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女高嫁 卷三 第三章

  贺霜娘叹了口气,这骗走的要是胡芊芊,她一点也不会往心里去,说不准还得大笑三声,但贺雪娘毕竟才十六岁,就这麽生死未卜,即便这些年来和贺雪娘有一百个不对盘,她还是有一点发闷。
  「心这麽软。」周连营俯下身来,凑到她面前。他早已适应室内的暗度,现在能蒙胧见着她的轮廓了。「别担心了,楚王那边的人手还在暗地里搜寻,因他的缘故弄没了一个官员之女,他多少要担点干系,会认真找的。」
  她「嗯」了一声,不打算想了,想也没用,转而心疼起他来,「辛苦你了,在外面跑了一天,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起那麽早。」
  周连营应了,但一时没动,过了一刻方道:「你不松手,我怎麽走……要麽我不走了?」
  她一呆,才发现两人的手仍牵在一起,忙把手缩回被里,嗔道:「我又没用力,你走就是了。」
  他低笑一声,埋头下来,也不认真分辨是哪里,用力亲了下才起身,快步去了。
  【第四十一章 太子上朝争夺战】
  中秋过去没多久,最後残存的暑意渐渐退去,再洒过几层秋雨,天气就完全转为凉爽。
  花房里新送来了四盆菊花,两白两黄,因时令还差一点,没有盛放,各举着几个鼓鼓的花苞,贺霜娘看着觉得挺讨喜的,就让人摆在了台阶下。
  隔两天,叠翠回来见着了,惊喜地道:「呀,是雪莲台和瑶台玉凤,还有金膏水碧和金剪绒呢。」
  贺霜娘正从屋里出来,闻言听得有点傻住,下了台阶站到叠翠身边,来回打量那四盆菊花,「这不是同一个品种啊?」
  叠翠笑了,「少夫人,这可不是一回事,花苞都不一样呢,等过几天都盛开了,看着就差得更远了。花房来的人没给少夫人介绍一下?也太不经心了,这都是名品。」
  贺霜娘看着她笑道:「送花来的那个嫂子倒是说了,但我没留心听。她们以前送来的那些,哪次不是说是名品,结果你一看都是一般货色,谁还老听她们糊弄。」
  叠翠一愣,微红了脸道:「少夫人,奴婢只说了第一回,那时候想着往少夫人面前挣表现呢,可後来奴婢就没说过了,少夫人怎麽还知道?」
  「你嘴上没说,可你脸上说了,行动更明显。」贺霜娘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廊下摆着的那盆素心兰,「只有它一盆算名品吧。你在其他那些花上耗的精力加起来也不如在这一盆上的多,我是不懂花,但我懂道理呀。」
  叠翠听得有点讪讪又有点服气,「少夫人既然都知道,怎麽这麽沉得住气,几年了,一声也没提过,奴婢还以为奴婢瞒得很好呢。」
  贺霜娘悠悠道:「没什麽好提的,一般货色的花也很好看啊,就是不那麽值钱嘛,但我又不可能拿出去卖,所以名不名品对我来说没差别。」又向叠翠笑了笑,「後头是金盏叫你不要说的吧。没事,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不过她真的不觉得在这上面委屈就是了。
  叠翠放松下来,跟着笑了,又起劲道:「不过这回真是名品,花房掐着送来的时间也巧,少夫人正好可以看到它们盛放的过程,可见他们是存心要巴结少夫人的。」
  她这话一出,贺霜娘不复先前淡定,忙摆手,「我知道你下面要说什麽,不许说了,不然扣你月钱。」
  想起来她就窘迫得很,这事起源於周连营八月回来那一次,他怕吵醒她,进迎晖院是翻墙进来的,但走外面二门时却没顾虑,直接喊守夜婆子开的门。结果隔天他走了,她却不得不承接这个摊子——安氏一早就知道周连营晚上去找她,待到半夜才走。然後她就被安氏叫去,含蓄地探问他们有没有发生什麽不可说的事。
  贺霜娘极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问得再含蓄,这问话的也是婆婆啊!她脸红到冒烟,赶紧否认,说周连营只是来寻她说事。
  安氏不大放心,又和颜悦色地把话说明了点,安慰贺霜娘说问话的目的不是要怪她——她知道贺霜娘不是那等轻浮性子,肯定是周连营没把持住,逼着她了。这真发生了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不叫外人知道就是。
  「但孝期内有子是万万不行的,我这里替你熬了药,你带回去,喝不喝都由你自己。」
  安氏这算是给她留十二分的面子了,但贺霜娘冤得快哭了——她那晚真的清清白白啊!可没办法,药端上来,当面泼了还怕安氏怀疑她怕羞作态,只好带回去倒了。
  倒的时候她有意不避人,後来安氏再没提过这事,贺霜娘知道她应该是听说了,才松了口气。
  但这不过是个开头,上个月周连营又回来,似乎是太子那边有什麽事寻他,他刚到家就被叫着往东宫去了,到晚间才得空回来。贺霜娘想起之前的事心有余悸,不敢留他太久,坐了一刻就催他往前院去。
  周连营不走,他以为她闹别扭了,和她解释太子那边是真的有事,他实在脱不开身才回来晚了。
  她只好再反过去和他解释,真不是为了这个赶他走,她没生气,她不是那样不识大体、小心眼的人。
  他便疑惑地问她,那是为什麽?上一次她还想他想到都哭了,半夜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不过一个月,这麽快就变了心。
  他这纯属玩笑,她也知道,但不幸听到了「半夜」这个敏感词,她更坐不住了,急着要他走,接连想了两、三个理由,都被他不疾不徐地推翻,眼看时辰越来越晚,纠缠不过,只好把真相说出来。
  「丢脸死了,」她说完後和他抱怨,「人人都以为我和你怎麽了,可明明没有啊!」
  周连营问道:「你觉得被冤枉了?」
  「当然啊。」
  「是不大好。」他若有所思,「连我都枉担了虚名,白坏了名声。」
  贺霜娘听完以为他理解了,见他站起来,想说他要走了,跟着站起来要送他出去,谁知下一秒她突然腾空,吓得忙勾住他的脖子,「你、你干什麽呀?」又挣扎着想下来。
  但她这点力气完全不被周连营放在心上。他把她抱到里间的床上,接着压下来才说道:「既然人人都认为我把持不住,那是解释不清了,我再忍着也没有意义,索性坐实算了。」
  他话说得乾脆,行动更爽快,贺霜娘还傻着呢,便觉衣带一松,一下子吓回神,忙捂住衣襟叫道:「没——咳咳,没有啦!」话出口得太急,还被口水呛着。
  周连营手指绕着她的衣带,好整以暇地扯了扯,问道:「没有什麽?」
  「没有人人都知道。」贺霜娘垮着脸,原本还想问他自己哪里露了破绽,怎麽只夸张这麽一句就叫他揪出来,但把这话重复一想,她自己也觉出不对——
  真的太夸张了,侯府在侯爷夫人的管控之下,怎麽可能不维护亲子的名誉,要说全部封口是难了点,但不可能到人人皆知的地步,至多是背地里小范围的八卦罢了。「好了,我说实话,你起来。」
  他没动,脸上笑了,吐息喷在她脖颈间,「那你怎麽怕成这样,还和我讲究上瓜田李下了。」
  「我不是怕,可是太丢脸了嘛。」为这种事被长辈找去喝茶真的太尴尬了,她怎麽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她说着,觉得这麽被压着太没安全感了,手抓着衣襟不敢动,只能抬起脚来轻踢他一下,想继续催他起来,但两人间原来还有一点点距离,周连营怕压着她,没有把体重全放下来,她这一动作,呃——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他的神色,发现她果然又给自己挖了个坑,立时僵住。
  压下来的吻热情而急促,在沉重的呼吸间隙里,他抽出一点空来哄她,「没事,我会把持住。那种药听说喝了不好,不会让你喝的……」
  贺霜娘没想到他能为她顾忌到这个,一感动,挣扎的力道就软了,只能试图拯救自己最後一把,含糊道:「可是母亲那里——」
  「不怕,我明早会去说……」
  然後,周连营走得比上回还晚了一点。
  第二天再去请安,安氏什麽题外话也没说,只是翻出了一套首饰来赏她。
  贺霜娘很是莫名,不知周连营是怎麽和她说的,也根本没有勇气知道,只好假装一切如常地捧着首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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