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晞，你上那儿去？」  
　　眼看一只脚即将踏出门外，被唤住的人懊恼的停住脚步。  
　　「别再这么叫我！」邵晞没好气的低吼着。「小昕！」  
　　邵昕耸耸肩。「我可不介意你这么叫我。」他重拾旧话。「你想上那儿去？」  
　　「出去走走！」  
　　「是吗？」邵昕笑了笑，突然拉下了脸。「你好大的胆子，还想给我出去走走？你以为咱们客栈生意很好是不是？好到让你可以出去走走？」  
　　「反正也没什么客人，不出去溜溜还能做什么？」邵晞无趣的说。  
　　「你还敢说？」邵昕简直怒上心头。「爹死的时候是怎么交代咱们兄弟的？他要咱们好好把悦来客栈撑起来，可现在呢？客人愈来愈少不打紧，你还如此不长进，居然还想溜出去玩！」  
　　「我没想溜出去玩，只是看看而已。」邵晞坚持的说。  
　　「都一样！」邵昕可听不进去这些。「既然要出去玩，就替我把这些纸拿出去发一发。」  
　　邵晞一见他拿出一叠白纸，脸就垮了一半。「我不要去。」他倔强道。  
　　「你敢？」邵昕瞇起眼。「不发就别想出门。」  
　　「……很丢脸……」许久，邵晞吶吶道。  
　　「小晞，没有客人上门的客栈才丢脸，没有钱赚才丢脸，咱们客栈倒了才丢脸。」邵昕极力的对他催眠。「你也不想爹爹辛吉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客栈毁在咱们手里的，是不是？」  
　　「没用的，客人就是不上门，我们又能如何？」邵晞老实地说。「你就算写了再多的纸，价格降得再低也没用。」  
　　纸张中的每一道菜，都是别家客栈的半价，乍看之下是很令人心动。只是……很可惜的，在京城里的人早知道他们的底细，没人第二度光临过。  
　　「怎么没用？」邵昕可不服气了。「第一次用这招时，客人可来得不少。」  
　　「那些都是外地人。」  
　　邵晞还记得有位客人贪着便宜而上门，一次便叫了一桌菜。等菜一上了桌，他的脸就绿了一半，菜一入口，他便吐了出来，整桌菜再也没动过筷。但即便如此，还是让邵昕给硬逼着付了钱。  
　　现在想想，邵晞还是觉得那位客人很可怜。  
　　「小晞，这儿是京城，每天都有外地人的。」邵昕提醒道。「即使是用骗的，你也得给我骗一些人回来。咱们再没有进帐的话，就要喝西北风了。」  
　　「都是你的菜煮得太难吃，才会一个客人也没有。」邵晞小声的抱怨。  
　　「我的菜难吃？」邵昕耳尖的听到他的埋怨，忍不住提高音量。「嫌我的菜难吃，你怎么不去煮？」  
　　「你是大哥！」一句话似乎足以解释一切。  
　　「大哥又如何？」邵昕可不服气了。「我才大你一岁，凭什么厨房的事都要由我来？」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二十岁的年轻人啊！为了老爹的还愿，就将一辈子埋葬在厨房里，他也不甘心啊。偏偏这个少了根筋的弟弟，还不懂感激，整天只想着练武、练武的！练那么多武有什么用，武功也不见得有比别人厉害多少，银子也没因此进帐，身上的肉也没多长些，还是纤纤弱弱的模样。  
　　「我不懂厨房的事。」邵晞极不负责任的说。  
　　「你这家伙，存心想气死我啊！」邵昕愤愤的瞪着他。「不懂厨房的事，就给我好好当个跑堂。连跑堂都当不好，还想出去溜达，别作梦了！」  
　　「又没客人，跑什么堂？」  
　　他的老实话再一次气炸了邵昕。  
　　「没客人就去给我找客人！」邵昕推着他往外走。「再这么入不敷出的，你大哥我就把你当给米行王老板当长工去。」  
　　「知道了！」邵晞皱着眉，被顺势推了出去。  
　　「死小子！」  
　　将自己的傻弟弟给轰出门去后，邵昕坐到柜台后，打起了算盘，愈算眉头就皱得愈紧。  
　　这种坐吃山空的情况再持续个几天，他们就得关门大吉了。万一真关了门，他和小晞怎么办呢？他自己是还好，毕竟他聪明灵巧又懂得变通，怎么都能活下去。而那个固执又不开窍的的小晞，可就糟糕了！  
　　唉！邵昕推开了算盘，手掌撑着下巴沉思着。  
　　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呢？刚开始接手客栈时，客人还不少的。只是吃了一次他的菜后，就没人再来第二次了。后来再来的客人，十成都是来看他和小晞的。  
　　他和小晞的厨艺都不怎么样，但拜爹娘所赐，两人都生了一副好皮囊。尤其是小晞，只要他不开尊口，乖乖地坐在柜台里，就能吸引许多客人。可小晞偏偏不，不但仗着自己学的那一点皮毛功夫，将看他的女客瞪走，看他的男客也有一阵好打。  
　　这可恶的小晞，把客人赶跑了还没有自觉，居然还嫌他的菜煮得难吃。若不是小晞的粗暴，他们本来还有上门喝茶的客人几文钱可以赚的。  
　　当然，邵昕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菜也不至于难吃到那儿去。因为他和小晞每天都吃自己做的菜，也都吃下去了啊！真不知那些人在挑什么？  
　　哼！哼！一会儿如果小晞没带几个客人回来，辜负他彻夜未眠写菜单的苦心，他绝对要小晞好看。  
　　※　　※　　※  
　　「二爷，你想咱们都回来好几天了，皇……老爷怎么还不见你？」身旁扰嚷的人群，让杜行风及时改了口。  
　　「不见就不见，又如何了？」轩辕无恨悠闲的东张西望，快意得很。  
　　「早点见一见，我们才能快点回大漠去啊！」站在热闹的大街上，杜行风只觉满身的不自在。他还是适合杳无人迹的大漠啊！  
　　「你想，」轩辕无恨撇撇嘴，挑眉道。「我这个镇远将军回了京这么个把月，将军职位还是我的吗？」  
　　「老爷又没说要撤了你！」杜行风还是满怀希望。  
　　「可他也没让我滚哪！」  
　　「说的也是！」杜行风可惜的叹息。「我看你就想个办法见见老爷，让他做个决断吧！」  
　　轩辕无恨不在乎地耸耸肩。「这事急也急不得，日后再谈吧！我们今天可是出门来散心的。没想到一年没回京里，这儿又热闹了不少。」  
　　「我瞧都差不多啊！」杜行风瞧瞧四周，一点也瞧不出有啥改变。街道两旁一样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在集市的大空地上，也照例有外地来的杂耍表演，各地力的俚俗乐曲不时自各个角落传来。京城一向是龙蛇混杂的地方，哪儿有改变？  
　　「我忘了你一向没什么知觉的。」轩辕无恨笑了笑。「你大概也不知道什么是『乡愁』吧？」  
　　眼前这两位气宇轩昂的男子，一个是轩辕无恨，另一个则是他的带刀护卫杜行风。  
　　轩辕无恨，有着略显古铜肤色的脸庞和深刻的五官，全身充满了阳光的气息，看得出是个常笑的人。他是青龙皇朝当今圣上庶出的二皇子，也是第一位被贬至边疆的皇亲贵冑，美其名是当个「镇远将军」，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无异是一种贬黜。  
　　虽是如此，他可是兴匆匆的启程出发到边疆，自愿当一名边城守将，守着没有敌人踪迹的边城，整天数着天上的鹰又飞来几只了。  
　　但就在大家渐渐遗忘了这一位皇子的一年后，他又奉诏回京了。只是回京已经一个多用，至今仍未获得皇帝老子召见，身为轩辕无恨随沪的杜行风自然有些急了，他还想再回那片叫他念念不忘的黄沙呢！  
　　「别说的好似你有一样！」行风没好气道。  
　　他这个主子他还不了解吗？明明在大漠过得比他还如鱼得水，犹如脱了牢笼的鹰，现在居然说起乡愁这回事，骗谁啊！  
　　轩辕无恨轻扯嘴角。「是有一些啊！」在京城里，他还是有一些牵挂的人的。  
　　「我可没有！」行风撇撇嘴。他自小就是孑然一身，跟着师傅练武，到后来师父辞世，他和轩辕无恨结识进了宫，两人也算情同手足，于是他当起了带刀护卫。他一向都是随遇而安，四海为家的，哪来乡愁这回事？  
　　「京城你早混熟了，怎么还逛得这么兴致盎然的？」行风转移话题道。  
　　轩辕无恨的恫怅来得急去得也快。对于无法改变的事，他就选择拋诸脑后。因此，他也不打算告诉行风，他们可能回不了边城了。  
　　「别把我说的像混迹市井的地痞流氓一般。」他笑道。「偶尔待在京城，倒也有另一番感受。」  
　　「是吗？」行风只觉无聊。  
　　「咦？」轩辕无恨突然停下脚步，诧异地抬了头。「行风，你瞧那家伙在做什么？」  
　　杜行风依言抬头，只见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一个年轻人正危险的站在屋檐上，守中拿着一叠纸张，一张一张往大街上撒。  
　　「他在撒什么呀？」轩辕无恨的眼光没有离开过那名年轻人身上，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好美呀！即使那身装束并不起眼，两人也相距了一段距离，轩辕无恨仍目力极佳的注意到这点。  
　　美人他并不是没见过。事实上，长年在皇宫长大，三千佳丽他可见的多了，可他从未见过气质这么纯净的人，即使是身处在杂沓的人群中，仍让人一眼就见到他的存在。  
　　心念一动，他飞跃而起，在空中攫住飞落的纸片，一个漂亮的旋身，落在那名美丽的人儿身旁。  
　　邵晞眼睛一亮。这家伙武功似乎不差啊！不知能否和他较量较量？邵晞生平没什么嗜好，唯一也是最大的特点，就是嗜武如命。  
　　见眼前人儿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无恨不由得全身一震。这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就像是镶着无数颗清澈透明的黑曜石一般，深邃的没有边际，清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像要把人往里面吸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啊？」无恨示好的笑着，靠近邵晞身旁，扬扬纸片问道。  
　　「你没长眼吗？」邵晞拉下脸。  
　　这家伙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笑起来那么白痴，跟那些来客栈看他发呆的人们好象，邵晞不由得冷了脸。  
　　「咦？」怎地如此不客气？  
　　「走开！」邵晞鼓起腮帮子瞪着他。「要知道是什么，不会自己看吗？」  
　　「说得也是。」无恨不由得一哂。  
　　「让开些！」邵晞再次喝道。他好不容易才爬到屋顶上来的，这家伙这么轻易就上来，还大剌剌坐在他身边，要他如何不恼？  
　　哼！以后等他学了轻功，再跟他较量较量。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无恨非但没走，反而更近了一步，近到就要伸手搭上邵晞的肩。「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邵晞瞪着眼，不悦的拧起眉。「走开！」  
　　「别这样嘛！我可没存什么坏心哦，也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才要跟你做朋友的。」无恨此地无银的加以说明。  
　　又是一个无赖！邵晞没好气的想着。亏这家伙长得气度恢弘、体格健硕的模样，没想到说的还是浑话。  
　　「踩到了。」  
　　「嗯？」  
　　「你踩到我的东西了！」邵晞指着屋瓦上正被轩辕无恨踩在脚下的纸。  
　　「啊！」无恨连忙抬脚，手便借故放到了邵晞肩上以为支撑。弯身捡起了纸张，递给了邵晞，他真诚的说道：「对不住啊！」  
　　邵晞只是接过了纸，并不搭理他。一手拨开了肩上的大爪，邵晞只管又将身子往外探，作状欲将手中剩余的纸撤出去。  
　　「小心些！」奸辕无恨猿臂一伸，圈在邵晞的细腰上，将邵晞往后拉，「不小心」的将邵晞整个人摔在自己怀中。「别摔出去了。」  
　　「你搞什么？」邵晞费了一番努力，才将自己挣扎出他怀中。  
　　「我可是为你好，」无恨又伸出狼手，借故替邵晞理了理衣裳，「这儿可是屋顶，一不小心倒了下去，摔坏这美丽的小脸蛋可就不妙了。」  
　　「疯子！」邵晞没好气啐道，眼明手快的拍掉眼看又将袭上自己脸蛋的手。  
　　「我只是想帮你理好乱发而已。」无恨甩甩吃痛的手。「好心没好报！」  
　　「离我远一点！」邵晞冷冷道。  
　　看来这人也是像其它不长眼的无聊人一样，只看到他最没用的外表，而一厢情愿想和他作朋友。  
　　再一次的，邵晞埋怨起他已经回老家去的爹娘，没事把他生得像个娘们似的，让他平白多了这许多困扰。  
　　「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无恨也觉得自己的行径已经接近无赖，可他却还是舍不得走。「我可是一片至诚，想和你做个朋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外地人？」邵晞打量他一番后才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无恨点点头。「我叫陆无恨，刚从大漠进京来。」  
　　「没人问你是谁。」邵晞撇撇嘴。  
　　「我想告诉你嘛！」  
　　邵晞眼珠子一溜，突然笑了起来。「你想和我当朋友是吗？」  
　　无恨猛点头。  
　　「那你不介意帮我些忙吧？」  
　　「当然！」  
　　「那拿去。」邵晞将手中纸片塞到无恨手中。「帮我拿到街上去发。」  
　　「发给谁？」  
　　「经过的路人呀！」邵晞不耐烦道。  
　　「这到底是什么？」无恨拿起纸片来细瞧，只见上头写着——  
　　为感谢各位乡亲的爱裁与支持，自即日起，  
　　悦来客栈所有菜肴，一律半价优待，  
　　欢迎各住旧雨新知，莅临捧场。  
　　「你是悦来客栈的伙计？」无恨看完后，讶异地抬头。  
　　「不成吗？」邵晞瞪着他，不情愿的纠正道。「我是小老板，不是伙计。」虽然他是得做一些跑堂工作，但他还是小老板。  
　　「不是不成，只是不像。」  
　　眼前这个喜怒写在脸上的纯净人儿，实在难以将他与充满龙蛇杂处的客栈联想在一起。  
　　「啰唆！帮不帮忙？」  
　　「怎么不帮？只是，我能不能问个小问题？」  
　　「什么？」  
　　「你们悦来客栈远近驰名，连我这个远道而来的人都听过大名，还需要你来街上做这些事吗？」  
　　那是老爹还没死以前，不过邵晞可没笨到要说实话。  
　　「等你吃了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无恨兴奋的一击掌。「那咱们现在就去。」  
　　语毕，也不等邵晞同意，竟将他拦腰一抱，露了一手漂亮轻功，翩翩自屋顶落下。  
　　「你做死吗！」邵晞一落地，便赏了他一记爆栗，凶巴巴地吼道。  
　　「这样比较快嘛！」无恨一脸的无辜。「咱们去你的客栈吃东西吧！」语毕，牵起他的手就要走。  
　　邵晞又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手扯了出来。这家伙怎么老喜欢动手动脚的？从见面到现在，脸、手、肩头到腰，几乎都被他摸遍了，可恶！  
　　「你忘了你说过要帮我的！」他冷冷的提醒。  
　　「这倒是！」这一提醒，无恨才想到手上还有一叠纸。「行风！」他转身唤着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杜行风。「帮我把这些东西发一发。」  
　　「发给谁？」行风脸色不豫的问。  
　　他这主子什么也没说，就一溜烟跑去和人搭讪，把他凉在一旁纳凉。好不容易下来了，马上又派了个任务给他。这纸片的内容最好很重要，否则……哼！哼！  
　　「就……路人嘛，谁都可以。」无恨知道杜行风快发火，连忙拉住邵晞就跑。「发完之后，就到悦来客栈找我，请你吃些山珍海味。」  
　　「跑得还真快！」杜行风愤愤的啐着，低头看看手中的东西。  
　　一看到纸片的内容，他不禁瞠目结舌。他……他好歹也是个带刀侍卫，宫列四品，居然……居然叫他去发这种东西？这个无恨，如果他不是二皇子，自己又勉强有点忠义之心，总有一天，他绝对会宰了无恨的。  
　　※　　※　　※  
　　「咦？悦来客栈怎么……这么空？」  
　　一到客栈，无恨不禁诧异的说道。  
　　邵晞才不理他，用力将手自他的钳制中抽出。「都到了客栈，还死拉着不放！」  
　　「唉！我是怕你跟不上我啊，谁叫你没学过轻功，我只好……」他的声音在邵晞的瞪视下渐渐弱了下去。  
　　王八羔子！他不说还不打紧，愈讲邵晞就愈光火。他是没学过高深的武功，轻功也的确不如眼前这家伙，可也犯不着被这家伙讥笑啊！而且……还被这人拉着大街小巷飞，想到就生气。  
　　「我学过武，好几年！」邵晞瞇着眼声明道。  
　　「啊？」无恨直觉脱口而出。「不可能！」  
　　这话一出口，邵晞的脸色更难看。  
　　「那个……我是说……」无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对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低声下气，但他就是舍不得这个美人儿生气。  
　　「以你这种奇佳的骨骼，是练武的最佳人才，如果已经练了好几年的武，不可能只有这些成就。」  
　　这话可说进了邵晞的心坎里，他冷峻的脸色马上就舒缓了下来。  
　　「我也是这么觉得，都是老爹害的。」邵晞忍不住向眼前人抱怨起来。  
　　如果不是爹不肯让他外门寻访名师，只肯让他再这附近的小式馆里练武强身，也许他早就小有成就了。平时以他的身手对付普通人，的确是绰绰有余，但一遇到真正的练家子，就像眼前这人，他就没辄了。  
　　「话怎可以这样说？」见他似有打开话匣子的迹象，无恨连忙搭话问道。  
　　「爹不喜欢我离家去拜师。」  
　　「要我的话，我也舍不得啊！」无恨心有戚戚焉的说。  
　　眼前这可人儿，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扎在背后，五官柔美细致，肌肤完美无暇，红唇丰满诱人而引人遐思，那种如天人般的纯洁天真令人屏息，很少有女人禁得起这么近距离的细看，更遑论男人了！  
　　看着眼前这个灵气逼人，喜怒形于色、美得超凡绝俗的天真人儿，无恨的热血不知不觉沸腾起来。当然，他对这美人儿可没有什么邪念，纯粹居于欣赏的角度，真的！  
　　「你爹一定是舍不得你离开他的视线吧！」无恨清清喉咙，好不容易自心醉神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你又知道了！」邵晞撇撇嘴道。  
　　「人同此心嘛！对了，美人儿，你究竟叫什么啊？」  
　　好不容易舒缓的脸色又绷了起来。  
　　「别这么叫我！」  
　　「谁叫你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无恨委屈道。「既然这样，我只好随便喊喊啰！」  
　　邵晞偏不中他的计，只是转过了头不理他。  
　　「还是不讲啊？」无恨眉一挑，嘴角微扬道。「那我猜猜好了。」  
　　邵晞干脆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无恨连忙在他对面的位置入坐。  
　　「虽然你长得像花朵儿一样美，不过总不会叫小花吧？」  
　　邵晞给了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那……小白？」  
　　「我可不是狗！」邵晞瞇起眼。  
　　「因为你很白啊！」无恨无辜的说。  
　　「那我也可以叫你小猪啰？」邵晞咬牙通。「因为你真的挺像头猪獭！」  
　　「我无所谓呀！」无恨高兴的说。「那以后你叫我小猪，我叫你小白好了，这就当咱们之间的昵称了，好不好？」  
　　还以后？邵晞觉得自己现在就快受不了这个装疯卖傻的疯子了！  
　　心念一转，他试图平心静气道：「你要吃什么？」  
　　看他的神情，无恨知道他已经快受不了自己了，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还懂，聪明的开了口。「就来几道你们店里的拿手招牌菜，你帮我决定吧！」  
　　「不计较价钱？」  
　　「我想我应该还付得起。」  
　　邵晞看他的穿著，样式虽普通，却都是上好的料子，一看就是个有钱人，既然是只大肥羊，那就怪不得人了。  
　　「小昕！」他提高声音喊道。「有客人来了！」  
　　「有客人？」  
　　一道欣喜的声音自里面传来，伴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与邵晞相似，气质却全然不同的男子，不过和邵晞站在一起，却形成了一幅令人赞叹的画面。  
　　啊！两位美人儿。上天何其善待他们，居然给了他们如此出色的外貌。瞧瞧，那头亮丽的秀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还有精巧的五官组成的鹅蛋脸，简直比女人还漂亮。  
　　大概不会有人想站在这两人中间吧！  
　　「是你吗？」邵昕冲到无恨面前。「你真是有眼光，知道咱们悦来客栈远近驰名，东西好吃价格又实在，保证你绝对不虚此行。」  
　　邵晞一听，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邵昕瞪了他一眼，喝叱着：「小晞，不好好招呼客人，屁股居然还给我黏在椅子上，想偷懒哪？快点把桌子给我擦一擦！」  
　　原来叫小晞啊！无恨在心中念着他的名字，好笑地看着他就像只温驯的小猫一样站了起来，乖乖地去拿来抹布抹桌子。  
　　「呃……小昕老板，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无恨清清喉咙道：「是我请小白在这儿陪我聊聊的。」  
　　「小白？」邵昕疑惑地皱起眉，不解的看向邵晞。  
　　「是他乱叫的。」邵晞懊恼的吼道。  
　　邵昕豁然开朗。「客人至上，他爱喊什么叫喊什么。」邵昕义正辞严道，随即涎着脸对着无恨说道：「你说是吧？」  
　　无恨忍峻不住笑了出来，边点头称是。  
　　「你要吃什么？」邵昕满含期待的问着。  
　　「他要吃最贵的，而且要满满的一桌！」邵晞恨恨地回答道。  
　　「马上来，马上来！」  
　　邵昕的嘴笑得合不拢，愉悦地进厨房去。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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