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面色苍白的姜媛，长公主眼眸微动，扬扬手让丫鬟停住，自己则测过身，上上下下的打量姜媛。
　　「丫头，你怎么了？」
　　姜媛整个人都恹恹的，感情果然不是好东西。但她没有人前落泪的习惯，只强忍着难受，小声解释：「那个……殿下，民女不小心落水了，扰了殿下清静，还望殿下恕罪。」
　　长公主见她不说，也没有强求，只想一想，看向一旁的丫鬟问：「阿云呢？」
　　丫鬟答应：「殿下，云嬷嬷在前面，替您招待客人。」
　　长公主应了声：「让她把前些时日孤看过的，那支凤羽步摇拿过来。」
　　一去一来的功夫不短，姜媛也不敢先告退，着实也没有平日哄人开心的心情，只木讷的坐在被赐的椅子上，捧著浓茶杯，也不喝。
　　长公主凝神看着她，许久才长叹一口气：「小女儿满腹愁，孤已经多年不曾有过了。」
　　姜媛愣了愣，有些踌躇，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长公主和善的招招手：「丫头，过来让我瞧瞧。」
　　今日不是瞧过了吗？不过今日是她妆点浓烈的时候，长公主细细瞧过的，古代的化妆品不防水，她落水这么一折腾，脸上的脂粉掉得差不多，索性本来颜值还算能打。
　　姜媛缓步上前，准备在长公主面前跪下的时候，被长公主扶了一把，将她置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果真容色倾城。」
　　这是云嬷嬷捧著匣子进来了，走到长公主面前，却是盯着姜媛发愣。
　　长公主笑起来：「像不像？」
　　云嬷嬷赶紧把匣子奉上去，里头一支凤羽点翠步摇，金玉镶嵌而成，看起来美轮美奂，只是似乎有些年头了。
　　长公主拿起凤羽步摇，在姜媛头上比划许久，怅然道：「旧了。」
　　云嬷嬷笑着：「炸一炸，也就鲜亮如新了。」
　　长公主的手从姜媛的额头慢慢的划向她的面颊，少女光洁无暇的脸，与她粗糙的手类比，是那样的突兀，又是那样可怖。一同长大的两个人，她已经老去，而那人依旧芳华？长公主心内一惊，将手缩了回去，惶惶才发现，眼前的少女是姜媛。
　　云嬷嬷扶住长公主，冲著姜媛微微笑：「胡姑娘退去吧。」
　　姜媛不明所以，只讷讷应声告退。
　　才退到门口，长公主喊了声：「步摇赐给她吧。」
　　云嬷嬷捧著匣子，迅速走过来，将匣子递送到姜媛面前。
　　姜媛有些慌神，连连摆手：「公主殿下，这……」
　　云嬷嬷笑起来：「姑娘，长著赐不可辞。」
　　姜媛想了想，躬身对着长公主行礼：「多谢殿下。」
　　云嬷嬷亲自送姜媛出去，才出院子，就见殷子逸面色冷峻，带着殷晋往这里走，两相相见，殷子逸似欲言又止，而姜媛则转过脸，压根也不看他。
　　殷子逸微叹一口气，抬脚进了长公主的院子。
　　姜媛觉得心内更堵得慌，只做欢喜怀中新得的首饰，压根不去看他。
　　云嬷嬷眉目有些意味深长，许久才说：「老身听过一句话，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若非真实被珠宝眯了眼，又何必去丢了旁的东西？」
　　姜媛觉得这老嬷嬷知道得不多，管得却挺宽的。
　　「有情郎的确难得，往往看起来有情的，可未必真的就是有情郎，可能是骗人感情不眨眼的渣男呢。」
　　云嬷嬷原本是在笑，许久之后竟也露出赞许之色。
　　长公主斜靠在贵妃榻上，厚厚的锦被盖住腿，头上也是抹额。丫鬟们在房内熏香。
　　玳瑁猫儿跑进来，往桌上一跳，长公主眉眼微蹙。丫鬟们连忙拿着鸡毛掸子往猫身上轻敲，猫儿一溜烟跑了出去。
　　长公主掀掀眼皮子：「你们出去吧。」
　　丫鬟们鱼贯而出，屋子里除了长公主，便只桌前坐着的殷子逸。
　　长公主咳嗽一声：「怎的，你也有怕的时候？」
　　殷子逸面无表情看着窗外，那玳瑁猫儿出去之后，便有丫鬟陪着它玩。
　　长公主又道：「过些时日是孤生辰，宫里的人来点卯罢了。」
　　宫人讲究吉时，便是长公主生辰离得不久，点卯的内侍也会踩着时辰贺寿，不至于提早这般久。
　　殷子逸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
　　长公主斜欠著身子坐起来些，似笑非笑看着窗外抱着猫儿的丫鬟：「你若喜欢，与了你便是。」
　　殷子逸这才回头看她：「殿下说的是人，还是猫。」
　　长公主轻笑一声：「你是要猫还是要人？」
　　殷子逸抿著唇，眼神有些锐利：「想要走的人，不留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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