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 第一章

  "哎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啦?到底有谁能够告诉我问题是出在哪儿呢?"高雅娴静、清新脱俗,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蔺冷香,双手托腮地坐在椅子上,而目光则是凝望着店外的街道,看着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经过,却没一个是打算进来里头的,大家全都跑到正对面那新开张的客栈去了。
  相形之下,对面的悦来客栈是门庭若市,而自家的天下客栈却是门可罗雀,生意冷清得夸张。
  以往生意一直都是好得不得了呢!但是自从对面的悦来客栈在几天前正式开张了之后,以前的客人就全跑到那儿去了。原本有几位老主顾还挺忠诚的,但现在也都陆陆续续地流失到对面,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招揽生意的。
  蔺冷香幽幽地轻叹了一口气,秀眉之间锁着淡淡的忧伤,心中满是浓浓的挫折感,看了令人心生怜悯。
  "你也别叹气了,越叹越衰。"蔺冷香的娘亲走近,安慰着一脸愁容的蔺冷香。
  "娘,生意都变得这么差了,我怎么能不叹气。光是想到就觉得很烦,无力感好重喔!"蔺冷香噘着小嘴抱怨说道。
  "那你也别老是叹气,想法子比较重要。""有啊,我这几天都在想,脑子简直就快要想破了,但就是想不出个好办法。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悦来客栈生意会好成那样,想要进门用膳,还得在外头排队,而我们店里却一个人都没有,有没有搞错啊?他们可是后来才开店的耶!哪像我们,在这儿已是老字号了。"蔺冷香越说越是义愤填膺。
  "我知道原因,娘去打听过了。"蔺夫人年轻时活泼好动,所以会个一招半式的,不过充其量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
  "您什么时候偷偷跑去打听的,我怎么完全都不知道?"蔺冷香一脸诧异地看着娘亲。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也不先知会她一声,搞不好她还能帮上什么忙。
  "就在生意变差的那一天开始,娘在当晚就偷偷地混到他们店里打听了。""结果呢?您打听到了什么?"蔺冷香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急欲知道事情的原委。
  "我知道他们除了东西都比我们便宜外,还故意制造一些不利於我们的谣言。"蔺夫人一边说着,秀眉也微蹙了起来。
  "谣言?什么谣言?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他们对外放话说咱们客栈闹鬼,而且还闹得凶呢!""闹鬼?"蔺冷香一听,立刻气得站起来。"说咱们客栈闹鬼?有没有搞错啊?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会闹鬼?""是啊,所以咱们的生意才会突然一落千丈,因为大家全都信以为真,连老主顾都吓得不敢来了。""这真的是太过分了!对面那新开的悦来客栈,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的,我绝对不原谅他们!"蔺冷香一时之间气不过,旋身便往门外走去。
  "等等,你上哪儿去?"蔺夫人立刻抓住蔺冷香的手阻止她。
  "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我要去找他们理论。""你给我坐下!"蔺夫人拉住蔺冷香的手,将她推回椅子上。
  "娘,您干嘛阻止我?让我去找他们理论,看看他们到底是想怎么样?"蔺冷香越说越火大,原本白皙的双颊也气得泛红。
  "你认为你这样子去跟他们争吵有用吗?"蔺夫人觉得蔺冷香的作法实在是太过於鲁莽了。
  "至少能稍微出口怨气啊!""这个方法不好,让娘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蔺夫人劝说着。
  "等您想到好方法的时候,恐怕咱们的店早就撑不下去了!""但你这样子无凭无据的上门讨伐也不是办法啊!""娘,难道您不怕这种门可罗雀的情况再继续下去,早晚有一天,咱们会因入不敷出把店给收了吗?好歹这也是爹生前辛辛苦苦才经营起来的客栈,您真的忍心看它就这样子……"蔺冷香激动到说不下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知道这间客栈是爹娘毕生的心血,爹在她约莫五岁时就因生了一场大病过世了,临终前,他还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地把这间店给经营下去,继续他未完的遗愿。这些话都清清楚楚地烙印在蔺冷香的脑海里,她一刻也不敢忘记。
  "当然不会,这家客栈有着我和你爹共同的回忆,无论酸甜苦辣,我和你爹都一起同甘共苦,要是没有了这间客栈,我连想念你爹的凭藉都没有,若真是那样,我怎么还活得下去啊?所以,我绝对不会让这间店给收了,这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去找他们理论啊,让对方知道咱们母女俩可不是好欺负的。走吧,娘。"蔺冷香抓起她娘的手又要往外冲。
  "你别那么火爆,吵架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蔺夫人又把她给拉了回来。
  "娘,您究竟在想些什么啊?为什么您就是不让我去找他们理论?"蔺冷香实在是被气烦了。
  "娘是怕你吃亏,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去找人吵架,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对你的名誉也不太好啊,街坊邻居会说闲话的。""我都豁出去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蔺冷香和蔺夫人话正说到一半的时候,一对男女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一进门,虞恽和虞瑶毫不客气地找了张椅子就坐下。"唷!你们说什么说得这么激动啊?也让我们兄妹俩听听吧!""你们是谁啊?"蔺冷香察觉到来者不善,尤其是那个男的,一副吊儿郎当、油头粉面的样子,看了就令人觉得噁心反感。他一双长得像死鱼的眼睛,还猛盯着她的脸瞧,如果可以的话,蔺冷香巴不得用手戳瞎他的双眼,让他知道什么叫作非礼勿视。
  "我们是谁你都不知道?还真是孤陋寡闻哪!也难怪你们的客人会被我们给抢走,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呵呵呵!"虞瑶掩嘴嗤笑,笑得极为虚假夸张。
  "喔!原来你们就是正对面那间客栈的老闆啊!"蔺冷香双手交叉於胸前,心中暗忖看他们人长得也不怎么正派,难怪会用这种恶劣的手段来打击对手、招揽顾客。
  "没错,真是抱歉,没想到甫一开张,生意竟然会好成那样,每天的客人都多到没位子可坐,还得癡癡地站在外边等候,我真是对那些忠诚的客倌们感到愧疚哪!"虞恽抚着心口,状似难过地说道。
  "是啊,我们可以对天发誓,我们绝对没想到生意竟然会好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不小心的啊!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生意一落千丈,我想,这一切可能是你们做的菜餚太差所致吧!"虞瑶补充说道。
  "这么不小心,我看是故意的吧!"蔺冷香冷冷地睨了他们兄妹俩一眼。
  "看你们生意这么差,我说哥哥啊,不如咱们今天就先委屈点儿,来充当他们的客人,你说好不好啊?不然再这样子下去,她们的店恐挪撑不了多久,少了一个这么逊色的竞争对手也不好玩啦!况且我也不想害人家在这苏州城里待不下去,这样子我们可是会惹人非议的。""说得没错,咱们是应该要捧捧场。喂!那就端点你们店里的拿手好菜出来吧。"虞恽从一进门,视线就没从蔺冷香的身上移开过。
  "少在那里装慈悲了,我蔺冷香才不吃你们这一套,你们还是少费点心思吧。我们的客栈,不招待你们。"虞瑶看到蔺冷香这种态度,不免有点生气,她大声斥喝道:"喂,我们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还不要?""无福消受。"蔺冷香仍然不用正眼看她。
  虞瑶这下子更火大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千金大小姐,竟然有人敢用这般恶劣的态度对待她,蔺冷香长得比她漂亮没多少,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给你们面子,你们还不要?"虞瑶怒气沖沖的站起身,走到蔺冷香面前和她对峙着,两个女人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
  蔺冷香也不甘示弱,睁大美眸回睇着虞瑶,两人之间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蔺夫人眼看苗头不对,赶紧走到她们两个中间,拉开她们两个,打圆场地说道:"别吵了,如果你们是存心要来找碴的,那就请回吧,本店不欢迎你们。""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看你们店里没生意,才想来捧场的耶!""那可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蔺冷香冷冷地回应。
  "你说我们是黄鼠狼?""你分明就是,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长得一脸就像黄鼠狼!"别看蔺冷香一副柔弱、好欺负的样子,把她给惹毛了,她那张嘴巴可是不饶人的。
  "你……你竟然说我像黄鼠狼,你真是……"虞瑶被蔺冷香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真是怎么样?""好了,你们别再吵了。我说你们兄妹俩就请回了吧。"蔺夫人一边说道,一边将虞瑶和虞恽给拉到门外,以免他们又和蔺冷香起冲突,不然再这个样子吵下去还得了。
  "你们等着吧,我会让你们的客栈撑不下去的!"虞瑶临走前还撂下狠话。
  "来啊,怕你们不成啊。哼!"蔺冷香也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
  "你又何必这样子和他们正面起冲突呢?"蔺夫人语重心长地对蔺冷香说道。
  "难道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吗?娘,光看到他们两个人那种挑衅的态度,我就气不过嘛!""唉!我只怕这下子生意真的会越来越差。"蔺夫人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蔺冷香一脸乐观地安慰着蔺夫人。
  "希望真是如此。"
  "尚书大人,这里有一份公文要给您批示。"李总管一推开门,里头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是看到落拓不羁的蓟奕了,他立刻在心里头大喊不妙!
  "怎么没人?尚书大人?尚书大人?"李总管紧张地四处寻找,就连案桌底下都找遍了,就是没看到蓟奕的人。"惨了、惨了,这么晚了,大人会跑哪儿去了?"就在李总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蓦地,他眼尖地看到一旁的桌子上留了张字条,他慌张的冲过去将字条拿起,却在看完之后便气得把它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而后忿忿地离去。
  "呵呵呵!想必现在李总管一定是气得吹鬍子瞪眼吧,我可是能想像他那气炸的表情。"蓟奕的嘴角叼了根草,一派潇洒地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着。
  "你说这不是废话吗?字条上除了写着﹃我要出一趟远门,不要来找我﹄的简单几字以外,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这样子不告而别,他当然会气结。"他的忠心随从甯宸回了他的话。
  "没办法,我真的闷了太久了,每天都有批示不完的公文,我已经快烦死了。"蓟奕半瞇着锐利的双眼,眺望着远方。那模样看似慵懒、漫不经心,却又散发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是这样子吗?我看是另有隐情吧。"甯宸别有深意地说道。"你根本是因为看到洛韶烨和史雍那两个人去了一趟苏州城游玩之后,各带了位美娇娘回来,所以你也想去带一个。我说对了吧?""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无聊!"蓟奕没再多看甯宸一眼。
  "凭你那么好的条件,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就当上尚书大人,宫里多少格格追着你跑啊,真不知道你要的究竟是什么?"甯宸小蓟奕约莫三岁,但是跟在蓟奕身边的时间至少有十年以上了。
  这些年来,甯宸都是以蓟奕为榜样,蓟奕对他的提拔和照顾,他全都铭记在心。
  而甯宸不但是蓟奕的随从,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人,除了甯宸,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靠近蓟奕。在外人眼里,冷傲孤僻是他们对蓟奕最好的形容词,当然,跟女人相处则是例外。
  "真心。我什么都有了,就是少了真心。""那倒是,宫里那些格格都为你争风吃醋到差点儿打起来,你无动於衷也就算了,还将它视为平常,真是……""真是什么?没良心?"蓟奕的双眸突然变得深测难懂。
  "有一点吧!人在福中不知福。""我本来就是一个没良心的人,看女人为我争风吃醋,争得你死我活,我就有一种优越感。甯宸,你说我够没良心了吧!"蓟奕一副无所谓地说道,符合他一向狂傲不羁的性格。
  "算了,跟你说再多也没有用,我知道你早就习惯了这种方式。"甯宸打消劝服他的念头。"如果有女人没为你争风吃醋,你八成会觉得奇怪吧。"甯宸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其实你刚才只说中了一半,我想去苏州城里游玩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听洛韶烨和史雍两个人在宫里面讲得口沫横飞,老是夸耀着他们在苏州城里的遭遇,害我听得心痒痒的,才会临时起意,也想到苏州城里走一走。况且我长期忙於公事,是该给自己片刻的休息了。"压抑了太久,蓟奕只想暂时逃离宫中繁琐的公事。
  "你就别理他们两个,他们两人是哥俩好,一对宝,当然是一见面就说个不停。""是啊,还真是难得,两个大男人一见面就七嘴八舌的讲不停。"蓟奕语带朝讽的说着。
  在宫里,蓟奕一向独来独往惯了,所以除了公试外,鲜少和其他大臣有所接触,只有在遇见史雍和洛韶烨时,才会搭上一两句话,正所谓英雄惜英雄,自命不凡的蓟奕倒还挺欣赏史雍和洛韶烨的才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甯宸比较替蓟奕担心这个问题,毕竟李总管和他的交情算是不错,没有事先通报李总管他们要偷溜,还真是有点儿对不住他。
  "再看看吧,我自有定夺。"蓟奕一副事不关己的回答。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想过问。""挺了解我的行事作风嘛!"蓟奕笑道。
  "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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