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男人之韵事篇 第三章

  电话铃声响起,奥朵雅睁开眼缝,看了看窗户,天色微蓝,时间大概不超过五点,这么早会是谁打电话来?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雀喜儿。
  她好想听听雀喜儿的声音,只要一声「喂」就好,她就可以知道她们两个女人中,谁的声音比较温柔……
  这种善妒的心态,只有小心眼的女人才会有,奥朵雅不是那样的女人,可是她却控制不住把雀喜儿当做敌人,在她的内心深处甚至有点怨恨雀喜儿先遇见伊恩。
  接著她立即跳下床,套上拖鞋,当她握住门把的那一刻,却像摸到一个烫得不得了的东西似的,很快地她又缩回手,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拿起电话,如果真是雀喜儿打电话来,那么伊恩和雀喜儿感情会立刻产生裂痕,她就可以趁虚而入,可是这种卑鄙的夺爱手法,她怎么也做不出来。
  电话反覆又响了几声後便停了,接著伊恩略带睡眠不足的声音响起。
  奥朵雅无声地躺回床上,用棉被蒙住头,但眼泪却从眼角滑落到枕头上……
  一分钟後,伊恩轻敲著她的房门问:「奥朵雅,你醒了没?」
  「我已经醒了,有事吗?」奥朵雅轻手轻脚地起床换衣。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待在屋里,不管是门铃声或电话声都不要回应。」
  「我马上就去准备早点。」奥朵雅冲到化妆镜前,梳整仪容。
  「不用麻烦,我没有时间吃早点。」伊恩走向浴室,扭开洗脸台的水龙头。
  「伊恩,你会回来吃午饭吗?」奥朵雅拉开房门,直接走到浴室门口。
  「应该不会。」伊恩一边洗脸一边摇头。
  「晚饭呢?」奥朵雅继续追问。
  「准备你那一份就好了,我自己会想办法。」伊恩不确定的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奥朵雅简直像调查嫌疑犯的警察,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晓得,不过我晚上一定会回来睡觉。」伊恩保证。
  「我能不能问……谁打电话来?」奥朵雅声音低到连她自己也听不清。
  「一个日本朋友,男的。」伊恩从镜子里对她微笑。「打小白球。」
  「为何不请他来家里吃午饭?」奥朵雅热心的建议。
  「我很想,但他是个大忙人,不知道他有没有空?」伊恩走出浴室。
  「就算世界上最忙的人——美国总统,也一样要吃午饭。」奥朵雅纠正。
  「也好,反正你们早晚要见面。」伊恩坐到玄关的矮柜上穿袜子。
  「他是你昨晚提的那个男人?」奥朵雅僵硬著声音问。
  「是的。」伊恩低头穿鞋,不敢让她看见他脸上有连他都无法解释的醋意。
  「那不用了,不用请他来吃午饭了。」奥朵雅生闷气的说。
  「为什么?」伊恩抬头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眸中获得禁忌的答案。
  「我不想他被我的诅咒克死。」奥朵雅心地善良的回答,但这不是她心里唯一的想法,不过她当然不能说出她心中最重要的想法——除了色男人,就算是白马王子要求见她一面,她照样拒绝到底。
  「那诅咒消失後,你就会愿意跟他见面交往?」伊恩试探的问。
  「不会。」奥朵雅拉开大门,像一个妻子倚在门口说:「早去早回。」
  如果再有一个吻——伊恩这时心中有个疯狂的想法,他们就像极一对新婚夫妻。
  老天,他真该下地狱,居然有这种可耻的想法,偏偏他最不愿意想起楚门梦之湖的那一幕,忽地浮现在他眼前,她柔软的唇一直盘踞在他脑海某处角落,忘也忘不掉,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做……
  不,其实他知道该怎么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远离她,但她身上背负的诅咒,他有责任替她消除,只不过这个艰难的任务并不是非他不可,他虽然自认本领高强,他正好知道另外有个人一定能不负所托。
  这个人就是每次碰到生死板头时,总能逢凶化吉的铃木拓介。
  伊恩甚至认为,在铃木拓介的身上,有一块玉皇大帝御赐的免死金牌。
  
  铃木拓介的英挺和伊恩的俊俏算得上是旗鼓相当。
  两人都是运动家的体型,也都是名门世家之後,言行举止也都散发著贵公子的气息,穿著同样得体大方,而且两人都受到女人热烈的欢迎,只不过铃木拓介对女人的处理态度和伊恩完全相反,简单的说伊恩像火焰,铃木拓介则像冰山。
  他对女人总是冷淡、冷眼、冷笑、冷言、冷语……
  曾经拿热脸贴他冷屁股的女人,私底下为他取了个外号——冷男人。
  不过女人的心理有时候连心理医生都摸不清楚,冷男人越冷,越是对她们不屑一顾,她们越是迷恋他,所以冷男人的身边总是有一些赶不走的女人,以至於他常常像今天早上这样,突然跑来找伊恩。
  坦白说,伊恩不止一次怀疑拓介是性冷感,如果拓介真的是,那么他有救了,光是画中的美背就让阅历美女无数的伊恩足足失魂落魄了三天,拓介要是见到奥朵雅的胴体,当然指的是他二人结婚以後,新婚之夜下流鼻血才怪!
  伊恩以为他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竟然为了他们俩人在床上的幻影,心中涌起如波涛般的醋意而痛苦不堪。
  就在他心思纷扰不安之际,他已经来到香港皇家高尔夫球会深水湾会所,依山傍水的景色,并没有使他杂乱的情绪获得一点一滴的舒缓,他整个人就像炸弹,谁碰到他谁倒霉。
  当然,这个倒霉人就是铃木拓介。
  伊恩劈头就骂:「大老远从日本来香港打高尔夫球,你有病啊?」
  「火气那么大,你才像一副有病的样子。」拓介不甘示弱。
  「昨天晚上两点睡,今天早上五点半就被吵醒,不火大才怪!」伊恩回击。
  「你的火,不像怒火。」拓介察颜观色的说。
  「那像什么火?」伊恩挑著眉尾问。
  「欲火。」拓介一语道破。
  「胡说八道。」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伊恩故意怒目相向。
  「雀喜儿不在,太久没做爱,你的荷尔蒙有可能失调。」拓介窃笑。
  「无聊。」伊恩撇著嘴说,一脸不屑的表情,其实心底却像放下一块大石头般舒坦,这些天以来的浮躁终於有了答案,他相信,他一定要这么相信,他对奥朵雅蠢动的心情正如拓介所说,只跟荷尔蒙有关,无关爱情。
  拓介一边挥动高尔夫球杆,一边说:「雀喜儿也真大胆,居然放心你一个人在世界各地鬼混,我真不知是该佩服她的勇气?还是嘲笑她的智商?」
  「佩服她。」伊恩声音微颤的说。
  「你的声音有点奇怪……」拓介露出狐疑的眼神。
  「睡眠不足的缘故。」伊恩低著头,假装十分专心地打小白球。
  「这是你第一次把球打进水池里,你今天怎么了?」拓介疑心越来越重。
  「马有失蹄,人有错手,失常是很正常的。」伊恩强词夺理。
  「女人真是麻烦的动物。」拓介冷哼一声。
  「错,女人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动物。」伊恩纠正道。
  「伊恩,你快过来看。」拓介走向水池,脸部表情诡异地大喊。
  「有什么好看?是有水怪?还是水鬼?」伊恩不感兴趣的伫立在原地。
  「比那两个恐怖十倍以上。」拓介手搭在伊恩肩上,押著他走到水池边。
  「什么也没……」伊恩闭上嘴,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如上当的猪八戒。
  「你好好看清楚,水里面那个怕老婆的男人……」拓介轻蔑道。
  「去你的!」伊恩一拳挥出,拓介早有防备地向後退一步,轻易逃过一劫。
  「脸都没有的男人,是不是比水怪和水鬼更恐怖?」拓介伤人的说。
  「那不叫怕老婆,是爱老婆,你有点知识。」伊恩自我陶醉。
  「你真愿意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拓介一脸半信半疑。
  伊恩毫不考虑地用力点头,但内心却像竹心一样空虚。
  「我的上帝!」拓介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总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被爱神驯得服服贴贴。」伊恩预言。
  「雀喜儿还没进门,你就开始守夫道,我才不想像你没出息。」拓介嘲笑。
  「怪只怪我一时口快,已经答应她,乖乖等她回来。」伊恩苦笑。
  「明天的太阳,可能会从西边出来。」拓介讥讽的说。
  「少瞧不起人了。」伊恩骄傲地。「我可是一言九鼎的大丈夫。」
  「就是因为太瞧得起你——色男人的名号,所以才会不相信你的承诺。」
  「我改了,我现在立志做好男人。」伊恩自许的说。
  「你们家四兄弟,酷、坏、色、臭,四个男人,一年前各有各的特色,如今前面三个都因为女人而变成好男人……」拓介感伤地叹了一口气:「中国有句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真一点也不假。」
  「拓介,那你这位英雄最近有没有遇到美人?」伊恩切入主题。
  「问这个干什么?」拓介皱眉头,以为伊恩又要强迫推销宋家的小母老虎。
  宋小曼,说她是小母老虎一点也不为过,她的个子不高,如果站在四个身高都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哥哥旁边,她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自然显得娇小迷你,但她凶起来却让四个哥哥都招架不住,因为他们都太爱妹妹了。
  因为她是宋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娇生惯养,得天独厚,虽然名字叫小曼,不过她应该改名叫大慢——大大的傲慢。
  事实上,拓介并没有见过宋小曼本人,但是光听她那些桀傲不驯的事迹,他打心底就讨厌她,这一辈子他想不到第二个女人,只有宋小曼,是他最最最……不可能爱上的唯一一个女人。
  即使核弹爆炸,地球上只剩下他和宋小曼,他也不会为繁殖人类而牺牲自己。
  但是,圣龙和伊恩这两兄弟就是不死心,每次见面都要提宋小曼。
  一副非要他做宋家女婿不可的样子,真是烦人!
  连死人都会被他们两兄弟烦到不能超生!
  拓介决定先发制人。「拜托你别再替你妹妹做媒。」
  「不是她,有一个很不错的处子X0美女,你想不想认识?」伊恩眨眨眼。
  「我才不要替你擦屁股。」拓介不客气的拒绝。
  「我跟她只是朋友,绝无肉体关系。」伊恩严正申明。
  「只是朋友?看来明天太阳可能从西边出来。」拓介轻蔑地抬头。
  「你放心,太阳永远都会从东边出来,因为我对雀喜儿百分之百的忠诚。」
  「百分之百!?我不信你连碰都没碰她一下。」拓介唱反调。
  「只是蜻蜒点水地吻了一下而已。」伊恩硬著头皮说。
  「吃到你口水的,我才不要。」拓介冷漠的说。
  「你……」伊恩高举球杆,一副要棒打薄幸郎的样子。
  「软的不行,来硬的,你比乔太守更像土匪。」拓介不满。
  「放弃奥朵雅,是你的损失。」伊恩喃喃道:「她是个非常好的女孩。」
  「你吻过她,当心我向我乾妹打小报告。」拓介露出捉狭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收她做乾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伊恩吓一跳。
  「不然你以为我大老远从日本飞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昨天雀喜儿找你找一整天找不到,打电话给我,要我帮她找你,我当然说好,她就说我是大好人,她一直希望有像我这样的哥哥,後来我就糊里糊涂答应做她乾哥哥。」这就是雀喜儿厉害的地方,拜拓介为乾哥,等於是多一个监视伊恩的眼线。
  「搞了半天,你先前要我别做好男人,原来是测验我!」伊恩不高兴。
  「要怪就怪雀喜儿,是她教我怎么讲的。」拓介笑嘻嘻。
  「她要你吃屎,你吃不吃?」伊恩气急败坏。
  「不吃。」拓介拿乔。「不过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奥朵雅的事?」
  「你去说,不怕下辈子牵猪,你就去说啊。」伊恩眼睛瞪得比牛钤还大。
  「瞧你紧张成这样,活像得了气管炎。」拓介讲义气的说:「你放心,就算我亲眼看见你逢场作戏,在雀喜儿面前,我绝对守口如瓶。」
  「我虽然没做亏心事,但你了解雀喜儿,她若是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不把我皮剥了才怪!」伊恩还真有点怕河东狮吼。
  「我不懂,你明明喜欢林黛玉,为何要娶像薛宝钗的雀喜儿?」拓介不解。
  奥朵雅正是林黛玉的化身,这句话梗在伊恩的喉中。
  做一个媒人,这是他一大清早起床的目地,他有责任在拓介面前美言奥朵雅,她美丽动人、温柔贤淑、厨艺绝佳、迷糊可爱,而且笑起来还会脸红……这么美好的女人,若不是自己名草有主,他才不会大方地推荐给拓介。
  当拓介拒绝相亲时,他的心境,与其说是恼怒,倒不如说是松了一大口气。
  虽然和奥朵雅在一起有很多危险,最大的危险不是生命不保,能为处子X0美人死,他一向视为无上光荣,而是他和雀喜儿的恋情将受到莫大的考验,他到现在都还不能肯定奥朵雅和雀喜儿在他心中的份量,孰重?孰轻?
  不论如何,帮奥朵雅解除身上的诅咒,他责无旁贷。
  为了转移抑郁的愁绪,伊恩岔开话题:「打完球後,你有安排什么节目?」
  「去教训一个女人。」拓介摩拳擦掌的说。
  「哪个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伊恩好奇。
  「她自称是大女人俱乐部的部长,专门修理大男人。」拓介嗤之以鼻。
  「这种女人确实需要挫挫她的锐气。」伊恩认同的说。
  「你不反对我打女人?」拓介直盯著伊恩瞧。
  「如果不是我太忙,我还真想跟你一起去教训她。」伊恩嘻笑的说。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找我报仇。」拓介有言在先。
  「报什么仇?」伊恩搔著头发问。
  「那个大女人俱乐部的部长,正是宋小曼。」拓介冷层:「她居然向暗天皇下挑战书,真是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
  伊恩一听,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在日本,天皇只是象徽性的一国之君,大体说来政权是由首相掌握,其实不然,暗天皇才是左右日本政权和经济动脉的真正力量。它是由一些古老而有名望的家族所组成,在暗天皇以下,设有五位幕府将军,以铃木家族的实力只是幕府,由此可知暗天皇的势力有多么庞大,绝对不是豪门宋家惹得起的。
  「她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伊恩忐忑不安的问。
  「把暗天皇在香港的徽章用油漆喷上王八蛋三个字。」拓介声色俱厉。
  伊恩爆笑了一阵子,这确实是宋小曼的作风,从以前就喜欢用油漆在墙壁上涂鸦,把四个哥哥骂得狗血淋头,不过这件事并不好笑,尤其是拓介正杀气腾腾地瞪著他。
  伊恩愧疚的说:「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能不能用钱解决?」
  「不行。」拓介冷静透彻的说:「你妹妹会有今天,行为嚣张、目中无人,全都是你们这四个做哥哥宠坏的,我若不处罚她,她永远不知道天外有天,以後要是落到比宋家强势的人手上,到时候你们想救她都无能为力。」
  「这件事就当你没说过,我没听过。」伊恩无力反驳。
  「还有,我听到一个消息,复仇者人在香港,你小心一点。」拓介警告。
  「我不怕,我和他早就该做个了断。」伊恩露出毫不畏怯的笑容。
  
  伊恩出门约莫半个小时之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奥朵雅当时正在倒咖啡,听到铃声心脏突地一缩,咖啡不小心倒到了杯外。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连锁反应,电话铃声大部分都是突然响起,除非是事先约好叫人打过来,但伊恩并没说会打电话来,所以这通电话可以肯定不是伊恩打来的。那么会是谁打来的?奥朵雅感到莫名的不安。
  通常人在听到突然的电话铃声时,心脏是不会有不安的戚觉,只有心脏衰弱的人才会如此,奥朵雅并没这种毛病,所以只有一种情形可以解释她此刻焦躁的情绪,那就是——直觉。
  突然的电话铃声有时候会使人直觉到有十分重要的讯息传来,尤其是半夜的电话钤声最让人感到害怕,当有了这个直觉之後,电话铃声听起来也就特别惊心动魄,虽然伊恩告诫过她不要接电话,可是她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拿起话筒。
  「喂?」奥朵雅的声音莫名其妙地发抖。
  「请问奥朵雅小姐在吗?」对方开门见山的问。
  「你打错电话了。」是陌生男人的声音,奥朵雅立刻提高警觉。
  「不会错的,是圣龙说打这支电话可以找到奥朵雅。」对方十分肯定。
  「圣龙又是谁?」奥朵雅刺探的问。
  「他是楚门的护法。」对方迟疑了几秒钟才说。
  「楚门护发?这是新的护发精品牌?」奥朵雅加强戒备。
  「小姐,你别再装了,我知道你就是奥朵雅。」对方一口咬定。
  「你这个人很烦,说你打错电话你不信,还硬要我承认是你要找的人,我问你,你是不是在精神病院打电话?」对方说话强而有力的气势,使奥朵雅感到无法招架,她一紧张就语无伦次。「我看你八成是疯子,不跟你这个疯子讲电话,免得我也被传染成疯子……」
  「别挂断电话,否则你会错失一个你很想见的人。」对方语带威胁。
  「我想见的人很多,有佛祖、上帝和圣诞——公公,你说的是哪一个?」
  「古纳万。」对方直接了当的说。
  「小哥!」奥朵雅一惊忍不住地叫出来。
  「你叫他什么?小哥?这是不是代表你承认你是奥朵雅了?」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是瑞士银行的人吗?」奥朵雅又急又怕。
  「我叫艾佛伦,和瑞士银行无关,我是古纳万的朋友。」艾佛伦简扼的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奥朵雅声音冷淡,显见她并没完全相信他。
  「想请你吃午饭。」艾佛伦语气诚恳。
  「谢谢,不过没这个必要。」天下没白吃的午饭,奥朵雅心想。
  「你不用怕,古纳万也会在场。」艾佛伦非常懂得人心。
  「我小哥现在人在哪里?」奥朵雅转移话题。
  「他跟我在一起,你想不想跟他见面?」艾佛伦明知故问。
  「当然想。」奥朵雅急切的说,思亲之情表露无遗。
  「想见他,今天中午就到避风塘来。」艾佛伦语带命令。
  「等等,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奥朵雅毫不客气。
  「女人真是多疑的动物。」艾佛伦啐了一声。「我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既然你不太信任我,好,我就叫他亲自来跟你说,给我十分钟,我去找他。」
  这一声令奥朵雅眉头紧缩在一起,打从一开始,她就不太信任这个叫艾佛伦的男子,特别是他说话的语气阴森森的,教人听了耳朵不舒服。
  奥朵雅心中明白,这通电话隐藏著极大的阴谋,刚好是在伊恩离开之後,而且艾佛伦约她吃饭的动机根本是另有所图,但亲情的呼唤使她无法做出明智的决定,她应该立即挂断电话,可是她却没这么做。
  此刻,她就像一只飞奔的蛾,完全没感觉到越是明亮的地方,越危险。
  十分钟後,沉寂的话筒响起嘶哑声:「奥朵雅,你还认得出我的声音吗?」
  「小哥!」奥朵雅察觉到有异:「你的声音怪怪的?」
  「只是小感冒而已。」古纳万从来不感冒,他故意藉此引起妹妹的疑心。
  「你还记得小时候爸都用什么医治我们感冒?」奥朵雅却信以为真。
  「我哪知道,兄妹中只有你三天两头感冒。」古纳万暗示。
  「热羊奶。」奥朵雅咭笑,对自己的记忆感到满意。
  「谢谢你的提醒。」古纳万对妹妹比麻绳还粗的神经感到失望。
  「小哥,今天中午我们就可以兄妹团聚了。」奥朵雅流下无声的眼泪。
  「兄妹团聚……」古纳万哽咽的声音显示出他也在哭泣,但和奥朵雅喜极而泣的情况完全相反,他是因为痛苦而哭,在他手持话筒的同时,一支针筒正扎进他右手臂的皮下血管。
  瑞士银行紧追不舍的必杀令,使得古纳万像只沟鼠四处躲藏,过著见不著阳光的日子,直到三个月前认识了艾佛伦,艾佛伦自告奋勇到瑞士为他解决难题。令人不可思议地,他居然说动瑞士银行放他一条生路,从此他们成了莫逆之交。
  不过,现在用针胁迫他的人,正是艾佛伦。
  大概是在一个月前,艾佛伦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成了魔鬼,於是古纳万决定离开艾佛伦,但艾佛伦却不让他走……
  是的,他不能走了,他这一辈子再也不能走路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双腿了。
  艾佛伦这个魔鬼,不但锯断他的双腿,还用毒品控制他,让他过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甚至连他求死的权利都被艾佛伦剥夺。
  直到昨天,艾佛伦突然对他像过去两人是朋友时那么好,不过他早已不信任艾佛伦,当艾佛伦说出奥朵雅三个字时,他从没有一次像当时那么害怕过,他的心脏至少有三秒钟无法运作。
  艾佛伦说找奥朵雅是为了让他们兄妹团聚,古纳万一听,「放屁」这两个字毫不考虑地从他口中冲出,艾佛伦马上变回魔鬼的原貌,在他身上注射不明的毒针,让他浑身痒得不得了,偏偏他的双手又被反绑,再加上毒瘾发作,他终於投降了,答应做诱饵。
  其实他心里是打算用电话警告奥朵雅,但是艾佛伦比他聪明,一面监听电话,一面手持针筒威胁,让他无法警告奥朵雅,所以古纳万才会哭。
  他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害死奥朵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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