  钱诚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拦住马车:“他是我的家奴,你没权利带走他!”  
  糟糕,钱诚手里有我的卖身契!  
  我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握紧花潜的手。  
  花潜扭头向我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对钱诚说:“他已经不是你的家奴了!”  
  果然,钱诚自怀里拿出一张纸,抖开来:“我有他亲手画押的卖身契,谁敢抵赖!”  
  花潜却丝毫也不惊慌,也自怀里拿出两张纸来:“那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是什么?”钱诚愣了一下,满脸疑惑。  
  “这是你两次卖掉这栋宅子的房契!”花潜冷笑一声。  
  钱诚神情大变:“怎么会在你手上?!”  
  “因为与你签约的那两个人,都是我雇用的,为的就是引你上钩!”花潜冷冷的说,“这两张房契现在已全部转卖到我名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交出两所这样的宅院来!”  
  听罢,我不禁暗暗喝彩,我的花潜果然厉害!  
  钱诚的脸色渐渐转为惨白,恨恨的盯着花潜。  
  花潜用同样锋利的目光回敬他,伸出一只手来,将我搂到身边:“你现在不但一文不名,还欠我一所宅院,若告到官里,你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将交出来抵债,包括你的家奴在内!”  
  说罢,他又吩咐车夫起程,这一次钱诚没有阻拦,任我们离开。  
  车走出很远,我回头望,见他仍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此时,我的心里却没有报仇雪恨的快意。  
  就算鹰鹫再凶残,折断它的翅膀,只会教人想哭。  
  花潜扳过我的肩膀,用手帕轻轻擦净我脸上的血迹和灰土,笑着说:“真吓死我,还以为你吐血,就要断气了呢。”  
  我口齿不清的说:“你怀没有请偶知遍全国所有的名菜,偶怎么惹得死啊!”  
  花潜的脸忽然靠上来,我赶快歪头,让他吻到车棚上。  
  我也好想抱住他亲个够,可是嘴巴和脸实在一被碰到就痛得要命,只能强忍色心。  
  但是呢……  
  我将头依上他的胸口,听见他坚实的心跳,安心的闭上眼睛,手仍紧紧握着他的手。  
  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给我们接吻,也不急在这一时,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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