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 第 六 章 功败垂成

  极乐圣王并未等及三日,已令完颜宗翰、夜无群发动攻击。原是他感应到张天师等人正往太原城迫近,为免生意外,终先发制人。
  金军趁夜出击,又攻得宋军人心惶惶。
  童贯更飞鸽传令燕京,要守将王安中赐死叛徒张珏,首级且送往金军,以此表示诚意。
  然完颜宗翰仍不理,硬要大宋割地赔偿。张孝纯不肯,准备死守太原城。童贯却想开溜,然在全城被围下,连逃出城外皆险阻万分,尤其钱英豪针对自己而来,莫要自投罗网才好,故迟迟不敢行动。
  再撑一日,张天师等人终于赶至。眼看又是乌云封天,乃极乐圣王一贯手法,唯乌云较弱(该为便于金军作战所为,否则太过沉黑,双方皆见之不清而各有受害,毕竟金军强势,毋需自找麻烦),张天师盘算后,应能破去,立即指示钟修臣、张继老、张朝英、以及收得通知赶来之陈千梦、曹文逸,六人合力施展道法,务必衡破乌云。至于江南神丐胡天地则掠阵配合龙虎兄弟以防敌军突袭。
  众人并未进城,乃在附近“登天林”施法,形成一股强劲气流直往上冲。此林名为“登天”其实不高,乃凸起平地二百余丈,植满白桦,因附近地势较平坦,另无高林,故有登天之势,因而得名。林中原布有金军喑哨,然高手前来,逃个精光。
  群雄法术一展,立即引得极乐圣王注意,知道若不消灭这群家伙,宋军将不肯臣服。遂坐着业已赶来之黄金大轿,由八名健壮轿夫抬行亲自前来督阵。左右则跟着刁采盈及钱英豪。至于酒神沈三杯一时不知极乐圣王已转至太原城,绕了京城大圈,已落于后头。
  钱英豪竟然变为盟友,刁采盈备感压力毕竟以前曾玩弄过对方,多少有了把柄,此时对方却不断以色眼勾人,若非极乐圣王在场,对方可能早有行动。刁采盈当然有防备,不但金蛟剪藏身不离,且弄得毒针一批,如若对方敢侵犯,必让他好看。双方即在此勾心斗角、心照不宣中暗斗着。
  极乐圣王为掌战局,倒未注意此事,否则不会安排一左一右,徒增困扰,如今强敌已来,更无暇顾之,引兵移去。完颜宗翰得知消息,已派夜无群及飞鹰六骑等三千兵马过来围之,攻击太原城任务则暂时叫停。
  登天林只宽三里见方,甚快已被围住。尤其极乐圣王亲自前来,群雄备感压力,故暂停破天,全神戒备以抗圣王。胡天地引带龙虎兄弟挡在前头,丝毫无惧。
  极乐圣王笑道:“中原道家高手全数到来,实是荣幸,今日可谓道家盛会,想必精采无比!”
  张天师冷道:“圣王地位尊高,怎涂炭生灵,造此杀孽,难道不怕伤及天理么?”
  极乐圣王道:“天师误会了,挑起战事乃宋国,无端纳大金叛将张珏,且不断辱我大金,还暗夺金国国土,金国总得讨个公道,两国既战,伤亡难免,又何来涂炭生灵之说?”
  张天师冷道:“燕云十六州原是大宋国土,归还亦是应该,金国不但食言,还处处为难大宋,要求赔这偿那,大宋已十分容忍,难道金国仍不知感激,只知贪婪争夺么?”
  极乐圣王道:“两国立场各不同,天师是修道人,该可看出,人必自辱,物必自腐,一切问题皆出在赵佶昏庸、童贯弄权,你们不去教训,反而前来问罪?本王实是看不过去,想替大宋百姓解苦难、杀六贼,那才是正事!”
  张天师一时语拙,毕竟群雄可以暗杀童真、蔡京等人,然却未办到,实也理不直气不壮。
  胡天地喝道:“谁说我等未猎杀童贯,只是当时受阴阳老怪之阻,日后又有你这老妖暗中搞鬼,还敢大言不惭,说是为大宋百姓?你根本就是想吞下大宋江山,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张继老冷道:“宋国事宋国自己会解决,毋需劳你动手!”
  极乐圣王道:“那可!请各位快去把童贯宰了,金军立即撤走!”
  此招果然厉害,童贯原是人人得而诛之,乘机宰了他自理所当然,且能迫退金军,实一举数得。众人脑门突有纷乱,已中极乐圣王离间之计。
  钟修臣较少接触京城,看得较深,道:“童贯为恶乃在京城天子脚下,他假传圣旨、弄权玩法;危害无限,自该诛之,然他既代天子出征,即是一名忠心元帅,除非他叛逃,否则不得诛之,圣王此计只不过想引得大宋自乱阵脚罢了。”众人立即附和,此解释甚为贴切。
  胡天地击掌叫好,道:“就是这么回事,现在砍了童贯,岂非帮了你的大忙!奉劝你快滚吧,大宋虽弱,但拚命起来,犹让你受不了!”
  极乐圣王闻言哈哈畅笑:“好个胡天地!看是执迷不悟,多言无益,那就全凭本事吧!
  诸位要一起上,亦或是单打独斗?”
  胡天地冷道:“对付顽劣分子,不必讲何江湖道义,大伙一起上!”一声令下,先行扑来,直往金轿劈去。他郱“天罡掌”已是炉火纯青,几有缘龟法王“烈火神掌”之威。然一劈之下,金轿颤动,顿化殆尽,胡天地且被弹开。
  张天师见状喝道:“大伙一起上!”霎见数道身影掠冲而下。
  一直静立不动之钱英豪此时终冷邪一笑:“要动圣王,先过我等这关!”猛往张天师扑去,闪电魔指暴若闪电,直取张天师门面数处穴道。
  张朝英素知钱英豪已得阴阳老怪真传,而要斗老怪,得张天师及玉东皇联手方能成功,自不肯让表兄受伤,冷喝掠来,利剑一抖,“碧水剑法”霎时展开。
  他原是前天师张象中之孙,自幼习武,历经三十余年,功力已甚高强,近年又在龙虎山后峰碧水崖苦修道法及武功,尤以自创“碧水剑法”为最,此剑法看是柔水般细腻,却隐含滴水穿石般杀机,任那电蛇厉害,其剑光必定截在蛇头七寸处。
  只见蛇电乱滚,剑光旋掠直夺,叭叭叭叭数闪数响,蛇电终难越雷池一步。
  钱英豪不禁大诧,天师派何时隐藏如此高手?
  张大帅怎肯放弃机会,一式“怒捣龙门”劈得钱英豪掠退数步,嗔怒吼道:“当真要拚命么?”哪肯认输,强招再攻,双方形成混战。
  钟修臣、陈千梦、张继老、胡天地四人则围向金轿,企图迫退极乐圣王。然圣王始终不肯现身,全以先天罡气对敌,似未尽展全力。
  曹文逸则对上刁采盈。双芀全是女者,未带深仇,皆以比斗武功为主,利剑、金蛟剪打得锵锵作响,互有往来,一时难分胜负。
  夜无群则引领六大战将攻击龙虎剑阵,乃唯一较落下风者。然龙虎剑阵要及时击败对手亦不容易。
  双方大打出手。但见劲气滚若江河,掌影翻天化蝶,剑光掠动如龙,在此登天林下做殊死战,备增凶险。
  而那前头在战,后头士兵反而毫无用武余地,只能掠阵以待。但欣赏这高来高去绝顶高手决斗,又觉值回票价。
  双方看似五五波局面,然极乐圣王始终未出金轿,全力未展,群雄威胁仍在。
  就在缠斗炽烈之际,在郊道突窜数十人影,一色全黑,直往金军阵营冲去。原是先前吃得败仗,心有不甘之方虚默,待等得茅山弟子前来支援后,相准钱英豪扑去。茅山原以幻术称著,此时无数烟雾弹炸开,引来金军一阵惊乱,茅山弟子趁势宰杀不少,惨叫连连。
  方虚默更往钱英豪扑去,钱英豪和张天师、张朝英缠战已难讨好处,此时又被偷袭,一时难以闪开,硬被击中肩背,闷呃一声跌前两步,嘴角已挂血丝,显受内伤。张朝英乘机一剑又刺其左腿,疼得他兽性大发,咆哮厉吼,阴阳掌、闪电魔指拚命反打。
  张天师、方虚默怎知钱英豪兽皮甚厚,功力又高,经此袭击,未能重伤,仍能反击,一时不察已被“无上魔功”震伤,纷纷跌退三数步,若非张朝英利剑反刺,阻止其攻势,两人可能再吃一掌。然张朝英却因此被震退,亦受得内伤,幸他根基打底不错,伤重仍能缠战,绊住钱英豪,使得张天师、方虚默及时恢复气势,再劈过来,钱英豪终落下风。
  极乐圣王眼看局势陡变,顾不得再隐金轿中,掠身而出,立于轿顶,哈哈畅笑开来,道:“中原武林果然了得,然却未必能奈我何!”突然施展“九邪摄心魔法”,声浪传出,似若阵阵妖魔捣心穿脑,任这群高手全是道法武功高强之辈,在此魔浪魂音摄冲下,竟然头昏目眩、难以把持,尽皆以本修醒脑大法对抗。然而极乐圣王终于出手,十指指甲原是沾满金粉,此时一式“天佛献花”暴打开来,金粉若无数小星点,冲向群众之际,竟能收目迷五色之效。
  在双重冲击下,群雄确实脑门昏沉,意识浮动。
  张天师见状急道:“快联手抗击!”正待以“九鼎连击大法”抗敌之际,极乐圣王突又发出先天摄力,双手一卷一扫,两道劲流若狂龙掀天,翻江捣海般捣向群雄。那劲流见人扫人、见刀斩刀,威力霸道已极。胡天地首当其冲被扫得倒飞十余丈撞断腿粗树干,跌得没头没脸。
  钟修臣、陈千梦、张继老三人勉强联合迫成一线抵挡,谁知狂龙再捣,三人照样跌退数步,差点臀部着地。
  钱英豪更以此机连劈张天师、张朝英、方虚默,扳回劣势。乘胜再反击,迫得三人手忙脚乱。
  曹文逸、刁采盈幸只比武,且避得较远,受制较少。刁采盈迶:“住手吧,你们根本抵挡不了圣王!”
  曹文逸冷道:“挡不了也要挡,难不成让大宋江山双手奉送不成?”仍是缠战不懈。
  刁采盈只好再斗。
  而那龙虎阵、茅山阵双双受摄,一时阵法大乱,让敌方有机可乘。金军立即反攻,夜无群乘机宰杀三名,以破阵脚,再战下去,胜算极大。
  情势混乱之际,张天师再喝:“齐聚一堆!方掌门暗器先攻圣王!”方虚默顿悟,喝令手下暗青子全数射打圣王,自己亦射三弹。
  一时青光大作,烟弹轰轰炸开。
  圣王唯能及时挡下,众人却趁此空隙掠退二十余丈,聚集一堆,背背相靠,一致对外,终能联合抵挡,然却失去先机,只能易攻为守,毫无杀伤力可言。
  龙虎阵和茅山阵亦同时后退,围成左右两圈,联合作战以保性命。
  极乐圣王摄心魔法不断迫来,然群雄相互联手,功力暴增数倍之多,圣王始终无法再得逞,和钱英豪左右围困,厉招尽出,却也只能斗五五波。每每强劲迫去,总被七八真劲联合劈退,徒劳无功。夜无群门上龙虎、茅山双阵亦同。
  一切陷入混战僵持之中。
  极乐圣王连攻数记未能奏效后,已不急着攻击,笑道:“诸位既想耗下去,双方不妨比比耐力,看是中原招法管用,亦或本王招法了得!”心知大金较为强势,拖得越久,越是有利。
  群雄一时想不出对策,只好硬撑。
  张天师忽而忆及玉东皇说要前来助阵,怎未见人影?难道已走失,亦或根本未曾赶来?
  其实当前局势若他前来,将助益匪浅,进而可能扭转局势,然照此状况,似乎不妙。
  双方就此缠斗不休。
  钱英豪亦学得极乐圣王王者风范,他既不强攻,自己则配合游斗,一有机会连劈数掌,若无机会则耍招待阵,拖长时间。
  远处太原城守将张孝纯忒也焦切,却不敢出兵助阵,毕竟完颜宗翰强兵仍在,宋军气势已弱,实无致胜把握,只能按兵不动,免增伤亡。
  时间分秒流逝,从午时已快斗至黄昏,双方仍你来我往,难分上下。
  极乐圣王不禁佩服中原武者耐力惊人。然又能撑多久呢?毕竟千里之马也有拚劲用完之时。众人早已汗流浃背,再撑下去,恐后继乏力。
  胡天地道:“可能要突围了……”
  张天师道:“就此办,原以为玉东皇要来,结果竟被耍招,退走后再想办法。”
  众人事先早预作商量,在受困时如何突围,此时既已取得默契,登时行动。霎见众人右手往怀中抓出一药瓶,奇速无比直往圣王和钱英豪砸去,喝着:“毒死你俩!”药瓶散开,射出青色浓液,吓得圣王及钱英豪、刁采盈闪退连连,免被毒液波及。
  群雄趁此掠退登天林,龙虎阵、茅山阵亦自掠逃。
  钱英豪怒斥:“自认名门正派还玩阴么?”
  极乐圣王最惜金装,避得甚远。药瓶落地砸碎,药液渗出,并未引起腐蚀或兹玆声,极乐圣王诧道:“假的?”被耍使他怒火高涨,怒道:“想走么?”顿展轻功。身若闪电强追过去。然群雄逃得更快,圣王实无法全部拦下,立即喝令完颜宗翰侧后包抄。宗翰当知擒贼先擒王,这些人即是首脑,登时放弃围城,强策兵马反冲过来,双方大约相差两里,一追即至。
  为免金军挡不了高手而徒增伤亡,完颜宗翰下令弓箭手伺候,霎见一排排利箭射至。群雄能挡前几波,又怎能挡得十数波,这一耽搁,圣王再次追缠上来。群雄暗叹,看来得各自突围方能走脱。
  正情急中,宋两利业已赶来,见得兵荒马乱,根本不知状况如何?只觉极乐圣王铁定难缠,反正自己和张天师亦是对头,总难混在一起,只好独力作战,心想混沌未明,先以宝镜轰它几记,假藉绿龟法王吓吓极乐圣王便是。遂潜往附近小丘陵,宝镜抓出,调整镜背开启秘纹,随即装出绿龟法王喝声:“圣王敢滥杀无辜么?”不知圣王人在何方,然那金轿闪闪生光,正是好目标,宝镜猛地一闪强光轰去,轰得金轿弹高三丈余,跌得左顶缺角,轿夫鸟兽散去。
  宋两利轰完,赶忙伏躲丘陵下,既爬又滚地移往附近细缝石穴躲藏。
  金轿被轰,简直睛天霹雳,不但吓着金军,更吓得极乐圣王诧愕不已,急道:“当真绿龟法王现形?!”方才只顾追得张天师等人而忽略左右,实无法得知真实状况。
  金军吓著者急道:“是绿龟法王,属下见着强光轰金轿,假不了!”
  极乐圣王怒道:“好个绿龟法王,有胆出来一战,本王接着就是!”
  宋两利怎敢回应,仍躲若龟孙,心想越是不应,越让对方多疑,必能收效!
  极乐圣王果然喊得数声未果,立即展开强劲摄心魔法,搜向四面八方,若在以往,宋两利必被搜出,然他通灵大法已恢复六七成,纵使仍赢不了对方,但斩断感应藏身却是绰绰有余,任那摄波搜来,照样掩饰得无懈可击。极乐圣王连搜三次不着,忌心更起,无暇再战,喝向完颜宗翰:“收兵,待查出真相为止!”绿龟法王之存在,远比任何威胁更巨,不得不谨慎处理。
  完颜宗翰虽稍不甘,然圣王权限较大,暂且听之,终下令撤军。其实群雄在圣王失常未追逐之际,全数已逃离包围圈,此撤军完全指封城而言。全军照圣王指示退后三至五里,并派出搜索,四处搜及敌踪。
  宋两利根本无惧,因为搜索兵功夫浅得很,以自己摄心功力渐增强,当然可摄住他们而隐藏成功。金军果然始终未发现宋两利存在。
  眼看天色渐暗,宋两利脱逃机会大增,他已盘算夜间潜至金军营,且如何收拾战局,好让金军不战而退。
  直到初更,酒神沈三杯始姗姗来迟。毕竟两国已开战,沈三杯乃金人,标志甚明显,得躲过重重关卡,故先行后至,慢了宋两利半天之久。
  沈三杯甚快奔往金轿旁,见着圣王即拜礼说道:“宋两利没死,且他神通已恢复!”
  此语一出,连同刁采盈、夜无群、钱英豪皆诧讶不已。
  极乐圣王冷道:“怎可能!他童子功已破,怎能还有神通?你可亲眼见着?”
  沈三杯道:“正是,他亲手耍邪术,夺走属下酒葫芦,还在属下衣衫画了‘宋’字仍在。”他原可换掉,但为显证据,一路保留下来。
  众人往“宋”字瞧去,字迹潦草如画符,正是宋两利手笔。
  刁采盈见状想笑,道:“是他手笔没错!”
  夜无群冷哼:“早该砍断他双手!”
  沈三杯道:“他还说‘宋’即他和大宋江山之意,圣王敢冒犯,将有报应!”
  极乐圣王冷笑:“他倒是够狂了!只可惜未必能如愿!你认为他仍在幻魔峰活动,还是已潜至附近?”
  沈三杯道:“可能已在附近吧,属下绕了路,他若直线前来,早比属下先前抵达。”
  极乐圣王冷道:“甚好,今日作怪者可能是他了!”如若绿龟法王,他宁可选择宋两利以对抗。
  夜无群冷道:“不可能,他根本不可能恢复通灵大法,甚至一切武功,沈护法怎可胡言乱语,影响军心,甚为不该!”
  沈三杯道:“属下不敢胡言,只是非得说清,免得影响误判,危害更巨!”
  夜无群仍想再言,极乐圣王摆摆手说道:“群儿毋需争吵,此事宁可信其有,本王倒希望来者是宋两利而非绿龟法王,沈护法连葫芦都丢了,可想而知总有几分真实。既然对方已来到,迟早将现身,你去备战,今夜一股作气攻下太原城,一方面逼宋两利或绿龟法王现身,另方面则需趁中原道士仍受伤未愈之际抢攻,否则待其恢复,我军必再受阻!”
  夜无群拱手道:“弟子立即去办,任他是谁,先战再说!”终等得再展身手时刻,拜礼而去。
  极乐圣王转往钱英豪,道:“禅师伤的如何?能否再战?”
  钱英豪笑道:“不碍事,在下练得奇功,伤势恢复甚为快速,就算再斗千回合亦能撑着!”没想到无上魔功竟然管用,这身兽皮看是日后再治,只要别碰上素云飞的“螺旋针”,那是唯一克星。
  极乐圣王笑道:“那好,今夜再战一局,你我共掌江山。”
  钱英豪直道没问题,随后退回附近清地静养。极乐圣王转向刁采盈,笑道:“宋两利既已现身,你去缠他,对于女子,他多半下不了手。”
  刁采盈道:“圣王怎知定是他了?难道不是绿龟法王再现?”
  极乐圣王笑道:“他就是法王化身!”
  刁采盈一愣,随即清醒,笑道:“倒是对了;但经过结婚后,法王仍能附灵于宋两利身上?”
  极乐圣王道:“应是不能,故宋两利耍招居多,今夜他若现身,你全心缠他就是!”
  刁采盈道:“属下全力以赴!”纵使两军对垒,然和他对阵,竟总带点惊喜期盼,为免圣王误会,立即告退。剩下沉三杯,圣王要他加入完颜宗翰战区,沈三杯拜礼退去。酒葫芦已失,砍下粗树,自行刻制,先行暂代再说。
  极乐圣王坐回金轿,发出真劲,硬将被砸凹轿顶给撑复原状,露得一手精纯内劲,瞧得八位轿夫崇拜不已,与有荣焉。
  极乐圣王清心见性,盘指一算,总觉大宋气数将尽,不亡没有天理,金国出征乃替天行道,错不了!
  张天师等人逃回太原城内。守将张孝纯立即招待,且问及状况,张天师表示攻击不易,但守城应无问题,张孝纯安心不少。然那童贯受伤在身,却要众人前去拜礼,张天师不屑从之,亦以受伤为借口拒绝,多人跟进。
  胡天地冷道:“若非在前线,现在就一刀宰了他,还敢在此作威作福!”
  方虚默和童贯有所勾结,自该看他,道:“不去安抚亦是不成,在下代劳了!”纵使今日战局惨烈,但退的是金军,当可交代一切,遂告别前去邀功。
  胡天地斥道:“假惺惺,他多半想拉关系,准备回朝当国师!”
  张天师叹道:“国难当前,管不了许多;今日一战,大家皆受伤,可见支援仍不足,诸位有何高见以对?”
  胡天地笑道:“宋两利已到来,顶着绿龟法王化身,必能反败为胜!”
  张天师道:“胡帮主怎知是他?”
  胡天地迶:一感觉,呵呵!亦是道家说的感应;混久了,多半有点灵性!”
  张天师道:“纵是他,亦恐是鬼域妖人化身,和绿龟法王无关!”
  胡天地道:“天师能通灵,何不探探消息?”
  张天师道:“探过了,他和妖人为伍,乃千真万确之事!”
  胡天地原以为他探不出,谁知竟有此言,吃了闷针,心神一闪,道:“管他是谁化身,先把极乐圣王干掉再说!”
  张朝英道:“表师兄或该暂时放下昔日恩怨,专心对付圣王!”
  张天师道:“我已说过不管宋两利之事,但他和妖人合作,那是万万不可。”
  张朝英道:“又如今日,他战他的、我战我的,可行?”
  张天师道:“你们决定即可!”
  张朝英道:“多谢掌门。”他已和妖女事件脱离数十年,无法感受当年恶斗追杀之险,故说此话,张天师却亲身经历,已刻骨铭心,且先师有命,不得不遵,故极力反对。
  既然此事已由群雄自行作主,已算摆平。然专靠宋两利,未免太藐视自己,故群雄研究对策,决定采联斗、分击方式应敌,即是各距十丈左右,有需要,后退联斗,若遇强击则可四散分击。暗器已是破除极乐圣王之重要武器,胡天地立即去张罗,纵不欣赏茅山派,仍去要得几颗烟雾弹之类东西备用。
  龙虎阵、茅山阵已重新调整,期能发挥最大战力。
  一切安排妥切,群雄各自回房养伤调功以恢复元气。
  然金军乃采以快打快策略,三更天未到,突又发动全力攻击,且首次动用火炮轰城。宋军亦还击,但见天空弹雨直落,火光四射,好不热闹。
  童贯原为张天师等人未前来拜礼而怒颜不悦,然突闻战火,龟心又起,直问方虚默:
  “可挺得住?可挺得住?若挺不住,得突围杀出,再请救兵!”又希望张天师等人能发功以抗。
  方虚默虽和他联合,然其自认身分不同,自显高傲,暗斥:“小瘪三,难怪搞得大宋江山一团乱!”此役乃他带队,若战败回去,焉有颜面,遂道:“没事,金军必败!”
  童真大喜,道:“一切看国师表现!本座等着收战果!”方虚默告别而去,加入战圈。
  城头火炮互击,惨烈无比。
  金军目的在轰破城门以进攻。数炮下来,终有一弹射中城门,轰陷小小角落,金军已士气大振,无数兵马蜂涌而上。
  完颜宗翰、夜无群两翼夹击。沈三杯、钱英豪施展轻功,攀上城墙,毁损火炮,随又跟群雄大战起来。
  极乐圣王更不落人后,狂笑传开,轰得宋军心胆俱惊,气势顿弱。他且冲向城门,凭其无上功力,强劲砸去,轰得城门四分五裂,碎屑乱飞。宋军眼看城门已毁,守之不易,复在辛兴宗、童强引军下,率兵出击,且等另面城门修复再说。
  群雄计画联斗分击战术,在两军拚战城头之下,根本难以施行,此时已是东墙有贼战东城,西城有匪斗西域,乱成一团,毫无章法。
  张天师终领悟引军作战和平日江湖帮派交战根本是两码事。在慌乱之际仍极思对策。然只一疏忽,几让金军抢得先机,不但攻向城头,且已杀入内城,情况险极。
  宋两利躲在远处瞧之,暗叹张天师一群人怎仍罩不住?城墙若再攻破,以童贯贪生怕死之性,必定先逃为妙。只要宋军调头开溜,已然信心全失,那才是真正杀戮开始,溃不成军、血流成河恐难避免。自己假冒绿龟法王敢情无效,极乐圣王显然以战逼人。
  暗叹罢了,反正有法王附身,情急中总得助阵,此时不开打,恐难挽回颓势。
  宋两利终潜往敌军阵营,趁着乱兵之际,迫近极乐圣王,他仍在城门抢击宋军,这可好机会,宝镜突地发功,强光闪劈而去,喝道:“还想战么?”强光劈处,直中圣王背脊,圣王闷呃落跌地面,已受内伤,若非先天真气护体,必已丧命。狂厉咆哮:“宋两利你敢暗算本王!”吼完方自转身扑来,其势若天鹰,既猛且辣。
  宋两利哪敢当面对敌,喝道:“我有法王附身,根本无惧你!”说归说,仍往金军阵营钻去。他早换得金军衣装,这一躲混,竟也能让圣王难以分辨,追得甚是辛苦。
  圣王方被引走,宋军士气大振,一股作气,又将金军挡住,形成拉锯缠斗局面。
  宋两利逃躲功夫了得,一潜百丈,再潜数百丈,混在乱马群兵之中,确也逼得圣王莫可奈何。他甚至躲于马腹下,潜跟战马而逃,花样百出。原以为多混几回,拖住圣王,大宋军必可反扑成功,岂知逃向左近尸堆中,猝见金光一闪,差点剪中脑袋,宋两利脑门唉呀一缩,金蛟剪飞头而过,发丝掉散几许,原是针对宋两利而埋伏追寻已久的刁采盈赶来。
  宋两利唉呀再叫,身手往发髻摸去,上头可插着母亲所赠发簪,母亲交代若和金军作战,得将发簪插上,他可未忘命令,此时被剪,惊惶先护发簪再说,但觉仍在头上,始转安心,喝向刁采盈:“怎可乱剪我命根子?!”
  刁采盈斥笑:“什么命根子!我乃剪你脑袋,哪来命根子?现在才要剪!”金蛟剪再抖,当真往宋下体剪去:“把你阉成太监!”
  宋两利唉呀又自躲闪,避去利剪,喝道:“你怎知我另有命根子!”又觉越描越黑:
  “唉呀不跟你说!”惧于极乐圣王背后捉来,反掌击打尸体,卷向刁采盈,立即逃窜左近乱军之中。
  刁采盈闪过尸体,喝道:“还想逃么?”紧追不放。
  极乐圣王原在追捕,然见及对方的确是宋两利,且刁采盈已缠上,应能绊住,冷道:
  “回头再算此帐!”前线战况紧急,调头追去。
  宋两利逃窜百丈,又被刁采盈追及,金蛟剪再次发威,搞得宋穷于应付,不禁喝道:
  “少烦我,否则我要发功了!”
  刁采盈邪笑:“发啊!你已破功,还能如何?”最忌讳仍是对方通灵大法,否则怎敢如此嚣张追掠。
  宋两利喝道:“别再提破功两字,我可厉害得紧!”
  刁采盈喝道:“发啊发啊!”
  宋两利道:“发就发!”未发得通灵大法,却将宝镜往其一劈,强光乍闪,轰得刁采盈哇哇尖叫,跌退七尺,落个四脚朝天,悔愕不已,怎胡乱叫他发功?
  宋两利一招得手,嘿嘿得意道:“如何?本神童任何功都能发!少惹我!”趁极乐圣王退去之际,跳往金军上空,踩着金军脑袋飞奔,宝镜连同强掌乱劈乱轰,直叫着:“快退,天神下凡啦!”其宝镜能发光,且握在手中,金军以为是发光神掌,那可非凡人所能打出,当真以为神明附身显灵,引来不少震撼,心神一惧,多做鸟兽散避,阵势登乱。
  完颜宗翰最忌军心受扰,且出自后方,不得已唤向圣王,快快派人收拾。
  圣王回头瞧去,宋两利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刁采盈显然制不了他,暗斥一声坏事家伙,为稳军心,只能调头亲自收拾,掠追过来,迫近百丈,“九邪慑心魔法”顿展,喝道:“你还敢作怪么?”宋两利脑门一沉,顿跌地面,吓得运起神功以抗,敌劲方弱。
  极乐圣王强势扑来,操掌即劈,那金掌看似平常,然一探之下似又胀大若巨网,使人身陷其间,不知如何逃闪。
  宋两利无计可施,突地宝镜反打,强光轰去,叭地一响,又轰得极乐圣王手掌生疼,倒翻觔斗退去。诧道:“敢是灵宝阴阳镜作怪么?”穷其秘密,哈哈畅笑:“原以为你恢复通灵大法,谁知却靠宝镜作怪,认命吧!”强速化若劲光再次反击。那冲速闪处,简直隐身化形,只能感受金光陡射,拖成一条可怕流星慧光,暴冲即至。
  宋两利怎知方欲享受轰人快感,对方竟又反扑上来,双目眩处,实难抵挡,就连再迫宝镜反击机会皆失,已楞诧当场,不知所措,暗道:“完了!”就在险极万分之际,脑门绿龟法王突地现形,吼道:“执迷不悟么!”附身宋两利,右掌发镜光、左掌轰“烈火神掌”双管齐下。砰地一记,极乐圣王闷呃,倒滚天空,宋两利唉呀撞退三四丈,撞倒十数金军,唉唉疼叫中哪敢停留,爬身便钻逃。
  极乐圣王翻身落下,站立一根倒插长枪顶端,随风飘闪,似若天神,他却两眼惊诧,不信方才所见,宋两利竟然再露绿龟法王法相,难道当真未破其元神?冷道:“法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较量?”
  宋两利怎敢现身,哈哈虐笑道:“不必斗啦!大金灾难将至,恕不奉陪!”逃若丧家之犬。
  极乐圣王冷哼,仍想再出手逼形,谁知北方夜空突地化闪一道火球般流星,此非天枪星,亦非蚩犬星等主战流星,而似飞丸直冲北斗星群,其光原是白亮,射冲星群后已现暗晦,而后消逝无踪。
  极乐圣王大骇:“北斗星群乃金太宗本命天星,竟被撞击,莫非大金将有巨变?”一股不祥直冲心坎,方才宋两利亦言大金灾难将至,难道并非无的放矢?如若对方以绿龟法王身分发言,自是难以逆拂不从了。
  他人在旗竿上,不断窥瞧北斗星群,想找出金太宗本命天星,然群星黯晦,一时难以寻之,甚是懊恼。
  宋两利亦见着那颗流星,一见即知乃“国皇星”之类,当然主灾,然却射向北斗星,忽地感应极乐圣王想法,心念一转,喝道:“你家皇上要翘啦,还在那里鬼战啥劲?快快回去护驾吧!”他原已通灵,多少能预知祸福,纵使此事混猜居多,然脑门浮起种种不吉,方是支使他做此猜言举止之最大诱因,只是他自己并未知晓罢了。
  极乐圣王越瞧天象越是惊慌,太宗吴乞买本命天星突然寻之不着,恐真有变了,心想阿骨打为征战辽国,竟突然病死,太宗吴乞买继位不久,他若出差错,金国必乱,今夜既现凶状,自该赶回瞧瞧。
  在种种迹象显示,以及自身感应上,极乐圣王总觉十分不利,一切不该另找藉口说服自己,毕竟太宗若真过世,夺下太原城又何意义?当退兵等待状况明朗再说。于是转喝完颜宗翰及夜无群:“收兵吧!今夜到此即可!”先行掠回金轿,轿夫抬行而去。
  完颜宗翰、夜无群但觉怪异,在盘算今夜大概难以克城后,终鸣金收兵,退返金军阵区。太原城又逃过一劫。
  宋两利则乘机逃往那“登天林”躲藏,刁采盈原已发现踪影,想再追人,然既已退兵,只好含恨而去,喝道:“算你走运,否则一刀剪了你命根子!”此话恐吓作用居多,终扬长而去。
  宋两利摸摸脑袋发簪,暗道命根子仍在:“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给剪去!”不知母亲目的何在,但插上它似乎幸运不少,竟然鬼扯亦能退敌?反正金兵已走,赶忙将宝镜藏于胸口,且调整为“吸”字诀,如此纵使重大掌劲打来,照样吸个精光,可保性命。
  在无法入城下,只好窝在附近,且看战局演变再说。
  宋军则大事欢呼,终能保住太原城,甚了不得。尤其童贯、辛兴宗、童强三人难得出怨气,耀武扬威姿态又起。
  方虚默亦以战功自居。
  张天师等人却觉心情沉重,今夜局势若金军拚死命攻城,纵有宋两利后方骚扰,仍无法阻挡,太原城必破无疑,又有何喜悦可言?
  碧水真人张朝英道:“圣王乃见流星射天,始鸣金收兵,金国似有巨变,应防其作困兽之斗!”
  钟修臣道:“老朽却觉对方必退守金国,毕竟凶星出现北极星群,正中北国本命天星,近日必有大变。”
  曹文逸道:“应是如此了。”
  陈千梦亦作此表示。
  张朝英道:“话是不错,但以防万一。”
  胡天地道:“当然要防,金狗奸诈得很。”
  张天师道:“咱既来之,若无真正确定金军退走,自千万大意不得,不但要防金,亦要防宋两利背后妖人,免其从中耍招。”
  胡天地暗叹,宋两利拚死拚活,纵无功劳亦有苦劳,然张天师根深蒂固观念突破不了,不愿多说。曹文逸、陈千梦看在眼里,如今夜宋两利功劳最大,自心明白即好。张继老一向支持师兄。
  张朝英却较正直,道:“宋两利是有功劳,若无他相助,金军不可能如此快退走。”
  张天师道:“乍看是有功劳,但若另有阴谋,则一切皆变,不得不防。”
  如此一说,众人无言以对,各自散去疗伤休息。
  张天师对星象甚有研究,仍站立城头,观瞧天星,心头却想着,不该将星象图赠予宋两利,日后恐怕将助妖人为孽了。
  极乐圣王始终无法得知天星殒落之解,遂决定调军返往金国,毕竟金军精锐尽在此,辽国余孽未除,总有危险,尤其若太宗丧命,不回去怎能摆平一切?
  他遂命完颜宗翰、夜无群先引兵退去,自己则留下向钱英豪解释后,再走不迟。
  钱英豪自有疑虑,明明将胜战,为何退走?
  极乐圣王怎肯说明金国可能状况,另找了理由,道:“燕山府那头出了乱子,我军得回去处理,你助我战胜此局,已立了大功,唯跟回北国亦多不妥,倒不如留下来挑拨那些乌合之众,待瓦解对方军心,大金军队二次南下,必能顺利夺下汴京,完成你我心愿。”
  钱英豪心想如此也好,身受张天师等人辱击,得找机会报仇,遂同意留在大宋,另寻合作时机。
  极乐圣王这才搭轿,刁采盈、沈三杯护持左右,直往北国行去。
  钱英豪忖道:“金国恐有大事,否则怎需极乐圣王亲自回去处理,双方原是相互利用,何需坚守原则,且走一步探一步,倒是宋两利手中那灵宝阴阳镜忒也厉害,若能抢到手,自能捣入鬼域,说不定还能收伏妖女星天来为己用,那才叫掌天下之最,将所向无敌。”乘机四处窥瞧,已把目标转向宋两利,伺机逮之。
  宋两利感应功夫渐渐恢复,他虽未搜得极乐圣王脑门,却从夜无群脑门得知消息,暗道:“这可好了,歪打正着,阿骨打已经翘了?现在连金太宗也差不多,天上那颗国皇流星射得真准,哪天再来一颗射向极乐圣王,倒也快哉!”见及金军撤退,且将好消息通知张天师。感应脑波送去,张天师仍在观星望斗,研究甚深。
  宋两利道:“天师可研究出来了,国皇星应射中吴乞买本命天星,把他射死了,所以金军退走啦!”
  张天师冷道:“你通灵大法恢复了?!你怎知金太宗本命天星在北斗星群?!”若真如此,岂非道行高出自己,此子显然受及妖人以妖法练之,快速功成,必非正道,且必快速毁灭。
  宋两利道:“通灵大法恢复几成,故能感应星群,至于是否为金太宗本命天星,是用猜的,不过应该有点准!”
  张天师冷道:“是妖人传你通灵妖法?”
  宋两利道:“自己修行所得!”
  张天师冷道:“胡说,你精元已泄,根本难以恢复,必是妖法助之,难道还不醒悟,甘愿和那妖人鬼混,甚至做出不可告人之事!”总觉两人太过亲腻,故以此揣想。
  宋两利不禁有气,冷道:“我还是我,莫要任何事皆往妖人身上推,她根本不妖,你也不想想如此做,是在断人后路!难道不能给她一条路走么!”
  张天师冷道:“别人或可信,她却是百岁老妖,你根本不是敌手,几十年危害岂是假得了,快醒悟吧!”
  宋两利冷道:“我自有分寸!”不想再沟通,斩断感应,气呼呼道:“原是善良老头,怎一转眼变得冷酷无情!”甚想咬他几口始甘心。
  张天师叹息,直表示宋两利中毒太深,恐已无救,但已答应胡天地,懒得再理会,遂往天空再瞧几眼,喃喃说道:“原是吴乞买本命天星在那头,难怪极乐圣王落慌而逃?”金军既退,此役算是成功,遂往群雄行去,准备报佳音。
  宋两利在和张天师沟通之际,钱英豪亦发现其藏身位置,已小心翼翼潜来,果然见着宋躲在千年桦树根部小洞中,实若土拨鼠,藏得真是灵巧,冷邪一笑,贪狼逮兔般再逼近。
  待宋两利发现对方时,已不及十丈,钱英豪的确有其门道,轻笑道:“小神童交出宝镜,咱共同打天下如何?”自从跟极乐圣王学得气度后,他更显优雅风度翩翩,只要未引发魔性,倒甚有帝王架势。
  宋两利头皮已发麻,对方功力已和阴阳老怪差不多,纵摄心魔法较弱些,但自己亦未恢复全功,如何能挡?只能装笑:“好啊好啊!共同打天下,咱一人一半!”
  钱英豪道:“那即把宝镜交出,作为你我互信证物!”
  宋两利暗道苦也,若在以往,必备假镜应急,此时走得匆忙,忘了备份,说不在身边亦难交代,毕竟昨夜杀得满天神光,谁都瞧个清清楚楚,情急中心念一转:“宝镜在山脚下,我这就去取!”说完急欲溜身。
  钱英豪笑道:“不必了!如此重宝,你会任意放置?它在你身上!”登时迫掌,直往其胸口击去,欲给宋两利小教训。
  宋两利身在古树根部,根本逃无去路,硬被击个正着,唉呀一声,以为深受重击,谁知掌劲落处,竟然化于无形,这才想及宝镜早置于胸口,吸光对方掌劲,暗道好险。
  钱英豪却诧然吓着,抽手瞧瞧,怎会如此?!
  宋两利怎肯错过此机会,喝地一声“水神刀”猛斩过来,钱英豪双掌封去,宋两利却是佯攻,身形若炮弹射往钱胯下,穿溜而去。
  钱英豪大怒:“还想逃么?”凌空转身,反掌即击,正中宋两利背腰,那正是“化神赋”所记载之“天地无极、乾坤浩瀚”吸功穴眼处,掌劲击处,泰半被吸,宋两利却因此闷弹前扑三丈余,唉唉疼叫下,拔腿即溜。
  钱英豪怒道:“你敢是练了乱七八糟妖法!”每次对敌皆被吸去内劲,实是恼火,看来唯有肩脑及腰腿以下方能攻击,闪电魔指遂往上下两路攻去。岂知宋两利唉唉乱跳中,丝毫不受控制,逃得更快。原是他练功多年,且服下紫玉仙芝,功力本就渐渐增强,且多日在长生胎鼎中淬炼,无形中内劲又增强不少,此时护体真劲已非同小可,钱英豪自恃闪电魔指了得,又怕内劲被吸,故只发五成劲,勉强把人击疼,却无法截闭穴道,宋两利得以开溜。
  此时宋两利内劲恐有一甲子以上,再加宝镜护体,足可和钱英豪斗上百招不败,然先入为主观念使他惧之,故仍逃若龟孙。但如此亦好,反正百招后仍得要败,倒不如及早逃开较有保障,免得届时欲逃无路,小命不保。
  钱英豪怎肯让其走脱,强势追来,掌劲不再隐藏,全以十成攻之,宋两利肩背实也被击得生疼,不得不转身回来,喝道:“我就跟你拚了!”双掌打去,却藉着对方劲道反弹,正是“五行飞渡术”之“猛龙虾功”,这一弹退,距离更远,宋两利且唉唉故意疼叫,引得钱英豪更形劈劲。然他却发现不对,怎越击越远?知道上当,赶忙收功,强掠再追。冷笑道:
  “天涯海角,你躲不掉!”
  然宋两利之“五行飞渡术”源自佛门精髓,何等了得,当年阴阳老怪即莫可奈何,钱英豪又怎能超越老怪?更何况他亦受伤在身,追得半座山头后,宋两利早百丈开外,不得不放弃,冷道:“天涯海角,必逮住你!”
  宋两利道:“到时再说啦!”闪身窜入林中,逃之夭夭。
  钱英豪终停止追掠,暗忖:“宋两利武功日渐高强,日后必定超越颠峰,自己未必制得了,唯应在其未成熟时除之,看来得从长计议,再也轻视不得!”盘算中另找方向遁去,免得张天师等人追来,误陷布网。
  宋军在得知金军退走后,欢欣鼓舞自非话下。
  童贯更以大功臣自居,立即飞鸽传书回报朝廷,不必三日之期,半日之内即已退敌,何等光采。于是班师回朝,邀功去了。
  唯张孝纯却仍得困守太原城,守得提心吊胆,如若他日金军再次反击,岂非旧事重演?
  故想请童贯多多驻守几月。童贯却斥:“你不守城,那养你作啥?”迫得张孝纯无言以对,只有自求多福。
  至于张天师等人则只负责击退极乐圣王,对方既已退走,已无留此必要,毕竟每人皆是一派之尊或长老级,怎能离开过久?何况又非在朝为官。唯一该留者应是茅山掌门方虚默,他却表示国师应守汴京方对,至于边城有难,再调兵遣将不迟。何况该驻守,亦该到燕山府那头最前线,守在太原城实说不过去。张孝纯怎敢再开口,一日间,众人全数离去,唯他坚守城池,只能祈祷日后莫要再生巨变才好。
  战事暂停,却尸横遍野,双方折损恐数万人之多,光是埋尸已耗上三天三夜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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