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年纪小,何曾见过这等架势,在乳母怀里哭个不停,被谢夫人接过来,轻声哄着。
谢杳低垂着眉眼,手藏在袖中紧握成拳,许是用力过猛,还略有些打颤。谢夫人只当她也是吓着了,温言宽慰道:「不打紧的。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既是来搜,自叫他们搜去。」
谢杳看着自家母亲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模样,颇心虚地吞了口唾沫。
来人似是一早就有方向,多数官兵是冲着谢杳的住处去的——未出阁的女儿家房里,哪能允去搜,谢永去拦,却被郑统领陡然出鞘的剑锋挡住了去路。
郑统领皮笑肉不笑地抬眼,「谢尚书,得罪了。」
不过是这一拦一挡间,有人捧着什么快步上前,半跪下,双手奉上——正是先前谢杳在意的那只匣子:「禀统领,属下搜着了。」
郑统领收剑入鞘,朝谢永一摊手,「来跟谢尚书说说,看看是在哪儿搜着的?」
那人迟疑片刻,终还是低下头道:「谢小姐房中。」
郑统领将匣子打开。里头实则只一张折好的上等宣纸,摊开在谢永面前,「谢尚书,令爱这随手一写,罪名可不小。」
谢永凝神看过去,确是谢杳的字迹,寥寥几言,言及春旱蝗灾云云,宣纸的一角,还用丹砂绘着符咒。只是那符着实有些诡异。
谢杳低下头,不去看自家父母亲震惊的神色,任由士兵上前来一左一右押住她,竟是一句话也未分辩。
郑统领含笑一拱手,「谢尚书,郑某这就回去复命了。」
「且慢!」谢永一步跨上前生生拦住去路。这罪名委实大了些,谢永怎么肯就这么把女儿交出去,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想出周旋之法。
谢永这一动,不知何时围在厅前的官兵齐齐拔刀,郑统领步子一顿,故作讶异地回头,「谢尚书这是要抗旨不遵?」
谢杳这时候方抬起头来,略一挣扎,像是有话要说。制住她的两人得了郑统领的眼色,将她松开。
谢杳朝父母亲一拜到底,「女儿自有打算,万望父母亲宽心。女儿不孝。」这句说完,她利落起身,不再看父母亲的神色,只往前走去。行至郑统领面前才停下,一挑眉,「郑统领?」
郑统领本以为姑娘家这时候该是要抱着母亲哭上一阵子,死活不肯跟着走的,念在她年纪还算小,也打算睁只眼闭只眼容她好好告个别。没成想遇上了个果决的,一时间竟未回过神来。
此时被她一叫,不免有两分刮目相看,也并未再叫人押着拖下去,允她自个儿体面地走出了府。
大理寺狱。
谢杳换了囚服,脱簪散发,因着还是官家小姐,并未上手脚铐,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
过了两柱香的时候,才有人奉令来提她,为首那个瞧着穿着打扮,像是个小官。谢杳留了个心,特意问了一句是何人主审。
那人见她年纪尚小,且犯的这罪往小了说兴许只是一时胡言——可惜兴朝重道,最听不得这些胡言乱语,怕祸了气运——心有不忍,压低了声道:「宁王。」
谢杳步子一顿,她这案子何德何能,让当朝王爷来审?且她对宁王所知不多,印象倒是极差,案子落在他手上,已然脱离了她所料。
那人瞧出了她的惊异不安,只道是小姑娘被吓着了,又多解释了一句:「你这案子本不算大,只是太子殿下上奏要主审,宁王殿下也便跟着上奏了。」
话至此,谢杳明白过来。太子约莫是打算借主审的方便保下她来,却半道被宁王截了胡——至于宁王为何要跟着掺和一脚,想来只是见太子对这么桩小案子上心而起了疑。
谢杳登时有些无力,甚至怀疑太子是故意给她来这么一出,好试她一试。
谢杳被带到堂下,还未瞧清上头坐的人,便被一把按下,跪在地上。
「你可知罪?」
「民女何罪之有?」
大理寺卿听得她声音朗朗,竟是一丝惧意也没有,不由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大胆!证据凿凿,你还有什么可分辩的?」
谢杳伏在地上,「民女只是记下了些该记下的。」
大理寺卿刚要发作,被上座的宁王一拦。「抬起头来,」宁王打量她一眼,目光中满是探寻,「你可识得太子殿下?」
谢杳神色如常,「承蒙皇恩,民女有幸与太子殿下见过两面。」
宁王意兴索然,他这一趟本是想探探太子的虚实,如今看来这案子倒真没什么值得深究的,也不欲再同谢杳耗着,吩咐大理寺卿道:「尽快结了罢。这小姑娘瞧着没句实话,父皇倒也没吩咐不准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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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养青梅 上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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