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算我一个! 第十章

  苏铭洛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看著头上的天:“我们也走吧。”
  “是啊,”我说,“看样子城孤烟也进来了,现在那家夥定是在火头上,和他遇见可没好。”
  我转身往外走,却被苏铭洛一把拉住胳膊:“你不想和城孤烟遇上?那我们不走那条路。”
  那走哪条?我不解。他看了我的表情後用手指了指两位老爷子离去的方向,我立刻狂摇脑袋,都说外面是烂泥塘了,还要用实践去证明两位前辈的箴言吗?
  苏铭洛释然笑道:“我可没有那麽笨。”他揽过我的腰,猛提一口气跃出洞口,就在离开洞口的一瞬间,他借著洞口一角突出的岩石,跳过泥塘。
  “苏哥?”我问他,“你怎麽知道外面的泥塘就大到你刚好跳得过去?”
  苏铭洛的脸倏的变红:“我的小时候总是四处乱晃,所以……这座青葱山几乎被我逛遍了。”
  一阵寒风吹过,摇动了四周班驳的树影,我打了个哆嗦,真是的,才只初秋而已,就这麽冷。
  “冷吗?”苏铭洛低头问我,“夜深了,先休息一下吧。”带著我又是一跃,上了一棵参天的大树。
  我左看看,右扭扭,擦汗,好高。
  “别动了,”苏铭洛说,“树干再粗也是树干,深夜的山里树上比树下安全。”
  雨停了,云散了,月华似水的满月将四周照得透亮,很容易就能将视线放得很远。随著轻微的动作,树叶上的水滴哗啦啦的落到地面,苏铭洛将我放在腿上抱在怀里,隔开了树干上洇湿的潮气,他双臂紧紧的抱著我,炽热的温度从後背直抵心窝,
  “先睡一下,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他浅笑了一声。
  我刚想说话,一阵凉气却呛入胸口,蓦地一阵翻腾,脑海晕眩著,想压低咳声,一偏头,透过捂著嘴的手,暗红的血迹染上了苏铭洛不及躲闪的衣袖。
  “心月……”苏铭洛的声音颤抖著,眼角泛出异样的神情,嘴蠕动许久,终究是没把下文说出。
  “哎呀呀,紧张什麽啊?”我笑他的激动,“脏了件衣服而已,帮你洗好了,呐,来,先帮你擦擦吧……”
  我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开始我的清洁作业,却将那片污迹越抹越大。苏铭洛无奈的伸手阻止了我行凶般的动作,顺便抽走那片纸:“这是什麽?”
  “这个……是单风的罪证啊,”只可惜被雨泡到,上面的字迹一团模糊。
  苏铭洛将它展开,对著昏黄的月光:“应该是一首词。”
  酷啊,我的热情被挑起,一个隐藏在诗词里的罪证?
  “我猜应该是晏几道的《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锺,当年拚却醉颜红……”
  不用听也知道下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手指不自觉的抚过腰间的桃木腰牌,我凄然一笑,又是那让我沦落的句子。
  “你在想什麽?”苏铭洛问我。
  “我在想啊……很奇怪,同样的一首词,得到的却是不同的结果,”比如一真一假两个名字;一个字迹依旧清晰,一个字迹已然模糊;一个被系在腰间,而另一个则被压在衣箱的最底处,唯一相同的,是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字迹上殷紫的痕迹。
  “心月……”苏铭洛轻声唤回失神的我。
  “恩?”我回头,他却一把扯过我,一只大手抵住我的後脑,蓦然间,吻落在了我的唇上。我吃惊的呼叫被轻易的堵在喉间,手压住我挣扎摇晃的头,强悍的舌霸道的侵入口腔,仔细的吸取著我口腔内每一处的**。我挣扎著推开他,却被他一手拦腰钳制在他宽厚的胸膛里。胸腔逐渐失却氧气,头脑渐渐昏涨,喉间不禁发出**,苏铭洛的动作却更加粗暴起来,原本钳著我的手顺著腰部的曲线抚上我的肩,我还来不及思考,衣襟已经被扯下了肩头。终於满足了的苏铭洛放开我的唇,拖著银丝咬住我的肩窝。
  “苏铭洛,放开我,”我怒喝,正在情欲头上的苏铭洛却压根没听进去,火热的手掌掠夺般的探进衣襟,肆无忌惮的游移在我的身体上,所到之处留下一片淤痕。
  苏铭洛强悍的动作让我有些慌乱,也让我有些许的後悔,他一向的温柔,让我忘记了他的感受。他在想什麽,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明了,只是在贪图他的温柔,贪图他可以依靠的肩膀,无法对这感情付出回报,却有总是放不下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最自私的人可能是我,受了伤的伤口被他小心翼翼的呵护著,却没想到我的暧昧终究会伤到他。
  看了一眼漆黑幽然的地面,我闭上眼睛,咬紧牙,从苏铭洛手臂的空隙翻身落下。
  掉落的身躯刹时失却方向,手臂一阵巨痛,已经浑身冒著冷汗颤抖的我,睁开眼睛,正对上苏铭洛懊悔的眼神。还好他及时恢复理智,拉住了我的胳膊,否则掉下去的我摔死是好事,摔成残废没人管才倒霉。想象著自己变成植物人,从此脱离哺乳动物的行列只能进行光合作用的情景,我不禁傻笑了起来。苏铭洛稍用力,我就被他拉起重又回坐到树干之上。
  “疼啊,”我抱著刚刚他抓的手臂,那剧烈的疼并没有随著他的松手而减轻。
  “好象脱臼了,”他将我的手臂晃了几下,又是一阵痛,随後就轻松很多。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吓到你了?……”
  苏铭洛双色的眸子迷上一层愁云,“我放你走过好几次,又忍不住回来找你很多次。我爱你,忘了单风,跟我走吧。”
  我继续傻笑著。
  “我可以给你很多,包括你想要的幸福。”
  我粲然的笑:“都在计较,都在盘算,谁爱谁会得到的多一点。单风得到楚歌可以得到取得天下权势的後台,城孤烟得到楚歌可以得到虚荣心的极大满足,楚歌选择了单风是因为看好他将来的发展。可究竟谁真的爱谁呢?难道谁给的多,就要爱谁?难道什麽也没有,什麽也不能给的人注定要落败退出吗?究竟是在爱,还是在做选择题?爱得都那麽理智,可爱情啊,却没有那麽理性。”
  “苏哥,我现在若跟了你,只仅仅是跟了你而已。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身体给你,可我觉得这样是折辱了你。”
  “你说你要给我幸福,可是你知道吗?幸福不是谁给得了的,是要靠自己去创造。你可以给我无尽宠爱,却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苏哥,对不起。”
  说了好多的话,觉得很累,也不知一直沈默的苏铭洛究竟听进了几分。
  深夜的风不是很冷,却阵阵入骨,我和他相对而坐,他的手摩挲著我的脸,从那温暖的手可以感受到他的颤抖,透过稀薄的月光,甚至可以看见他眼底噙著的亮光。
  “好吧,我走,”半晌,苏铭洛终於开口说。
  我心里明白,这次他走,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苏铭洛站起身,“保重。”
  “好……”我甩甩头,整理一下凌乱的发。
  他决然转身,踩著树枝,跃下树干,身躯隐入幽暗的树林。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每次都以为是和他的诀别,这次恐怕是真的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从高高的树干上站起身,对他的背影高喊:“苏哥,不要走啊,你……你没发现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树上了吗?”
  然而回答我的是树林空洞的回音。
  “苏铭洛,你给我回来,你一定是故意的,小心眼~~~救命啊~~~”这麽高的树我下得去才怪呢。
  怎麽办?没理由一直呆在树上吧?我睡觉喜欢滚床的。我闭上眼睛,决定跳下去,有意识的跌落总比无意识的跌落受伤小。何况……言情小说你看过吗?女主角从树上掉下去,十之八九会砸到男主角的怀里,我不指望有个帅哥等著让我砸,好歹有只熊让我垫背也好啊,这树这麽大,没准真就住了只熊。
  心一横,纵身而下,耳畔略过劲风薄叶,就在落地的刹那,但听一声惊叫──当然不是我,接著是惊天的哭喊。
  大成功,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这个时候还有路过的人。主角果然都命大。
  我睁开眼睛,只见我的身下呈大字型趴了一个已经七窍流血翻著白眼的人,我从他身上下来,那人旁边的豔丽少年立刻冲上去摇著那人的身体:“铭哥,铭哥你醒醒啊~~你别死啊~~~”
  我无奈的摇摇头:“楚歌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便吧……”
  我的好心惹来楚歌一阵白眼,我不就是提议说挖个坑埋了那死尸吗?还是他比较喜欢用火葬的?
  我叹了口气,对著执著的晃动著单风尸体的楚歌说:“摇也没用了。看,人都死了……”
  为了给楚歌做示范,我抬脚重落,踏在了单风的身上。那尸体竟然惨叫一声苏醒过来,楚歌兴奋的抱住单风痛哭流涕,在这一片生死离别後的感动画面中,我问他:“你是单风?”
  “……恩,”单风一脸茫然给予确认。
  “你确定这不是借尸还魂?”
  他沈吟半晌,总算挤出一句话:“……我还没死呢。”
  看,实践证明,转世不是随便可以发生的。它存在的概率高於人们的常识,可发生的概率却又低於人们的想象。
  我正为了自己的伟大言论而无限感慨中,单风突然伸手轻抚了一下我的颈窝,又骤然落下。
  我才发现自己是凌乱的衣裳,颈窝处的痕迹斑斑可见,从某种角度可以形容为风情无限,从另一种角度讲则可以形容为狼狈不堪。
  单风的眼神几乎冷静到了冰点,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只有碰触到我的一瞬间闪过一丝异样。楚歌扯动了一下他的袖子,他立刻避开了目光。我突然开始怜悯,怜悯那张永远要隐藏在厚重的面具下的脸。
  “三门主已经带了人马在夕照崖处等候,”单风说,“我们要去和他会合,心月,和我们一起来吧。”
  我想装酷,来个断然回绝,起码也要欲迎还拒,可回头看看黑黝黝的树林子听听呼啸而过的寒风,立刻放弃所有杂念欣然前往。
  “帮忙提剑,”楚歌搀著单风,将单风手里的剑递给我,看单风那步伐居然蹒跚不稳。
  “他受伤了?”我问。
  “和城孤烟撞上了,打了一架,受了伤,好不容易逃开,结果又……”
  “结果又?……”
  楚歌用眼睛狠狠的剜了我一刀,如果眼神杀人也算数的话,那麽江湖中的高手就要多一名姓楚的大侠了。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乖乖闭嘴去了。
  单风和楚歌走前,我殿後,沿著山路前行。
  轻柔的山风轻拂面颊,是微雨後的湿润,只用嗅的也可以感受到那股轻灵透彻,满月足以照亮周围,这深夜的景色也是入画般的美妙。
  “喂~~”我喊,“各位慢点走好不好~~~累啊~~”
  楚歌瞪了我一眼:“我们是在被追杀,不是在游山。”
  他的眼睛看著我,一个不留神,脚底下被绊了个趔趄,单风反手揽住他的纤腰,将他前倾的身体带回:“小心脚下。”
  他柔弱无骨的身子偎在单风的怀里,含羞带怯的应答了一声,未了,一个莫名的眼神飘到我的身上。
  看著那含混不清的眼神,我思考,腰酸背痛腿抽筋,没听说缺钙的症状有眼睛近视啊。
  眼前的两个人互相搀扶著,在崎岖的山路上依偎前行,我提了剑跟在後面,突然想如果干脆横刀夺爱,砍了楚歌泄愤,把单风抢过来,没准是个好主意。
  手起刀落,寒光溅血,楚歌一声惨叫。
  “心月,你在做什麽?”单风倒抽凉气,问我。
  我挥了挥手里的剑,指著地上的一摊血:“饿了,杀条蛇吃。”断了头的蛇依然扭动著它冰凉的身子,我倒提起它身体:“烤蛇肉怎麽样?”
  单风擦了满头的汗:“那是巨毒的紫石箭,根本不能吃。”
  我傻住,立刻放下了那无辜丧命的生灵的尸体。
  单风环视了四下,看看怀里累得娇喘的楚歌:“都累了吧,这里树林茂密,适合藏身,城孤烟暂时还追不过来,先休息一下吧。”
  寻了一棵参天的古树,倚著树干坐在地上,单风说为了不“引狼入室”不可以生火,所以四下里还是一片的月光似水。放松下了神经的楚歌很快就在单风的一侧浅浅睡去,他轻轻的鼻息混在空灵的山风中。我坐在单风的另一侧,揉揉酸痛的脚,该死,结果一个晚上都在不停的跑。单风突然格开我的手,将我的脚捉在手里,放到腿上,掐揉起来。
  “累了?”他问我。
  “恩,”我小媳妇一样的嘟起嘴,单风的力道拿掐得很适中,脚上的酸痛感很快就舒缓了许多,“喂,你的技术不错嘛,可以开第二职业了。”正职是沧平门的门主,兼职足疗馆的按摩师傅也不错啊。
  单风没有对我的意见发表什麽看法,半晌才又问了一句:“苏铭洛呢?”
  “走了,”我不吝赐教,“他说他看破红尘,从此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去了。”
  “我以为……你会选择他。”
  单风的话就象散在空中的飘絮,丝丝飘落,每一缕都轻轻的刮搔著我内心的情绪,我把嘴角微微扬起,悠悠然开口:“如果我跟了他,你是不是会觉得好过一些?”
  他的眼神骤然一暗,手中的力道失了一记:“跟著他,你会幸福一些。”
  “你就舍得?”我从他怀里抽出脚,换了另一只,“拜托,别只揉一只,这只也要啊,懂不懂什麽叫做均~~衡~~。”
  他很顺从的除了我的鞋,一双大手整个包住了我脚:“为什麽不舍?”
  我笑,轻轻扬起一声喟叹:“因为你爱我。”
  单风闻言突然怔住,英挺的容颜略微扭曲,颤抖著喉结,终究又无奈的恢复了冷静的表情,低头仔细的掐揉著我的脚:“我遇见楚歌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当时沧平门陷入门主之争,一片混乱。虽然苏家和楚家有联姻,但是当时楚歌的父亲却想悔婚。因为楚歌我才得到了楚家的协助,坐上门主的位子,而且,我想要超越宝棱宫的势力,少不了楚家的帮助。所以,很早以前我就决定要全心全意的爱楚歌……”
  我的胸口压闷的撕痛著,吹过身体的寒风似乎连带著将心也吹透,冷飕飕的直透过脊背。
  “……直到我遇见你。原本只因为你是楚歌被城孤烟囚禁时身边的人,所以我接近了你,可偏偏……我根本忍不住受你情绪的牵动,我根本没想到你笑能让我沈沦,你眼底的忧郁能揉烂我的心,一切我都没想到,这乱了我的计划……”
  我淡然笑道:“没想到?你以为爱情可以计划?所有的感情可以操纵在自己的手心?你太理智了,楚歌又太冷静了。”
  我叹息,骤然透过单风的肩膀,正看见楚歌微睁的双眸,这家夥,根本就没睡。楚歌见我对上了他的视线,转了个身,头干脆背对了我们。
  我明了,笑得释然,即使理智如单风,冷静如楚歌终究也逃不开毫无道理的感情。眼下的单风会比城孤烟有什麽优势?论地位,他只是个“闯空门”的假门主;论武功,现在的单风甚至步履不稳;论天时,现下单风正被人追得满山跑。想要得权?只要一剑刺死单风,投身一直对他纠缠的城孤烟的怀抱,一切就唾手可得。可他却偏偏随了单风露宿在这深夜的山里。
  我收回单风怀里的脚,朝他一扬下巴,给他一个示意:“你来。”
  引他至不远的另一处,没待单风惊愕的表情褪尽,我拉下他的头,一记火热的吻封住了他欲开口询问的唇。仔细的探询著他的唇,很快就得到了回应,明明是我拉下他的头,不知什麽时候变成了他紧紧的,似要将我嵌入他身体的热烈拥抱。
  “单风……我从没听你说过爱我,说一句让我听好吗?就当作是我的企求,我只要听你说一句,”我俯在他的耳边,幽然倾诉。
  半晌无语。
  我的心兀自坠落著,只好将一条腿缠上他的腰,双手在他看似单薄却结实强健的胸膛游移,熟练而轻易的挑起他的情焰。纠缠中,单风宽了我的衣带,白嫩却又带伤的身躯落在月光下,落在我曾经依偎缠绵过的怀里。带了伤的身躯似乎隐含了更多色情的味道,单风的呼吸逐渐加重,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急促粗暴起来。
  “单风……”我满含情欲沙哑著声音,流转著秋波,柔媚的低吟,“好热……”
  “恩……”单风鼻息急促,温热气息围绕上我的周身。
  “所以……”我骤然推开他的身体,令他的胸膛蓦然空冷了下来,“你先忙著,我去凉快一下先。”
  “恩?”单风大脑里的CPU显然跟不上配置,不够转了。
  我撤离他的身体,拾起一片落叶,在他眼前晃著:“你也热了吧,来,我给你扇扇风……”
  “心月?……”单风轻唤著我的名字。
  我没听见,扔下树叶信步回到睡了楚歌的地方。
  “楼心月!~~~”单风低沈的吼叫不绝於耳。
  “铭哥呢?”已经坐起身的楚歌见我回来问道。
  我叹了一口气:“他正抱著树干泄火呢。”
  “呃?”楚歌茫然,看,又造就了一个不够配置的CPU。
  一脸幽怨色彩的单风随后也回来了,一棵树,三个人各自占据一边,没人说话,因为心思各异。
  天上昏黄的月越发的溢着熟透的黄色,反衬着四周那一方天幽深沉厚的蓝。影影绰绰的树影横斜在地上,显得诡异无比。冷风扫过,吹进肺里,一团腥甜粘稠的液体反射性的呕了出来。我悄悄把沾在唇边的红色抹去,心里有些庆幸,也不错,都是一样的结果,省了一道程序也算是少了一份痛苦。
  我怀里抱了单风的剑,浅睡,无梦,倒是想起了曾经以为是忘记了的某些事情。
  比如说我那追逐了多年的梦。
  每个细节都被点点滴滴的回忆起,心里却很明白,这之后也许就是永远的遗忘。
  夜空的蓝逐渐深邃幽暗着,直到变成了完全的漆黑。斑驳的树影越拉越长,那是因为头上一轮明月的沉沦。耳畔一片午夜树林的喧嚣,直到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才发现这喧嚣其实是静谧。
  “走,”单风叫醒了楚歌和发着呆的我,“看来我们要上路了。”
  我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问:“单风,你可有想要的什么东西?”
  “恩?”单风不解,“你在说什么?”
  我沉吟片刻:“没,没什么。”
  我的手被单风拉住,身体顺着那股力道跃起,稳稳的站了起来,踏上未完的征程。
  逃亡的时间其实很短,只一个多时辰的光景就赶到了夕照崖。单风说只要过了夕照崖上的渡云锁,就是三门主等待的地方,城孤烟恐怕很难在大队人马面前沾到便宜,换句话说就是安全了。
  “这就是所谓的渡云锁吗?”我看着面前晃晃悠悠一段铁索问单风,扯着缰绳的三门主就站在夕照崖的对岸,焦急的注视着这岸的情况。
  楚歌的脸一片煞白,紧紧的抓着单风的胳膊,单风修长优雅的手指安慰般的抚上了他的手,十个指头紧密的贴在了一起。
  “害怕吗?我带你们过去,”不曾犹豫,单风一把抱起楚歌,踏过锁链。只落下我一声怅然留在锁链的这端。
  单风将楚歌交到三门主的手里时已经明显露出疲惫之态,也难怪,本就是受伤之身,又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没有力气了,何况是抱起一个人越过这渡云锁。他转过头走到崖边,就在他想要顺渡云锁返回的同时,我蓦然挥起手中的剑,随着金属碰撞的特殊音色,粗壮的锁链用身上的寒光划出一道弧线,末梢轻盈的落在了单风所在的对岸,飘飘荡荡的,却再也无法回头到这边。
  “恩,不错,”我用手指试了试剑仞,一道血迹立刻在肌肤与剑之间晕染开,“是把好剑,果然削铁如泥。”
  “心月……你……”映在他身后的月太低,让我看不清单风的表情,只听得他的语气有些微的颤抖。
  “单风,”我叹息着,“……我爱你。”
  轻飘飘的三个字,随意的落在风里,却足以敲碎我自己的心。
  “……可我什么也没有,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一件了,”我从腰上取下那块木制的腰佩,“你给了我一个最美的梦,也给了我最深的痛。”
  手臂轻扬,手心的木片翻滚着美丽的身影落到崖底,那个墙外纤尘不染的飘逸身影,那抹如同花羹般甜腻粲然的笑容,还有抱着我笑我是猴子的宠溺语气,都随着被刻意遗落的腰佩抛到了幽深的一片黑中。我的思恋,我的期待,也一并跌落着。单风垂手伫立,无语,不见他的表情,只见得他身上洁白的衣袂翻飞起舞,夜色给了他更好的面具。
  “单风,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没有任何关系,”我微笑的说,“既然你选择了楚歌,就认真的爱他吧,别再骗来骗去的,累。”
  楚歌和三门主以及大群的人马站在单风的身后,很配合的把表现的舞台提供给我,没有一个人跳出来笑我的浅薄。
  单风突然失声惊呼:“小心……心月……”
  惊然回首,正见城孤烟不知何时追了过来。见到已然度过夕照崖的单风和楚歌,城孤烟愤怒的将剑鞘里的宝剑锵然抽出,那冰冷的剑光直刺向我的身体。
  我无以躲避。
  就在那剑快要刺到我的瞬间,我深提一口气,双足用力跃过夕照崖,身体稳稳的落在单风的身侧,城孤烟的剑留在了夕照崖的另一端。
  “心月?”单风一脸的惊讶,
  “拜托,老兄,”我无奈的叹气,“就这么一条一米多宽的沟,不过是起了个名字叫夕照崖,这种距离过不来才是笨蛋呢。”
  楚歌闻言脸色巨变,抽搐着的脸倒有几分有趣。
  “还有你啊,”我数落着三门主,“说在夕照崖等着就一动不动的在这等着吗?没看见你家主子被人追杀吗?都不说去迎接一下。”
  那老实汉子脸色绯红,嗫嚅着:“我……我怕走岔路啊~~”
  城孤烟的人马也逐渐聚集过来,楚河汉界,一条不宽的夕照崖两岸对峙着两个人,只不过谁输谁赢我已经不想知道。
  “你去哪?”单风问。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挥了挥手臂,众目之下离开夕照崖。
  顺着七转八拐的山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我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胸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抽动,脑海晕眩着,手下意识的撑住路边的树干,又是一口毫无预警的污血被呕出。掩嘴擦去残污,却发现两只脚沉重如铅,勉强踏出一步,整个人竟骤然瘫软。靠着树干坐下,我苦笑,以为只要往前走,就一定走会到目的地,没想到,只开了个头,就再也走不动了。
  天,逐渐泛起鱼肚的微白。微薄的白雾笼罩在周围,一条身影穿过影影绰绰的树枝,竟然是城孤烟。
  他的出现让我哑然失笑,我绝对没想到此时出现的人会是他。
  “古树下一个美丽的灵魂正在逐渐的消亡,你不觉得这景色很美吗?”我努力将嘴角裂到最大,问他,“……你觉得恶心?那也不用板着一张脸,板砖似的,我好像不欠你的吧?”
  城孤烟显然不喜欢我打招呼的方式,冷场了好大一阵子,他的眼睛只是愣愣的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我。
  我只好继续发挥我答茬能力,软软的话语继续寻找话题:“不打了吗?”
  “他们人多,”他终于开口回答,“胜算太少。”
  “呵呵~~我原以为你会是不顾一切的热血青年呢。”
  城孤烟沉吟片刻,问:“你不是不死之身吗?”
  “呵呵~~”我干笑,无语以对,楼心月当然不会死,离开的只不过是我的灵魂。
  血又是蓦然被呕出,无力感逐渐染上全身,甚至发现已经抬不起手臂擦拭留在嘴角的血迹,我只好对自己的形象问题表示遗憾了。脑中的感觉慢慢被抽出,眼前明晰的景色也渐渐模糊,直到城孤烟挺拔的身躯只剩下一个轮廓。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我说过会好好的珍惜重生的机会,结果终究还是死了。难过的不是身体,而是近乎被撕裂的灵魂。
  眼里的影像逐渐模糊着,顺着眼角的余光,依稀看到一缕熟悉的银色划过视野,还有城孤烟奇怪的表情。
  而远处飘过来的,是一句我乞求了多次却从未如愿的话语:“心月……我爱你。”……是单风。撕心裂肺的叫喊回荡着,在如同残阳般的血红朝色中。听到梦寐以求的声音,我的心里自然闪过一丝欣喜,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摘下面具的单风的表情是否一如想象中的鲜活,然而沉重的眼皮未能让我如愿,我淡然的笑,看来,我再也见不到了。
  算了,俱往矣。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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