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绅士 楔子

  【楔子】
  早晨八点。
  阳光绚丽投射,平铺於地上的细白海砂及一张宽大撑起的遮阳伞,软绵柔和的日光,滑过木制躺椅上男人正舒适享受的身躯。
  他半裸的上身,毫不吝啬地展现一身精壮厚实的傲人身材。
  如鹰似的双眸加上两道浓墨似的剑眉,更展现了男人专有的侵略性。
  男人俢长的身形轻地翻个身,舒适地叹了口气,黑眸眨了两下後,继续阖眼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刻。
  正当他几乎要睡去,突地电话铃响,狂放的眉宇难掩不悦的皱了皱,双眼连睁也懒得睁开,手臂伸了出去,向躺椅旁的小茶几摸去,抓住那响个不停的手机。
  男人勉强撑开右眼角的小缝,审视手机上的字幕,却在看到来电者後,表情瞬时由安逸转为铁青。
  「shit!」他恶狠狠的咒骂,本来已经按在通话键的手指迟疑的停着,责任感与阳光洒在身上的舒适感,像敌对的两方互相叫阵,牵扯着他的理智。
  只见男人的眉心紧紧相叠,深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休闲时光,就这麽毁在这通电话上。
  经过反覆的思量,响亮的铃声终於消失无声。他嘴角松了口气似地轻扬,才打算把手机扔到一旁,继续享受这难得的悠闲,电话铃响却再次响起。
  男人眉间的纹路深刻,锐利的黑眸直直的盯着响个没完的手机,等着电话是否会像刚才一样自动停止。
  随着第二通铃声的终止,男人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果不其然,第三通电话相隔不到三秒的时间再次响起。
  第四通、第五通、第六通、第七通……
  随着电话铃声,男人双眸隐含着浓浓的愠意,却只能无奈的抓起随身携带的一枚十元硬币放在食指上,大拇指朝着硬币边缘一角弹去,十元硬币向上高高弹起,很快的又落入男人厚实掌心。
  双手相叠,十元硬币夹在双掌之间,男人不理会还正响个没停的手机,他下定决心似的撤开硬币上的右手掌。
  反面!
  男人不死心的又朝硬币再用力一弹。
  反面!依旧是反面。
  男人赌气的再拿出另一个五元硬币,恨恨的往桌上一掷。
  反面!反面!反面!反面!还是反面!
  这种微小的机率居然任他一掷就中,最後男人认命的抓起已经响到只剩下一格电池的手机,用尽全力的按下通话键,想藉此消除心中些许怒气。
  「有什麽废话快点说!」抓着手机倒回躺椅,语调中的火气烧得浓烈,显然对来电者深恶痛绝。
  「闵,你心情不好啊?」声音那头的男人,语调优雅缓慢,正好和这头的炙热怒火成反比。
  「在接到你的电话之前,我心情好的不得了。」原仲闵不耐烦的回答。
  他的不耐,反倒引起电话那头的轻笑,好像这样回答的模式,早在对方猜测之中似的。
  「你人在哪?」那头纪康笑着问。
  「废话!我还能在哪?你不让我放假,我还能在哪里?加勒比海一日游吗?」原仲闵没好气的抱怨,黑眸一翻,只差没把手机扔向墙角。
  不能放他个半年假期,任他到处游玩也就算了,连他才刚出差回来,忙里偷闲的一天也不放过吗?
  原仲闵从躺椅上起身,双脚踏上细沙,环视着空无一人的普吉岛艳阳海滩,无奈又不悦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你现在人在台北?」纪康仍旧问的不温不火。
  「废话!我昨天才从南加州出差回来,直到凌晨还在办公室跟你报告整体状况,这个时间除了我家,我还能在哪?」
  原仲闵踏在白沙上,抬头看了看依然耀眼的烈阳,喔……不!是人造日照灯管。
  他一咬牙,按下隐藏在遮阳伞下的开关,瞬间一片烈日已是转换成家用日光灯,属於海滨的悠闲时光,顿时化为乌有。
  「辛苦你了。」纪康笑着安抚,他可没忽略原仲闵每回辛苦出差带给公司的优厚回报,身为老板的他,自然要多加赞赏员工。
  「若真觉得我辛苦,就给我半年的假期,保证我回来後,会更加努力卖命。」彷佛找到一丝曙光,原仲闵纯男性化的低哑嗓音,带着商量兼哄骗的请求。
  「半年假期是一定会有的。」在听到原仲闵喜出望外的倒抽一口气後,纪康缓缓地接着说:「只是不是现在。」
  「该死的你。」原仲闵忿恨咬牙,搞不懂自己为什麽常常这麽容易就上当。「你到底拿这半年假期吊过我几次胃口了?」
  抓着手机的厚实大掌冒出青筋。他很庆幸纪康现在不在眼前,要不然,他真的很有可能一时气愤,失手痛殴自己的老板。
  原仲闵绝望的吸着最後一口清凉的海风,这才认命的将手伸到躺椅旁,在栩栩如生的人造椰子树後头,关上他花了数十万装置的人造海风输送机。
  「我保证,你接完这次任务後,我一定给你半年假期。」那头纪康淡淡一笑,没有因为原仲闵的咒骂而不悦。
  「最好是你的保证还算数。」原仲闵嘴角一撇,摆明了不信任。
  纪康已经给过他太多次的承诺了,但最後兑现的理由总是一堆,让他每次的假期都是看得到吃不到。
  「我的保证向来算数。」纪康不觉得自己曾几何时食言过。
  每次取消原仲闵的假期,的确都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听你在鬼扯。」原仲闵气得大吼,脾气向来称不上温和的他,差点暴跳如雷。「那你说,你上次答应,只要我这趟从南加州顺利完成任务,你要给我休假半年,为什麽十二个小时不到,你马上又要我出任务?」
  居然敢说自己从没食言过?那他这五年来殷殷期盼的假期算什麽?
  「闵,这还要问吗?」那头纪康又是温雅的一笑。「我还以为你好说歹说,把我们的客户从开会的地点,一路拐骗到半个地球远的度假胜地,带着本该主持金融会议的客户,在圣淘沙海滨作日光浴,这就算是度假了。」他本来并不想掀老友的底。
  「喂!说话公平点,是那个犹太老先生直跟我抱怨公务繁重,生活品质糟透了,我才好心给他忠告,介绍他放松心情的休息地点,难道这问题也要算在我头上?」原仲闵少了点理直气壮,却还是坚持扞卫自己的假期。
  要是他活到像犹太老先生那把年纪,还因为财产的关系,一天到晚被子女请来的黑道追杀,他一定也会觉得自己生活品质不好。
  他不过是带老人家出去散散心,有像纪康说的那麽罪大恶极吗?
  「放心,这次的客户绝对不是生活品质低落的生意人,所以也不会影响到你这次完成任务的半年休假。」
  原仲闵深深的叹了口气:「最好这一次是真的。」
  他自己也不懂,他为什麽总是那麽轻易就相信纪康的保证。
  原仲闵放弃最後一丝希望,左手一伸,取下人造椰子树上的一粒饱满椰子,轻轻拨开,打开隐藏在椰子里的迷你音响控制器,按下几个按钮後,再将椰子恢复原状挂回椰子树。顿时,迷人的海岸波浪声,化为一片寂静,只有隔音窗外隐隐听见些许汽车喇叭声。
  他打量着眼前四面墙壁,全是他特别让室内设计师将普吉岛的风景拍成照片,再耗时的作成壁纸贴在墙上,细腻精致的程度,让人不仔细观察,直觉被这片美丽的景致给蒙骗过去。
  再加上头顶隐藏的日晒灯管、不时送来的徐徐海风以及海浪拍打声,多少安抚他长年卖力工作的疲惫心灵。
  「说吧!趁我现在还相信你的时候。」原仲闵打开昨晚还来不及整理的行李箱,从里头丢出该换洗的衣物,从五斗柜掏出几件衣服丢了进去,三两下就准备好再次外出。
  纪康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翻箱倒柜,极有耐心的等着。
  「你准备好了?」
  扣除掉原仲闵整日嚷嚷着要放假这点,除此之外,他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友兼员工。
  「话先说在前面,这次回来,你要是再不让我休假,我绝对会杀去办公室扭下你的脑袋。」原仲闵威胁道。
  「没问题!」纪康笑道:「为了体谅你才刚出差回来,我可是特地安排了不必长途跋涉的任务给你,而且,工作内容轻松愉快,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电话那头传来纪康的笑声。
  原仲闵恨恨的吐出几句抱怨,走出屋子,拉开车门,打开车上的传真机,准备接收纪康传来的客户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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