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中) 第十一章

  玥在浸水浴,我看着他线条温润的裸背,感到自己的身体慢慢热了起来。
  玥转过身来,亭亭身姿宛如绽放在水中的仙子。他向我走来,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我连忙拉住他,顺势将他搂进怀里。
  一股淡淡的清香从他的发际飘出,骨感的身体却又温润如玉,他的鼻端蹭过我的脸颊,柔软的双唇轻轻开合,好像在诉说着什么;我一靠近,那唇便弯起一个新月般的弧度,如蜜般的甜美,在我的唇畔流连不去。
  「玥,我、我可不可以……」我忍不住问道。
  好热、好热!我受不了啦!
  我用力一揽,想将那瘦不盈握的腰枝紧抱,没想到却抱了个空,玥竟然从我的怀中消失了!
  然后?
  然后我醒了。
  我张开眼睛,视线所及,我的手臂横伸出去,手指无意识地张开又抓拢,手臂上和手中什么都没有,身下倒有一点怪怪地感觉……呃,我做春梦了吗?
  突然,轻轻地「吭」一声传来,我抬眼向声音的来处看去,正好看见玥手中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我这里。
  我朝他露齿一笑。
  玥倾听了会,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以为我还在睡,便安心地回过头去继续煮他的汤。左手扶着右手,试图稳住自己的手不要再让勺子碰着锅缘。
  玥的听力灵敏,就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对声音敏感。他又总是体贴入微地为别人着想,所以如果我还在睡,而他醒了,他在屋里走动就像猫一样,轻得几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我很喜欢看他轻盈地走动,还有不小心制造出声音时,那种偷偷回头看我,像偷吃东西被抓到的猫儿一样可爱的表情。
  ……我的毛孔在渗汗,我躺着的地方变得愈来愈热了,这一定是因为柴火太旺的关系。金红的焰火映着玥的脸庞,那种瑰丽的色彩使我的皮肤也跟着发起热来,更不妙的是,我开始觉得有一股躁热从身体深处升起来了。
  我已经长这么大了,当然很了解这是什么情况。
  以前在家里,也有很多次像这样的经验,我会爬起来,自己走到外面去吹冷风,玥如果被我扰醒的话,我就跟他说是想去解手。
  不过现在是该走到哪里去?外面冷得要死也就罢了,入夜以后那种恐怖的风声才真得要命,我又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还是在甬道里解决?可是万一好死不死遇上子规,光这件事大概可以被他笑上一万年。
  说到子规……对了,赤呢?
  我试图转栘注意力,开始用眼睛四处搜寻起来。洞里现在只有我和玥……有没有搞错啊?明明说好我们两人轮流照顾柴火的,现在赤是跑到哪里去了?
  「赤先生去找子规,我请他带了些芋汤过去。」玥说。
  我还在努力调匀呼吸,不过玥显然已经发现我醒了。
  「怎么了?月,你的呼吸不太平顺。」玥说着,已经站起来朝我走过来。
  天知道我一万个愿意亲近他,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很危险……唔,我当然不是打算向子规看齐,宁愿做只欲死的老乌龟也不肯说出口,我只是认为,该等玥的身体更好一点,再说这件事比较理想,我不想玥被我吓到,也不想玥认为我是个乘人之危的家伙,利用他的身体欠安,还需要我照顾的时候向他提出要求……
  玥的手沿着我的肩膀向下摸,比我的体温略低温的手指在我微微发烫的臂上滑动,一种奇异的,酥麻的感觉霍地冲上我的脑海,我在他的手按到我的腕脉前,手腕翻了一下,五指抓扣着他的五指。
  「月?」玥抬起脸来,迷惑地表情里有着惯带的温柔浅笑。
  我感到脑袋里「轰」的一声响,完全失控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在现在这个时候,在我的想象里,它应该要在更温馨的场合,比方说我和玥谈心喝点小酒的时候;更适当的地方,比方说开满了花的山坡地,或是家里温暖的火炉边毯子上--它来得太突然了,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当然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玥会怎么想……
  老天爷,原谅我。我后悔了,其实我应该让子规笑上一万年还比较好。
  我在后悔,真的,我真的在后悔。
  可是我也是真的很想再继续下去--
  玥喘息着,我也是,我的左手交扣着他的右手,而我的右手将他的肩膀压制在地上,就在我方才躺着的褥子上。我在他的上方俯视着他,他的脸庞和肩膀的线条都魅惑得令我难以自制,最要命的是我们的距离还很近,他的双唇因为讶异还微微张开,而我的嘴唇刚刚才离开那个柔软得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我已经忍不住想再去碰抵他美丽的双唇,当然还有其它的地方;我期待他有所反应,如果他把我推开,我会马上跪在他面前磕头求他原谅千万千万不要就此不再理我,如果他有一点点愿意接受的样子,我会立刻继续下去,就算被子规还是赤还是任何王八乌龟笑上一千万年都无所谓!
  可是玥只是惊讶。他很惊讶,惊讶得没有任何反应。
  柴火实在太旺了,我脸上的汗慢慢渗出,在颔下聚成一滴,然后落在玥的颈上,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液所惊,身体颤动了一下。
  我在干什么啊我!
  我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跳了起来,不知所措地团团乱转,舌头打了结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玥还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地维持方才的姿势。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乱猜,当然更不敢去碰触他,最后我勉强挤出一个字:「玥……」
  子规突然在这时候冲了进来,低吼了声:「快灭火!」又用脚去踢开还没点着的木柴,锅上滚沸的芋汤被他一脚扫下来洒在烧得炙烈的焰火上,发出「嗤嗤」的声音。
  眼看着玥煮的那锅芋汤被他那样糟蹋,烧得好好的柴火也熄了一半,我气得跳起来朝子规扑去,「他娘的,你脑袋给狗吃了?」
  「你才脑袋给狗吃了。」子规闪开来,拿起玥的那件毛氅,双手用力一扬,鼓起一阵大风,兜向仅剩的柴火,「噗」的一声,最后的火光熄灭,洞里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你!」我气得不知道骂什么才好。火一熄灭,洞里的温度很快就会下降,极热到极冷,玥怎么受得了?
  「洞里太热,岩石无法缩合,不能成声。现在外面的风声已经停了,赤发现附近有军队徘徊,他已经在想办法引开他们,我要去帮他,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子规丢下这句话,人就跑了。
  现在洞里一片黑暗,只剩下我和玥两个人。我怔愣了会,回身慢慢走向玥。
  我在玥身旁单膝跪下。玥一定还仰躺着,他的呼吸带着急促,细细地从接近地面的地方传来。
  「玥。」我轻唤了他一声,伸手向他的脸庞探去。玥坐了起来,在我的手碰到他之前避了开去。
  ……我想、我好像知道玥的意思了。
  我心里涩涩地抽痛了一下,勉强堆起一个笑脸来,假装轻快的说道:
  「等会儿会愈来愈冷,我们抱在一起,会温暖一点喔。」
  玥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来,走开。
  我伸出去打算拥抱他的手只能僵硬地停在半空。
  ……我一直都以为玥就算不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但至少,他一定也是有一点儿喜欢我的。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别说裸裎相见了,在他病重的时候,就是替他擦澡,嘴对嘴喂药这种事我都做过。虽说都是不得已的情况,可是如果玥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我的话,他又怎么肯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亲近他?
  会不会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玥一时没有办法接受?
  「玥,」我努力往好的方面想,笑笑地说,「呐,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趁机作怪……真的啦,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你不相信我吗?」
  我等了好半晌,玥还是没有回音。
  我的听力没有玥灵敏,黑暗中,很快就失去了玥的方向和位置。
  「玥?你出点声音好吗?」
  火灭了后,四周的温度开始下降,玥刚刚在火边坐着时脱掉了毛氅,而那件毛氅现在不能用了,他一定已经开始感觉到冷了。
  玥还是没有出声。我不禁暗叹了口气,我早该知道玥的脾性,他虽然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说什么难听话,可是他一旦执拗起来,真是九头牛都拉不转。
  「玥,你听我说。」我放轻声音唤他,「等下会愈来愈冷,你过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好吗?这样下去你的病会再发作的。」
  突然听到「叩」的一声,从不知道多远的地方闷闷地传来。
  那声音是--甬道里!
  我简直要跳起来!天!我是笨蛋!我真是大笨蛋!
  我连忙循着声音追去,但我没有在黑暗里视物的本事,碰了好几次壁才找到那条甬道的入口。
  我沿着甬道向前追去,玥可能听到我的声音而在甬道里跑了起来,「叩叩」的轻响不住地传来,他的身体似乎不断地碰撞到石壁,那么慌乱那么着急,就像惊弓之鸟一样。
  玥在怕什么?我喜欢他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吗?
  现在我感到胸口的痛是一整片一整片的了。
  很快我已经可以看见外面的星月照进来的微光,玥的身影在前头一闪便出了甬道,我连忙向前跑去,突然子规的声音传来:
  「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远远传来人声嘈杂,还有刀剑交击的声音,子规的声音急迫里带着一股怒气:「你听不懂吗?赤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人,现在情况危急,我要想办法引开他们……咦?你怎么?」
  我一出洞,迎面一阵冷风刮来,刀子似地直削进骨头里,我浑身一个哆嗦,心里警铃大作。
  子规半跪着抓住玥的肩膀,玥则蹲跪在地上,手按着胸口不住地喘气,我连忙抢上,一把将几乎蜷成一团的玥横抱起来。
  「子规!」我现在后悔得想哭,「玥他……这是大发作,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浸水浴?或者哪里可以升火取暖一下?」
  玥急促地喘息着,那种喘法会让人以为他的肺脏正被慢慢地揉烂,他的左手紧紧的压制着自己的胸口,右手一下下地敲击着自己的心脏。
  子规也慌了手脚,「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追兵……他自己是大夫,没有办法医治吗?」
  有办法的话怎么会拖到现在!
  「现在真的不能……唉,你可以忍耐吗?我尽快把追兵引开--」
  「呜……」玥已经痛得眼泪掉出来,勉强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子规咬了咬牙:
  「给我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我一定把追兵引开!」
  子规转身就走,玥突然出声,「……子规……」他伸出去想拉住子规的手无力地垂落。
  「……小……心……」
  子规呆了呆,突然回头,扯下自己的外挂,披覆在玥身上,又抬头对我颐指气使:「进去啊,猪脑袋!」然后掉头就走。
  猪……什么!
  我一翻白眼,连忙把玥抱进甬道里。
  玥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我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将他横抱起来,一手绕过他背后,往前护住他的心口,不让他捶击到自己的胸膛。
  甬道里太暗,怕撞到洞壁也没法快速前进,玥在我的怀里缩成一团,我一边小跑步一边乱扯,「呐呐,再不伸开手脚活动一下,你就要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子罗!」
  玥试着要伸展他的四肢,但剧痛很快就使他再度蜷起。他的额头冒出冷汗,体肤愈渐冰凉,手指和脚掌都像浸在冰水里一样,热度从指尖和脚趾一点一点地消退。
  我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跟在玥身边久了,多少也懂一点医理,现在他四肢逆冷,一旦从手足冷到胸腹,那可就完蛋了!
  我向后一仰,背靠向洞壁,动作迅速地扯掉自己半边的衣服,又硬撑开玥的手足,拉开他胸前的衣裳,让他的胸口贴着我的,四肢则缠在我的身上,像抱个孩子似的,尽可能让他接触到我的体温。
  「现在变成一只大章鱼巴住我这块大石头啦!」我一边跑步一边说笑话,希望能让玥稍微放松点。不过因为紧张的缘故,我的笑话还真的像石头一样僵硬。
  我一路小跑步回到原来有升火的地方。虽然火已经灭了,但这里还残留着一点余温,我找到先前躺着的褥子,一屁股坐下来,立刻动手扯掉玥系在腰上的束带。
  玥喘着气,发出继继续续的气音来,「……」声音太微弱了我听不清楚,我连忙停住动作,问道,「玥,你说什么?」
  玥的嘴唇在我的耳畔嚅动着,又发出一点声音,「……不……」
  不?
  他说「不」?
  霎时我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耳光似的,又热又痛。玥不但怕到想要逃离,连生死交关之际,都不要我的帮助。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喜欢他是这么不可原谅的事吗?
  ……等等,谁说一定是「不」?玥现在身体状况不好,话也说不清楚,说不定是「不要担心」、「不要急」啊!
  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玥一直对我很好,从我是个毫无用处的小孩开始就一直照顾我爱护我,到如今,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生病了就互相照顾,冬天的夜里依偎在一起,喝着暖酒说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再怎么样,玥也没有理由怕我……好吧,就算玥对我的感情不是我想的这一种,玥也不需要逃啊,我不可能做出任何会伤害他的事,玥应该晓得的,不是吗?
  瞬间我的脑袋杂七杂八的闪过许多念头,玥又断断续续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又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
  对不起?
  玥挣扎着想推开我的臂膀,我以为是我环抱得太紧,使他感到不舒服,便略略松开了手臂,但他竟向外爬了出去,一个人躲在角落边喘息。
  我呆了一下。
  说实话,我根本没想过玥会拒绝我,虽然我觉得他可能会一时不习惯或不知所措,但凭我对他无比的耐性和温柔,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也会同我喜欢他一样喜欢上我。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玥这样还能算是一时的不适应吗?
  我心里一股不安在扩大。
  我很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他,问他到底怎么想?
  但这样做也没有用。我在玥身边好久了,他不想说的话,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还是不会说。
  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问个水落石出,而是玥正在受苦!
  我决定先按下心里所有的疑问,先缓和玥抗拒的情绪再说。
  「玥。」我留在原地,尽量将语气放轻松,「呐,天底下也没有谁规定,张三喜欢李四,李四就一定要喜欢张三的嘛!我喜欢你,并没有什么企图,就算你拒绝我,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啊。」
  玥喘息着,可能因为又冷又痛苦的缘故,发出轻轻的啜泣声。我心疼得要命,试着向他靠近一些,他仓皇后退。我只好再度停下脚步,继续游说。
  「玥,你相信我好吗?我知道今天是我冲动,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不然这样好了,如果我再犯错,子规就是王八大乌龟好不好?」
  我「呵呵」地笑了两声,希望玥也能跟着我笑,但我只听见浓重的喘息声里夹杂着咳嗽,还有捶击着自己的胸口时,发出的「砰砰」的声响。
  现在我连装笑都笑不出来了。
  玥从来不曾这样疏远过我,从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他带我回他居住的小山洞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即使是在最艰困的时候,玥也没有遗弃过我,他总是对我微笑,牵着我的手,不管是到市集去挑衣服买大饼,还是浪迹到天涯海角。
  我想起那年的冬天,我和玥离开了原来熟悉的地方。
  那时的我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力气;而玥是盲人,看来又弱不禁风,所以每当他告诉别人他是大夫,别人只会讪笑,然后叫他先把自己养壮一点再说。
  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运气最好的时候,会有人施舍一些稀得不能再稀的粥,和几粒米。
  玥总是把东西让给我,我不肯吃,他就会哄我,说我是孩子不能挨饿,他是大人饿一下没有关系。可是他才不是饿一下而已,他的身体原来没有这么糟,如果不是为了要负担我这个累赘,他可以活得更好一些。
  我吸了口气,强笑道,「玥,你记得吗?以前冬天很冷的时候,我们躲在一个小小的树洞里,没有足够的衣物也没有棉被,洞口有风吹进来,你就抱着我,用自己的身体挡风,为我驱走寒冷……现在,求求你,你让我报答你好吗?」
  玥没有说话,黑暗里他轻轻地喘息着,出气入气都很浅,我等着他决定,等着等着,眼泪蓄满了眼眶。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渴望有个人能来骂骂我,告诉我我爱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月……」
  玥唤了我一声,我立刻飞冲到他身前跪下,将他揽进怀里。
  他的脸颊和身体都好冷,太冷了,怎么会这么冷呢!
  我用力地将他的身体压进我的怀里,拼命用双手摩擦着他的背脊。
  他的身体柔软,却毫无生气,明明体温很低,却不发抖。
  「月……我可能……」玥附在我的耳边,极轻地吐着气。
  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颤抖,我没有让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急着道,「别想太多,只是一次发作,像以前那样,不舒服一阵子,很快就过去了。你安心想些快乐的事,对了,想想事情过后,我们去喝点酒,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喝了酒之后脸颊红扑扑的,像小面龟一样可爱,手脚也都比平常有活力,还会乱说话呢!」
  玥轻轻地笑了,「是吗?」
  「是啊是啊,你还会唱歌喔,有次你说了一个以前的好朋友的故事……对了,叫什么羽来着?」我装出苦恼的语气,「可是你没说完就睡着了,后来我想问又都没有时间,你现在讲给我听好吗?我好想知道呢!」
  「呵……」他的气息渐渐低微。
  「玥!」我大叫,「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你告诉我啊!玥!」我紧紧地将他护在我的胸前,他的胸口贴着我的,微弱的心跳,呼吸若断若续的。
  「……冷……火……好冷……」
  火!
  我背着玥跳起来,在洞里乱窜,直到踢倒一整捆堆积的干柴;我趴在地上到处摸索不知道掉到哪里的火折子,最后想到衣袋里还有一个备用的,点了十几次总算把火点起来,小木枝引粗木枝,粗木枝引更粗的木枝,最后一整堆的干柴都烧了起来。
  柴火烧得整个洞里暖烘烘的。
  玥现在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他的表情安详,之前生死一瞬的危机已经远去。我看着柴火发呆,心想着子规进来时大概要气炸了。
  脚步声渐渐穿过前方黑暗的甬道,赤和子规出现在火光里。
  子规和赤相依偎着走进来,我想要说点什么来解释一下现在这情况,一抬头,却大大吃了一惊。
  赤--!
  子规显得很疲倦,站不住似的,看起来好像是他扶着赤,但是又像是赤撑住他。
  赤让子规先坐下来,子规仰头望着赤,赤就拍拍他的肩膀。
  赤向我走过来,我吃惊又难过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玥不安地动了一下,但他太累了无法真正清醒过来。
  「别这种表情,小月。」赤豁达地笑笑,「失去一只臂膀也许不太方便,不过,」他看看我怀里的玥又看看子规,「很值得。」
  「你……」我的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
  「山洞的尖啸声突然停止,子规也很累了,没办法躲开那一刀,我的一只手臂换他一命,很是值得。」
  子规的脸庞隐在火光的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之前下山的时候,曾经绕到你们家里去看过,那里已经没有人顾守了。子规之前跟我提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我们就先下山到你们家里躲一阵子。」
  我看着玥。即使在炙烈的火焰旁,他的体肤依然冷冷的。
  「回家好吗?」我附在玥的耳边轻轻问道。
  玥微微凝蹙的眉头渐渐松开,我知道他是答应了。
  「嗯。」我点点头,拉紧玥身上御寒的衣物,将他横抱起来。
  赤走向子规,子规无言地依着他站起身来;我走在他们背后,心里一阵难过。
  「对不起。」我低下头说。
  子规突然顿住脚步。
  我抬起头,只看见他迅速回过身,扬起手来。
  他的速度很快,我只来得及看清他愤怒地表情和那双火焰一样的眼睛,「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洞里回荡。
  「子规!」赤吃了一惊。
  子规柔魅的微笑,「你不让我打他,我怕我会错手杀了他。」
  赤愣住了。
  子规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赤朝我丢下抱歉的一眼,追着子规去了。
  我的脸颊热辣辣的,口角留下鲜血。
  我侧了侧头,用肩膀的衣服擦去血迹。怀里的玥不安地动着,我对着看不见的他露出安慰的笑容,感觉心脏和脸颊一起刺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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