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他来衡昌县城要待到明年三月嫘祖祭之后回京，来之前和内务府总管商量着将以竞拍的方式重新选择杭州云锦的供货商。意向中的一鸣惊人就这么被人捷足先登了，能高兴才怪。
　　「咱们衡昌县城可不止戚老板一个人神通广大。」旁边那商人看来和戚衡远有些嫌隙，说话有些酸。
　　旁边这商人也是织造业的，戚衡远不想让周良和他多接触，便请周良去看那些挂在梅林间的画。
　　「要是杭州府赏画或许还能淘两幅回去送人，这衡昌县嘛……」周良未尽之语中全是对衡昌县城文人的不屑。
　　说来也是，京城那地方什么文人才子没有，听说有的画千金难买呢。戚衡远看了下近前的几幅画作，的确只能算作一般，也只有那些浑身铜臭味商人不通文墨在那漫天叫价，真是羞死个人，也难怪周良嫌弃。
　　无论怎样，来都来了肯定是要继续逛下去的。周良看得极快，很快便将前面那些画给略了过去，直到看到杨山长的仕女图才停下了脚步。
　　「这两幅仕女图倒是不错，户部尚书没别的爱好，对仕女图倒是情有独钟。」周良斜睨了戚衡远一眼，淡淡说了句。
　　戚衡远心领神会，连忙让身后新提拔下来的管事记下，待会儿也好参加竞拍。正和管事说话之际，耳边又听到周良惊讶声，声音还挺大。
　　戚衡远以为周良出了什么事，连忙大步跟了过去。发现惊讶的可不止周良一人，几乎所有懂画的人走到此处都没法再往前。
　　这儿挂着六幅画，画者都是同一人「彩墨山人」。六幅画三幅山水、两幅花卉，三幅纯水墨、三幅加入了色彩。六幅画风格迥异，意境悠远，运笔用墨大胆独特，不管哪一副都能让人心神沉醉其中，跟着画作主人畅想无限。
　　「好画啊好画！在京城也不一定能见如此佳作，‘彩墨山人’这个诨名倒是和京城一年前昙花一现的‘丝墨山人’有异曲同工之效。可惜丝墨山人的画作极少面世，唯一出的那几幅都被人买下送到了太子府中。」
　　「那是否彩墨山人便是丝墨山人？」戚衡远收回放在画作上的心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周良却是肯定地摇了摇头，「不是，丝墨山人的画作都透着超然世外的悠然之感，也从无彩色画作面世。这彩墨山人的画作却看似艳丽实则萧索，那副《烟雨垂钓图》更是直透人心，应当是画者心情写照。名号而已，墨啊山人什么的文人都爱用。」
　　戚衡远没见过丝墨山人的画，只觉着这彩墨山人的画作才是他生平所见最佳。这次，就算周良不提醒，他也让管事的快去莫彩轩那登记竞拍，看着四周纷纷动作的人，戚衡远深觉此次出门带的银钱不够多。好在戚家老宅就在不远，宅子里他还埋着几箱金子，实在不行回去挖一箱出来。
　　梅林里挂了画作的地方被学子们团团围了起来，闲杂人等根本就没法靠近。文丝娘被珍娘拉着挤到了近前，又听了不少消息，最让她高兴的莫过于学子们都看着一个方向呢，那个方向就挂着「彩墨山人」的六幅画。挤挤嚷嚷的不仅是懂画的文人，还有那么多会看文人脸色的商人。
　　还有杨山长，听说都已经让人准备了椅子，在画作卖出去之前他打算守着六幅画，据说是找「画意」。杨山长这么一坐，哪怕是那些个不懂画的商人也知道这几幅画好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打算好好出个价钱买下来。这样的画作哪怕不拿出去送人换人情，留下来做传家宝也行啊。
　　文丝娘的笑容连头巾都遮不住，眉眼弯弯特别有神，看得珍娘怔愣不已。不过，下一刻，珍娘就看到了让她更感兴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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