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打正缘 卷三 第25章

  魏韫自然知道庆元帝的意思。
  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恨不能将冯缨捧在手心里疼爱。也知道他一贯都是如此行事——只要是真心想要疼爱的小辈,无论是什么身份,总会想尽办法的给于照拂。
  一如这些年得此恩典的自己。
  「我不认识她们!」
  隔壁传来了祝氏一声吼。
  君臣二人面面相觑,当下迈腿往隔壁去。
  冯缨立在堂内,身边的女卫将两个老妇人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先生牢牢护在身后。稍远处,几个男人神情尴尬地挡着一个劲要往前扑的祝氏。
  「你们几个老不死的!说!你们收了谁的钱,你们居然敢来诬陷我!你们想害我!」
  她实在吵闹的厉害。京兆尹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人证物证俱在,这两个老妇人就是当年为和静郡主接生的稳婆,人记得清清楚楚当年的事,祝氏你竟是全都忘了不成!还有这位老先生,连二十五年前药房的单子都还藏在身上,笔迹亦是得到鉴定,你还不肯承认!」
  「你们没有证据!你们冤枉我!」
  「老婆子几个不敢胡说八道!当年这位夫人找了老婆子几个,说了下药的事,老婆子们一时贪心,就收了银子。可之后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
  一个老妇人抹着眼泪,「一起拿了银子的姐妹家里出了事,男人死了,儿子瘸了。我们心里想怕不是老天爷报应,就趁着人没注意,带着一家老小都跑了。那些银子更是不敢花出去半分……」
  旁边的老妇人听着听着便哭了出来。
  就连老先生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他们一个是被祝氏提前帮冯奚言找来,安排在忠义伯府的稳婆,一个是当时城里一个不起眼的游方郎中,懂点医理,能不引人怀疑的买到特殊药材。
  冯缨之前找过很多次当年的知情人,但时隔多年,他们兄妹又都年纪太小不记得事,于是很多人事都没能对上号。
  直到这次冯奚言死了,魏韫调出了手下的人,她终于循着那点细枝末节,在远离平京城的乡下小村子里,找到了日子过得极其艰难的稳婆和老大夫。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人证……
  听着祝氏翻来覆去的否认和哭闹,冯缨闭上眼,深呼吸,良久睁开眼道:「大人,还有一人可以证明一切都是祝氏主使。」
  「何人?」
  冯缨看着愤怒的祝氏,转过头:「带人。」
  她话音落,早已在门外候着的胡笳等人带着一个东张西望、贼眉鼠眼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一进门,看见祝氏,登时眼睛亮了起来:「婉娘!」
  他脱口而出,再看祝氏的脸,已然一片灰败。
  「这男人是谁?」太子好奇问。
  「祝氏从前的相好。」魏韫出声,「祝氏原先的丈夫去世后,她就找了这个男人,后来又和忠义伯意外重逢,于是为了摆脱这个男人,祝氏给了他很大一笔钱。」
  「这最多只能说明祝氏从前有过另一段感情。找这个男人来做什么?」
  「因为是他给的药。」
  冯缨看到祝氏变得难看起来的脸色,心下总算稍稍舒了口气。
  这个男人名叫文生,原先是戏班子里唱小生的。祝氏还在头一段婚姻里的时候,家里时常会请戏班子来唱曲,祝氏尤其喜欢听文生的戏,一来二去便暗中勾搭上了。
  祝氏那时的丈夫也是个乡绅地主,除了土地,还有自己的生意,时常在外头走动。因此祝氏有了更多的机会去和文生私会,等到丈夫去世之后,祝氏更是把文生接到了身边,以管家的名义让人跟随左右。
  丧偶的有钱妇人身边养个小白脸再寻常不过,只不过祝氏很快和冯奚言重逢。
  穷书生一朝成了有名有望的伯爷,娶了郡主为妻,又有了儿子,怎么看都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可偏偏天雷勾地火,文生很快被祝氏抛弃,转投向了冯奚言的怀抱。
  已经从戏班子里出来,没了压身本事的文生哪里肯就这么罢休,一直缠了祝氏很久,直到祝氏提出要他帮忙买一种药,事成之后给他一百两加一间铺子,文生这才同意。
  而祝氏说的药,就是后来下在了冯缨生母身上的那种。
  不用京兆尹怎么逼问,文生就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完了还巴巴送上了全部的证据。
  他买药时留的方子、药房对草药药性的说明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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