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政敌以后 卷二 V第56章[02.09]

  「都别给本官装糊涂,我也不想问你们什么。这只鸡是吃了你送我们的面才死的,你还敢说自己不知情?」
  巩驿丞还是茫然的样子,眼神却变得灰败。
  晏玉楼把鸡一丢,正好丢在两人的面前。她眼神冰冷俯睨着他们,「我这人耐心向来不多,出了这样的大事便是多死几个人也是正常的。」
  为免还有人咬毒自尽,晏实上前将两人的嘴塞上布。相比巩驿丞慌而不乱,那个杂役明显吓得不轻。身体抖得像风中的叶子一样,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尿骚气。
  晏实一把将他拉得远远的,丢在地上。他再也受不了,恐惧使他呜咽出声。被晏实一喝,只剩止不住的哭嗝声。
  晏玉楼眯起眼,这杂役要么是心理素质太差,要么就是真不知情。相比许二事情败露就咬毒自尽的死士行为,巩驿丞的身份更引人深思。
  长夜漫漫,未免夜长梦多。她即命晏实连夜去县衙调来人手,将草棚里的箱子搬出来。看样子箱子还没有打开过。命人打开一个,那白晃晃的颜色在黑夜里都照得人眼睛发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是这样的一笔巨财。雨前县的柳县令原就是被人从梦中叫醒,听到自己治下出了大事,又听闻来人是京里的信国公和荣昌侯,他整个人都吓傻了。此时他战战兢兢地弯着腰站在一边,看着那一箱箱的官银不由得两眼发黑。
  灾银在他的管辖内被找到,侯爷不会认为他是匪贼帮凶吧?
  他浑身发寒,眼神发飘。不经意看到捆着的巩驿丞,惊问出声:「你是何人?」
  晏玉楼眼眸眯起,看了过去,「柳大人,他是驿站的驿丞,你不认识吗?」
  「不……他不是!」
  柳县令立马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自己撇清嫌疑的关键。真是天不亡人哪,可算是让他找到法子在国公爷和侯爷面前摘干净了。
  「回侯爷,这人下官从未见过。驿站的巩驿丞今年五十有二,比他要年轻许多,这个人绝对不是巩驿丞。他肯定是贼人的同伙,定是他杀了巩驿丞!把灾银藏匿于此。」
  他话音一落,晏实就带了两个人直奔那驿丞的房间。
  果不其然,在房间的床底下有动过土的痕迹,在那里挖出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腐烂,发出阵阵不好闻的气息。
  晏玉楼没有上前,姬桑带着柳县令前去辨认。柳县令忍着作呕,因尸体面目腐烂无法辨认,只说看身形似巩驿丞,其它的要等仵作查验能才定论。
  其实不用再验,所有人都知道这人必是真正的巩驿丞无疑。
  这个冒充巩驿丞的老人杀死了真正的驿丞,那许二说不定也是假冒的。至于这个杂役,还未等人审问就倒得一干二净。据他自己所说,之前的杂役听说病死了,他是附近的村民,驿站重新招工时才进来的。
  照这种情形看,先前的杂役恐怕不是病死的。这个杂役说的是真是假很容易查清楚,不用晏玉楼吩咐,柳县令就派人去杂役所说的村子查明。
  柳县令一心想卖好,期望着能入贵人们的眼,自己说不准还能在现有的位置上动一动,往高处走一走。
  晏玉楼此时没有功夫怀疑他,也没空搭理他,这些银子先运回去再说。在姬桑的要求下,晏实压着银子赶路,他陪着她跟在后面。
  连夜赶路是情形所逼,常人熬上一夜大多无事,但她是有身子的人,自是不能以常情论之。好在马车里一应东西俱全,为了减少马车颠簸垫了两层褥子。不放心别人,姬桑决定亲自驾车。
  这下晏实都搞不清这个国公爷在想什么了,这么关心自家侯爷到底想图谋什么。更让他惊讶的是一向谨慎的侯爷居然同意了,而且还不让人跟着。
  就这样,晏实押着运送灾银的队伍急行赶路,想早点把银子运回去。后面的姬桑只有行稳为主,不疾不缓地驾着马车,为的就是让晏玉楼睡一觉。
  很快,两者便落下许多距离。
  押银的队伍才出雨前县的境界便被一群黑衣人围住,过招后晏实心下焦急起来。这些人都是死士,再战下去他占不了上风。要是侯爷他们赶上来受到攻击,那就不妙了。
  正当他准备抱死一战时,不知从何处又涌出来一批人。看路数同样是死士,比前一拨更加不要命。很快后来者居上,一场血洗之后快速清场撤离。
  空气除了血腥味,竟是半点看不出来之前的恶斗。
  晏实重新召齐人手,发现那个冒充巩驿丞的老人已经咬毒自尽,嘴里的布自然已经掉了。他心一凛,凌厉的眼神扫过所有人。
  此时不是揪出细作的时候,他只能继续赶路。
  不多时姬桑经过那处,闻到久未散去的血腥味,扬了一下鞭子以最快最稳的速度过去。马车内的晏玉楼睡得香实,马车的摇晃让她如同置身摇篮之中。她不仅中途没醒,还做了一个不错的梦。
  次日近午时,终于回到府城。
  失而复得的灾银,令浒洲大小官员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围着那些箱子热烈地讨论着,想从晏实嘴里问出什么。
  晏实一言不发,只让人紧守着银子,等待主子们回来处置。
  就在所有人都围在衙门口时,一辆马车绕路到后衙侧门,马车上的人悄无声息地进了后衙。
  衙门口,阮从焕站在所有的官员前面,看着那些箱子眼神发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听着身边人的欢喜声,只觉得像一场梦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心有所感回头,对上一双平静的眼。那金银富贵窝里养出来的贵公子双手抱胸,漠然地看着他,他从对方冷淡的眼神中看出失望。
  他终于让那个矜贵的小舅子失望了。
  曾几何时,他为有那样尊贵的岳家和小舅子而引以为傲。在别人眼中,小舅子身份高贵应该是盛气凌人不拿正眼瞧人的,但是他知道世间再没有比荣昌侯更好的小舅子。
  他曾暗自起誓做一个百姓称赞的好官,不给自己的祖宗丢人。不让侯府丢面子,成为小舅子得力的心腹。
  那样的决心是什么时候改变得呢?是在妻子一句句我们侯府如何如何的话语里,是在妻子背地底嫌弃这嫌弃那又哭又闹的折腾里,还是在别人谈论起自己尖酸的语气里。
  慢慢地,他只想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好官。至于什么侯府,什么站队依附,他都不愿意再想。他不喜欢回家,不想看到妻子,甚至到后来连儿子们也不想亲近。
  他觉得要是自己一心做官,无妻无子其实也挺好的。这样的念头一旦滋生,竟是如何都挥散不去。
  对方还在用那失望的目光看他,他突然心一涩,五味杂陈。
  晏玉楼远远看着他,带着陌生的审视。仿若以前认识的那个阮从焕从未存在过,那个稳重中带着腼腆的书生,那个初见她时不敢看她的年轻进士,与眼前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判若两人。
  再次死无对症,当真是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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