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的章 第八章

  源义仲走进房间的时候,御苑光晓还没醒来。像偶人般的睡貌,浮现在枕边微弱的光线下。房间里很阴暗,席枕之旁的围屏之上披挂着他的直衣,将本来就微弱的光线遮挡的所剩无几。
  这场大病几乎要了他的命,想立刻完全痊愈是不可能的事,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轻轻的走至他身边坐下,却看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望着自己。
  愣了一下,源义仲摸摸后脑:“啊……你已经醒啦!”
  御苑光晓点了点头,勉强的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惜病后无力,只撑起半个手臂的高度就气喘不已。源义仲不自觉的伸手过去帮他,还没来得及后悔,御苑光晓苍白的脸上涌起一阵红晕,已经低声道:“谢谢。”
  “嗯……不用啊。”在内心懊悔不已,自己应该是那样的恨着这个人的,但为什么总是做出不该做的事呢?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人,就会感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呢?但扶也扶了,总不能半路丢开,干脆一把将他抱起,大步向屋外走去。
  “啊……去哪里?”
  “去晒晒太阳,你都快发霉了!”粗声粗气的说着,没看见御苑光晓偷偷闻着自己身上气味的慌张样子可爱极了。
  ——没有啊……哪有发霉的气味!乱讲!虽然药味是重了些……还是说,病中鼻子不灵,有气味也察觉不到?
  在胡思乱想当中,两人已经到了房间之下,虽说是晒太阳,源义仲究还是将他放在了廊下的阴凉之处。
  园中景色有些简单,两棵高大的榕树左右相对,树下怪石嶙峋,青草如茵。榕树高大挺拔,枝繁叶茂,明亮眩目的阳光洒落下来,透过树隙在草地上染出斑斑光痕。微风轻过,抚动树枝,光痕亦随之时隐时现,虽然并非风景如画,却也瑰丽非常,令人心情舒畅。
  源义仲放下他之后,又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搬了不少东西来。茶具、装有点心的食盒、坐垫,见御苑光晓欲坐乏力,于是将他揽入怀中。
  原来就纤瘦的单薄身体,大病之后更形清减了不少,整个人如同缩水了一样的被过于宽大的直衣所包裹住——病中汗污,没有衣服替换,源义仲只得将自己的衣物暂时给他穿着,抱在怀中觉得空荡荡的。
  “你又瘦了……”源义仲幽幽轻叹,口中的热气呵在御苑光晓的耳边,让他的心里痒痒的,慌慌的。
  “抱起来全是骨头!你长点肉行不行?”前一句还让人略微有点感动,后一句立刻能气得人跳起来。
  “是哦,抱歉让你抱着骨头呢!”御苑光晓恨得牙痒痒的,没好气将头侧向了一边,忍不住挑高了眉毛嘲讽道:“要是现在有个女人让你抱就再好不过了!”
  “胡说什么呢!”源义仲气极的咬了咬他的耳朵,然后道:“女人,我怀里不正抱着嘛!”
  “我哪里像女人了?”御苑光晓先是被他一咬就浑身寒毛直竖——别人的耳朵或许是弱点,他的耳朵却是禁区。再来是听到那句足以让世间所有男人跳脚大骂的言辞,一时间只听见御苑光晓嘴里传出了吱吱嘎嘎的磨牙声。
  “……”
  “唉哟!”突然间从食盒中跳出许多果子向源义仲的头上砸去,虽然不疼却很丢脸。“御苑光晓!你竟然敢——!”
  “收回那句话我就停止,不然的话就休想!”
  仿佛自己具有生命力似的硬果纷纷弹跳着无比准确的击打向源义仲。只是小把戏而已,却让他狼狈不堪。
  “好好好……你不是女人!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什么呢?
  ——我是你的……什么呢?
  不光是源义仲,同样想着这句未完的话的不止一个人。
  “啊!”御苑光晓强笑着打断两人之间这突然的沉默:“义仲,我病了这么久,都是你在照顾我吗?每次都没有看到其他人在……你自己的伤怎么样了?天天对着我一定很烦吧,你怎么不去找个女人呢,我被别人照顾也会比较轻松……”
  啊啊,我、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就在他大呼不妙的时候,果然不出意料的就看见源义仲的脸刷的阴沉了下来。
  “你对我的照顾有不满吗?受我照顾委屈你了吗?病得快死的人还挑得要命,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就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吗?”源义仲按捺不住的反唇相讥。
  “你也比较喜欢抱女人吧!我……我可不想被当成女人啊!”只是为了满足什么的话女人不是更合适?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从不把真心表现出来让人怎么相信——他完全忘记自己也是如此。
  “八——嘎!”源义仲气的无话可说,恨恨的把御苑光晓推倒在地,两手撑在他的上方恶狠狠的道:“你这个笨蛋!我……我为什么要为你这种人心烦意乱这么久!”
  “……你……在烦什么?”
  “不!没什么!”源义仲立即改口。
  怎么能说呢?自己明明那么那么的想杀了他,明明都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却还是下不了手?怎么能说呢?自己明明下了决心听从源赖朝的吩咐,要在祭礼上将他杀死,心却一直痛一直痛,仿佛被挖掉了一块那么痛?
  自己是一定会把他杀死的吧……因为优昙的缘故,可是什么时候起那为了优昙而一直伤痛的心却变得更加痛了呢?
  想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心会隐痛,想到这个男人杀了自己妹妹的时候就会恨恨的痛;抱着他的时候心会抽痛,抱着因病一天天瘦下去快死掉的他的时候就更加痛了……那是一种噬人心肺的剧痛!
  “义仲……果然是有心事的吧……是什么我不可以知道的事吧……果然……果然还是因为我是平氏的阴阳师让你为难了吧……”
  “不要胡说!”
  “什么胡说,我说的有错吗?这里本来就不是我应该留下的地方,我……我会离开的,义仲你不需要为我为难!”
  “那种小事谁会放在心上!再说除了我以外也没人知道你是平氏的阴阳师!别人根本就不知道这种事情!我……我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那还是跟我有关的吧!义仲,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你的态度……你的态度太奇怪了!”
  “你说够了没有!”源义仲暴躁的大叫了起来。为你心痛会很奇怪吗?为你左右为难会很奇怪吗?那么想大声的质问出来却什么话也不能说。
  觉得对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源义仲猛然的垂下了头去堵住了他的嘴巴。
  被突然间堵住了嘴巴,有再多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如狂风暴雨般的吻令他头晕目眩。虽然精神还不错,病体毕竟虚弱,渐渐的喘不上气来,随之而生的窒息感让他痛苦的敲打着源义仲的肩膀。
  好不容易被他放开了,御苑光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源义仲却又一把扯开了他身上的衣物。小小的惊叫了一声,御苑光晓惊慌的看向他。他脸上仿佛带着一种迫不及待想破坏某物般的残酷表情,他的双眼中也像是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御苑光晓突然之间有一种非常害怕的感觉。
  义仲掀开他衣服的下摆,抓住他的脚踝拉开他的双腿,然后将手伸入他的两腿之间握住了他的分身。御苑光晓缩起身子挣扎着,发出了细若蚊鸣的声音求饶。正被自己的怒火冲晕了头的义仲没有听见他的哀求声,反而更加强硬的用手指触摸着他那稚嫩的前端。御苑光晓甩动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在喘息中断断续续的哀求着源义仲停止。然而男人执拗地持续着,御苑光晓那被强迫着摆弄的分身前端慢慢的渗出了透明的蜜液。
  喘气声慢慢的变成了甜美的喘息,病后的身体敏感度竟然大幅增加,几乎一被握住就在他身上引发了一阵又一阵的颤栗感觉,被抚触之后更是飞快的就达到了高潮。
  “啊~啊啊啊~~!”忍不住的高高的叫出声,在激烈的抽搐中释放了出来。随后,当他的身体还沉浸在那即甘美又痛苦的余波当中之时,却发现源义仲的动作竟然停了下来。
  疲累不堪的身体变得好沉重,有点恍惚的睁开了眼睛,却看见源义仲那可怕的表情已经全然褪去,此刻正皱着眉头,一脸的歉然。
  “……义仲……”
  “对不起,我忘记你还在生病。”最终只是淡然的这么说着,伸出手轻轻的将还套在他身上的衣物合拢,然后将御苑光晓那脱力的身体抱了起来。
  “进去房间吧。开始起风了。”
  “嗯。”一想到刚刚的事就会羞涩不已,然而源义仲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在看着他喝下了汤药,躺进了寝具合起了眼睛之后,就离开了。虽然闭上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后御苑光晓又睁开了眼睛。
  没有他在身边,这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身体好像又开始有点发热,不妙啊……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又轻轻的咳嗽了起来。
  傍晚的时分,神宫砚道突然回来了。
  像做贼一样的偷偷摸摸的走进了房间,叫醒了御苑光晓,苦笑着轻声道:“嘘!小点声,源义仲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神宫大人?”御苑光晓讶然的睁大眼睛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丢脸而垂下头去。“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神宫砚道咬牙切齿的道:“去!那个义仲,竟然骗我你已经回平安京去了,害我来回折腾了个够。我去了平安京,怎么也找不到你,就知道一定是这个家伙在搞鬼。所以我回来的事也没跟他说,不然可没这么简单找到你。”
  “……”
  看向一脸病容的御苑光晓,神宫砚道担心的道:“你怎么病成这样了?瘦了好多……”说着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原本就不显丰润的脸颊现在都变成薄薄的一层皮了。
  “好痛——!”并非御苑光晓被神宫砚道捏住而发出的叫喊,而是神宫砚道被人踩翻在脚下而发出的惨叫声。
  突然出现的源义仲正一脸怒火的瞪着两人。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还动手动脚!不可原谅!
  “你越来越粗鲁了!义仲!”一边费力的搬开重重踩在自己肚子上的脚,一面抬头看向源义仲。而源义仲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就揪起他的领子向外走去。
  “一会再来找你哦!小御!”自作聪明的将御苑光晓称为小御,没看到御苑光晓听到那个名字后一脸无法忍受的表情,就被源义仲一拳重重捶在了头上:“不要乱叫!”
  而微咳着闷笑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御苑光晓只能目送着两人离开。突然间,御苑光晓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金光乱闪。他闭上眼睛,却撑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头昏目眩,身子一阵摇晃之后,整个人失去意识的向后摔倒在地。
  身体在一阵沉甸甸的下坠感之后突然间又像是飞了起来一样,失去重力般的漂浮在某个高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片白茫茫的虚无的世界在眼前展开。然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稔感觉。似是心有灵犀的回首,却见一个明明十分陌生的男子出现在自己身后,那一脸讥笑般的表情却又觉得眼熟无比。也正是那不屑般的笑容令御苑光晓勾起了对他的回忆——依稀在某个梦中见到的男子。
  “这里……是我的梦吗?”御苑光晓不确定的问道:“或者是你的?”
  男子摇了摇头,他的白发在脑后高高束起,额头却有两缕显眼的黑发垂下。但是他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青年模样,为何华发早生,令人百思不解。
  “是吗。那,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御苑光晓一面四下打量,一面左手置于背后,偷偷捏起法印暗暗戒备。
  “你自己的身体里。”白发男子咧咧了嘴,可是那应该是笑容的表情却怪异到像是吃了十斤苦瓜。“你也不必捏法印,当心伤到自己。”
  “我自己的身体里?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并没有开玩笑……主人!”
  “主人?什么……你说……什么?”御苑光晓的表情僵住了。“难道……难道说……你……你是……山邪鬼?”
  “没错。正是在下。”
  “不,你在胡说什么?哎?说什么山邪鬼,那家伙、那家伙已经被我封住了,根本不可能出现!没错,我是他的主人,但我是一个不想看到那家伙的主人,他如果违背我的这个愿望,就是破坏了主从的约束!”
  “没关系的,我并没有破坏这个约束。主人不想见的是山邪鬼吧,但是我却并不完全是那家伙。”
  “我不想听你乱讲!那家伙只是个没有自己思想的禽兽罢了!既残酷又可憎,做了不知道多少坏事,一辈子封印他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没错,在成为主人的仆下之前,我的确是那个被取走了神之双角沦落为下级魔兽的山邪鬼而已,但是主人与我订下那契约之时,竟然令我被姣光王截断的智慧、武力双角重新生长出来了。所以,我并不再是以前的山邪鬼,而是神兽麒麟的化身。虽然神兽敬服人类为主从无先例……”
  “那也不能改变你曾经是山邪鬼的事实!我不管你想说服我什么,我对你的憎恨是不会改变的!马上从我面前消失!”御苑光晓咬着牙,怨恨的瞪着眼前的男子。此刻,那觉得对那男子有些熟悉的感觉完全的变成了憎愤。
  “主人认为憎恨是不可改变的吗?那源义仲对主人的憎恨呢?在下本来想好好的帮助主人的呢……没想到……那在下只有拭目以待了。”
  “源义仲憎恨我?”……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想问个清楚,那自称为麒麟的家伙却已经遵从了他的意愿消失的无影无踪,令他欲言又止。
  “源义仲憎恨我?不,怎么会呢?他怎么会憎恨我呢?他明明那么的温柔……不,他不会的……”虽然嘴里拼命的说服着自己,心里却隐隐约约升起了一股寒意。“不,我怎么能这么想呢……不,不会的!……啊呀!”
  “御苑光晓!御苑!”
  御苑光晓猛然睁开眼睛,大汗淋漓。正拼命的晃动着他的人是神宫砚道。看到御苑光晓醒了过来,他好似松了一口气般的道:“你怎么了?”
  御苑光晓慢慢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一片昏暗。“怎么不点灯?你怎么会又跑来这里?”
  “御苑!你……”神宫砚道似是有满腹话语要向他倾诉,却是欲言又止。御苑光晓奇怪的望向他,感觉他此时不同往日般爽快自然,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管是什么,都没所谓了。”
  “可是……”
  “神宫大人!请你对我说吧,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好好听着的!”
  “请你离开吧!离开这里,快点回平安京去!”
  “……唉?”
  “你还想在这里赖多久?你以为自己是平氏奸细的身份没人介意吗?快点回去吧!你到底打算给义仲殿添多少麻烦才甘心?我可是看在我们曾同生共死过的份上才好心的来提醒你,你最好听我的劝告快点回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我……是平氏的奸细?神宫大人,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可以认为这是侮辱吗?或者,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被神宫砚道突如其来的驱逐令御苑光晓瞪大了双眼,惊异非常。
  这不像是神宫砚道会说的话!他这个人纵然失礼,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我没有时间向你解释,请你回去吧!快点回去!也许将来在战场上再见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不要!请告诉我!不然……我绝对不会离开的!”御苑光晓强硬的看着神宫砚道,用眼神无声的坚持着。神宫砚道犹豫再三,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好!我告诉我!但是你要答应我,听完之后马上离开!”
  “我是偷偷来的,没时间细说,我只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源义仲的妹妹优昙公主,是死在被山邪鬼附身后的你手上……我不敢说义仲一定会恨你,总之你务必自己小心。第二件事就是,优昙公主虽然死了,她的身体却突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木曾,我已经设下结界严密守护,只盼望你能用返魂术令她复生,如此义仲一定会感激你而不会再有任何芥蒂。只是你现在身体如此虚弱……”
  御苑光晓难以置信的瞪着面前的神宫砚道,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回想起这一段时间来的种种,想起自己在无意间听到的义仲的梦话——“再等等吧……哥哥一定会杀了他的……在那之前……在那之前……请……允许……”——那个人,无疑就是自己吧!这么说来,义仲是要杀了自己的吗?义仲果然是恨着自己的吗?
  ……憎恨。
  山邪鬼说过的自己也被义仲所憎恨,原来是真的。
  自己所说的憎恨是不会改变的……会不会也是真的?
  自己憎恨着杀掉了老师的山邪鬼,义仲又怎么会不憎恨杀掉了优昙公主的自己呢?
  那是不会改变的……憎恨……
  “啊~~~!!”拼命的大叫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御苑光晓发狂一样的跳了起来,冲出了屋子。身后,神宫砚道惊慌的追了出来,却已不见他的人影。
  “御苑!御苑!”神宫砚道焦急的叫着,夏夜月光如水,一轮明月高挂苍穹,淡淡清晖洒落下来,照映的院中长草花树俱烁烁生辉,亮丽非常。但是四下里只有虫鸣草摇之声,却又那里有御苑光晓的影子?
  神宫砚道追了两间院子,还是不见御苑光晓,心里暗暗叫苦。正要离开,不远处却出现了一个身影。神宫砚道惊喜之下不及细辩就扑了过去抓住了他:“御苑!”
  “谁是御苑!砚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说话的人却是源义仲。他愣了一下,继而恼怒的盯着神宫砚道:“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
  “……不,我没说什么。”神宫砚道心虚的松开了抓住了源义仲的手。
  “你别对我说谎!砚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怎么能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你。义仲,你想太多了。我、我只是来探望他而已。”
  “是吗?那他现在在哪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源义仲怀疑的看向神宫砚道。之前他与源赖朝密议之时,就察觉到有人偷听,匆匆的结束了密谈之后就感觉不妥,赶来这里。
  “……没错,我都听到了。义仲……义仲!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虚伪的人!你说要在夏越の祓的祭典上用御苑来做祭品,这句话真的是你说的吗?你如果真的恨他恨到要杀了他,为什么现在又用虚假的温柔来欺骗他呢?你现在对他越好,你背叛他的时候他就会越痛苦啊!你就真的恨他恨到这种地步吗?”
  “果然是被你听到了……砚道,你认为我真的是一个虚伪的人吗?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我该庆幸你的不知道要怎么做吗?我能以为你的犹豫不决是因为喜欢着他吗?义仲,还来得及,你放他走吧!那件事……那件事本来也不完全是他的错!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没理由怨恨他啊!”
  “可是优昙死在我面前啊!!”源义仲大声的嘶吼了出来:“我怎么能忘记!!光晓的手上……沾满了她的鲜血啊!可是、可是……光晓他……我知道那不是光晓的错……可是我没办法原谅他!优昙的脸时时刻刻都在我面前出现,她在责怪我!她在责怪我没有替她报仇!”源义仲满面的痛苦挣扎,他用手紧紧的揪着头发,背后抵着廊柱,慢慢的滑坐在地。
  “义仲……”神宫砚道也頽然的看着他,他知道源义仲爱妹之心无人能及,偏偏御苑光晓却杀了她!
  一时间两人静默无语,好半天,神宫砚道才道:“总之,我是不会让你杀了御苑光晓的,归根结底,他会来到伊豆是因我之故,如果因此而令他遭遇不幸,我决不允许。义仲!我绝对绝对……绝对要阻止你!”
  “阻止是吗?你……可千万要说到做到啊……”在神宫砚道离去后,源义仲仿若失神一般的喃喃道。
  ****
  推开了帏屏,却愕然的发现席枕之间空无一人。源义仲惊慌四顾,御苑光晓哪里去了?难道神宫砚道真的对他说了什么,以至于……
  “御苑光晓!”源义仲急匆匆的站了起来,大声的呼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在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轻轻的回答。
  “光晓?你在这里?你没离开?”
  “我只是想喝点水而已……咳、咳咳……”御苑光晓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然后伸袖掩住嘴唇。
  源义仲走过来紧紧的拥住了他,闭上眼在他耳边喃喃道:“你没走……你没离开我。”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怎么会离开你呢?咳……咳咳……”
  “怎么会又咳起来?你又病了?”
  “没啦,只是,天气快变了吧……我的身体是这样的了,你别太担心。”
  源义仲没言语的抱起他,将他抱回了帏屏之后轻轻的放在寝台之上,小心的盖好薄被,然后才道:“你还是好好休息的好,身子要紧。”
  御苑光晓默然,突然间抓住了源义仲的手,低声道:“义仲,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简直……简直不像真的……”
  “……”源义仲轻轻挣开他的手,然后将他的手放入了薄被之下,然后道:“傻瓜,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吧。”
  “那,你还会对我更好吗?”御苑光晓把头压的低低的,轻声的问。突然间,他察觉到源义仲的手似乎是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心里于是一紧:“……啊,是我太贪心了……啊,差劲……”
  “别说了!”源义仲几乎是低吼了起来。在他听来,御苑光晓的这种带着自怨自艾意味的低语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重重的打着他的耳光。
  御苑光晓颤抖了一下,随即将头侧向了另一边去。就在源义仲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似乎过于粗暴的时候,却听见了御苑光晓的声音幽幽传来。
  “义仲,你生气了吗?被这么过分的要求很不高兴吧……真令人悲伤啊……但是……我,好寂寞……不管什么人,在悲伤的时候,寂寞的时候,总会想依赖某人的啊……我是个软弱的人,老师也是,老师的父亲也是,义仲也是,被我任性的依赖着,真的对不起……”
  “不是的!”御苑光晓仍然一味的责怪着自己,源义仲的心里听了十分的不是滋味。对于源义仲来说,御苑光晓所说的一切,他完全没有这样觉得。除了优昙之死所带来的阴影之外,御苑光晓在他心里或许有点任性,或许有点坏脾气,但是什么被依赖,什么自己在生气……不,完全不是这样!
  就算是生气,也是在对自己生气!生气自己没有过好好保护妹妹和他,生气自己那么没用,这两件事一件也没有做到!生气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痛苦!明明知道那不完全是他的错,却还要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是下意识的想忽略掉自己的错吧!
  真正该为妹妹的死负责的人……不是御苑光晓,是自己啊!
  “优昙……”不自觉的,源义仲的口中轻轻吐出了妹妹的名字。
  背对着他的御苑光晓听见了,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溢出了眼眶。原来,自己终究什么都不是,在他的心里,自己永远比不上他的妹妹……不愿意再听下去,用双手蒙上了双耳,却没有听到源义仲随后脱口而出的另一个名字。
  “光晓……”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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