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道：「我陪你。」
　　话音温良，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子倔强，简直毫无商量余地。
　　「那就一起走。」沈莺时笑笑，心里突然生出淡淡的委屈：他以前从没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过话。
　　风鼓起嘴巴吹一吹，便毫不留恋地走了，只留下满地凌乱的落叶。
　　白马寺位于西郊翠屏山，很有一段距离，错午时分才望到寺庙的山门。
　　沈莺时提前知会过白马寺，因而知客僧早早候着了，到了直接把他们引到佛堂，添了灯油，供奉了佛经，自有一众僧人进行种种法事。
　　「我想单独和母亲说说话，」沈莺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扭过身只望着母亲的灵牌，「你去厢房等我一会儿，可好？」
　　徐宴低声道：「刚才听香客讲，离这里不远有个余家铺子，甜食远近闻名，我去给你买些来，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沈莺时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想了想说：「要糯唧唧甜丝丝的，最好带点汤水，我也不知道他们都有什么，你看着买吧。」
　　好歹把他打发走了，刘妈妈立刻带她去寺庙后院，「随云大师此刻有空，再晚会儿人家就去会友了！」
　　远远便听见月洞门后传来一阵悠远的琴声，拐过一片竹林，但见一位长髯飘胸的老僧盘膝坐在草席上，闭目抚琴。
　　她们不敢出声打扰，待得曲停，刘妈妈方带着她上前道声万福。
　　沈老爷子在世时，一年会有几次来白马寺和随云主持下棋，老太太和刘妈妈就在佛堂听法师们讲经，所以随云主持认得刘妈妈。
　　因笑道：「昨天火急火燎递信儿要来，你是个稳妥的温吞性子，竟急成这样，说吧，找我何事？」
　　刘妈妈拿出那片未燃尽的符纸，「实在是遇到为难的事，不然也不敢打扰大师清修，这上面的符文，大师可知道是做什么的？」
　　随云主持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半天，眉头微微蹙起，「有几分眼熟……玄妙观的灵虚道长擅长此道，若方便的话，可以先留下这片符纸，待我请教他去。」
　　刘妈妈再三道谢，「有劳大师，您看我何时再来？」
　　随云主持笑道：「灵虚道长行踪飘忽不定，过半个月你再来这里，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有个结果。」
　　饶是沈莺时刚来京城几个月，也听说过随云大师的名头。他和先帝关系匪浅，时常进宫给先帝讲经，当初太子薨逝，先帝在儿子和小皇孙之间犹豫不决时，据说是信了他的谶言，才选择立兖州的鲁王为储君，也就是当今。
　　可想有多少人想抱住这个大腿了。
　　然而无论来者是谁，奉上的香火钱多厚重，人家一概闭门不见。
　　这位大师不问符纸来历，只凭刘妈妈一句话就答应帮忙，沈家关系与他好到这般地步？为何从没听父亲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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