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间计 楔子

  入夜时分 解剑山庄
  「老爷,陇川那边有消息了,无极派方掌门半个月前在关外被人发现了尸身,据说也是中了离魂掌。」
  再次听到故人亡故的消息,解剑山庄的主人易冰寒反而不像前几次那样震惊,他放下茶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麻木。
  短短半年时间,已有五名当年围剿雷通元的高手死于非命,这让整个武林惊惶万分,也让他这个退隐江湖的前任武林盟主不得安宁。要知道,三十年前那次剿杀行动可是他一手策画的。
  「离魂掌……又是离魂掌……」易冰寒的目光凝在桌案上,彷佛那上面就留有离魂掌独特的印记。
  「冰寒,当年雷通元就是败在你手上,离魂掌又算什么?」妻子范柔坐在他对面,对他语气中的软弱不以为意。
  「柔,妳把我看得太高了,」易冰寒抬起头,微微叹了口气。「雷通元是我生平仅见的高手,离魂掌又是他的独门绝技……」
  想起当年大战雷通元的情形,易冰寒不禁心生惭愧。那次如果不是他事先说服了雷通元的四名弟子,他们根本不可能成功将雷通元逼落山崖。
  「就算他的离魂掌真的很厉害又怎样?雷通元不是死了么?只要使掌的人不是他就行!」范柔瞟了丈夫一眼,话锋一转。「那个用离魂掌将武林搅得乱七八糟的家伙,该不会是他的弟子吧?」
  「弟子?」易冰寒想也不想地否认。「绝无可能。」
  「那可不一定喔。」范柔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显然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冰寒,你想过没有,离魂掌既然是雷通元的独门武功,不是他的亲传弟子又有谁会?再说,江湖上不是有传闻,说是雷通元的藏宝图已在川南出现了么?雷通元素来孤僻,没听说他有什么朋友,我想应该只有他的弟子才会知道他的宝贝藏在哪里。」
  「妳说得的确有道理,不过……」易冰寒声音一顿。「雷通元生前的弟子已经死光了,最迟的那一个也是在上个月死的……」
  虽然知道自己的师父早已泯灭人性,但和群雄一起将师父逼落山崖,雷通元的四名弟子仍心存愧疚,事后不久便从江湖中悄然隐退。易冰寒身为武林盟主,自然知道他们的去处,但答应过替他们保密,所以一直遵守诺言至今。
  「死了?」范柔一口气吸不上,咳嗽起来。不是她喜欢大惊小怪,而是这个消息太让她震惊。难怪丈夫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死人是不可能兴风作浪的。
  「妳又不注意身体了。」见妻子咳得不轻,易冰寒的心提了起来。对这个小他二十多岁的第三任妻子,他一直非常疼爱。
  此时的他突然有所领悟,雷通元为什么会在妻子病故后变得神智疯癫——是爱到了极点,不愿相信妻子会离他而去吧?
  将心比心,如果范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会痛不欲生。
  但是,他绝不会像雷通元那样丧心病狂——不仅残忍的杀死为他妻子看病的武林神医秋泗水全家,还不择手段地收罗各种奇珍异宝为他妻子陪葬。据说,就连他年仅六岁的独生爱女也未能逃出魔掌,被发疯的他活活塞进妻子的墓室里……
  易冰寒正在沉思,妻子范柔带着轻喘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这毛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碍事。」她一边说话,一边取出丝巾抹了抹唇。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是有个赛华佗的名医哥哥,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妳大哥配给妳的那些药,吃了么?」看着神情有些憔悴的妻子,易冰寒关切地问。
  「我哪敢不吃?」范柔笑了笑,将话题转开。「老爷,我想雷通元的弟子死了就对了,肯定是他们的后人垂涎雷通元的宝藏,才做出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
  「我想不会,他们出身名门,非富即贵,应该不至于为那些东西杀人……」易冰寒不信。
  「人性本贪,那武学秘籍呢?学武之人最痴迷的就是武学秘籍,尤其像雷通元那种武林高手留下的东西。」
  易冰寒仍旧摇了摇头。「武学秘籍固然诱人,但要武学秘籍又何必去杀当年围剿雷通元的人?当年大家是为了主持正义,可不是冲着他的宝贝去的。」
  「你不是为了那些宝贝去,可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啊。或许杀人的人从父执辈那里听说了雷通元的宝藏,却又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便想从当年的知情人口中打探消息,又因为在人前露了面而杀人灭口。」
  会是这样么?易冰寒困惑地看了妻子一眼,奇怪她对此事的热中。
  「我是在担心你。」发现丈夫目光中的探问,范柔面色微微泛红。
  想起妻子素来的温柔体贴,易冰寒心头不觉一热。
  「是啊,我是该派人去看看了。」说着,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夜幕。
  有些事他不想说得太多,其实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雷通元弟子的后人,而是三十年前那一战,雷通元究竟有没有死。
  照理说,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雷通元绝无生还的可能,可是……想起当年并没有寻到他的尸身,易冰寒心中不禁又充满了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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