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被爱 第七章

  「今天我要去打工,会晚点回来,要是饿了,先吃些点心,我放在冰箱里,我一下班马上就会回来。」何留一边穿鞋一边叮咛身后的许木扬。
  「知道。」许木扬庸懒地依靠在墙上淡淡响应。
  「那……」何留停顿了一下,重新燃起笑脸,「我先走了。」
  许木扬回身准备进房,何留出声叫住他:「等一下,木扬。」
  他微微转头并未侧身.
  「啊,没什么。」忍下后半截的话,只是轻轻地摇头。
  轻轻地关上门,何留在门前停留的几分钟后,竖高衣领走进冰冷的风中。
  木扬这两天很奇怪,打从二个星期前因为打工的事情大发脾气,最终以做爱的方式结束
  这场争端后,他就变得很奇怪。
  向来不合群的他变本加厉的讨厌人群,人前很少开口的他沉默不再说话,从不在乎他人看法,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尖酸刻薄的叫人难以忍受,唯一不变的只有按时回家这一点,一日一回来就不再出门。
  何留出门,他会一言不发地跟着,何留打工不方便带他的时候,他一定要求何留每隔半个小时一通电话报备。如果何留下班晚了或者加班,回去面对的便是更加沉默的他。只有在做爱的时候,他才会不顾一切地放纵,仿佛待在茧里几欲冲破约束的蝉蛾,在最后时分使尽全力的挣扎,如果何留体贴的稍微放慢速度,他一定叫喊着要求何留继续,那种疯狂做爱的方式每每弄到鲜血淋漓,在他晕过去的同时才会停罢.在床上永远处于主导地位的许木扬,极度排斥被插入的他为何会变得如此激狂?
  五天前性爱的场景历历在目,回想起血淋淋的床单,何留依然心有余悸。许木扬越是要求激烈的性爱,他越发的排斥,他越发的排斥,许木扬越是要求,几次拉锯战下来,疲惫不堪,许木扬在家几乎不再开口说话。相较于他的沉默,何留更希望他像几天前一样大闹一场,至少他知道他要什么,像这种冷战似的沉默,他受不了。
  人类很脆弱的,不说,就算是再亲密无间的人都不会知道?心有灵犀一点通也只有在幻想的天堂里才可能出现吧?我不相信。不然人类为什么要创造名为语言的玩意?为什么非要交流才可?
  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还是说我根本不了解木扬?单纯地认为彼此相爱就能在一起,一昧的将此强加在他的身上,才导致今天难堪的局面?非要通过性爱才能确定爱情吗?之前的那些又算什么呢?
  爱原来比想象的更艰辛,更加残酷。
  越来越不懂他了……
  难道真的不行了?用力甩甩头,抛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不!不可以!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就这样将他拱手让人,绝对不是我最初的愿望,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拥有他,除了我不会再有人如此爱他。即便存在隔阂,至少他现在依然爱着我。
  但是……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期望我的爱了,到那时我该何去何从?
  站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何留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的切着手中的萝卜,完全没有觉察许木扬站在身后凝视他许久。
  就在他第四次叹息的时候,背后响起许木扬的声音:「再切下去,到明天都吃不了晚饭。」
  「啊!好痛!」
  突然闯入思绪的声音,令何留有点不知所措,慌忙中切到了手指,鲜红的血液迅速的渗出皮肤。
  刺眼的红色让何留想起许木扬染满床单的液 体,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这样一个小小的伤口都会产生刺痛,木扬他……
  拿了急救箱回来的许木扬,见何留傻楞楞地看着受伤的手指,上前直接拉起他的手腕往外走。
  「啊!」被打断思绪的何留,一回神便发现被许木扬牵扯着向外,慌忙中踉跄着几乎摔倒,赶忙跑了两步跟上许木扬的步伐。
  许木扬不算温柔的推了一把何留,令他跌坐进沙发里,许木扬默默地坐在他的左侧,打开身旁的急救箱,拿出消毒的酒精和纱布,谈不上温柔地包扎他手指上的伤口。
  何留沉默地看着他,几次张口,话到嘴边,却又生生的卡在嘴边,不知从何开始。
  许木扬珍珠色的颈项上青紫的痕迹是他五天前留下的,到今天依然鲜明的如同刚刚印上去的一般。
  老天,是在怎样的激情下留下这样就算过了五天依旧清晰可见的痕迹?疯了吧?
  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慢慢地握成拳,咬着下唇,何留决定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抬起微翘的睫毛,许木扬轮俊逸的五官跃入眼帘,湿润的眼睛凝视着他一动不动,何留心悸了一下。
  白晰的脸颊有种透明的质感,比透明的水晶更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润泽的唇办是雨后的玫瑰色,芳香甜美。微微敞开的领口下,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锁骨中的圆圆凹槽清晰可见。
  每天面对的容貌本应习惯才对,不知为何,突然闯入视线的许木扬完全呈现与之前禁欲的美感截然不同的妩媚,他就像纯度一流的麻药,吸过一回再也戒不掉。
  「木扬……」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何留不好意思的笑笑,见许木扬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定定心神说:「你先说。」
  「你明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好久没有听见许木扬说上完整的句子,何留有点感动,赶忙回答:「原本下了课就可以回来的,可是家教的学生后天考试,所以临时加了一节课,可能会晚点。」
  得到何留的回答,许木扬淡淡地说了声「是吗?」垂首收拾手边的急救箱。
  「有事吗?」刚刚有些起色,怎能放过大好的机会,何留接着问。
  「随便问问。」
  关上急救箱的盖子,许木扬转身面对何留,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后,送上甜美的双唇,在他干燥的嘴唇上印上一吻,挺直上半身,整个胸膛贴上他的,何留的耳际立刻响起他蛊惑的声音:「来做吧。」
  低沉沙哑的声音透过耳膜到达心脏,在心海里掀起不小的波浪,五天没碰过许木扬的身体,当熟悉的气息迎面涌来的时候禁不住颤栗,全身臊热不已。
  敏感的耳垂被咬了一下,何留缩了缩脖子,感觉到脖子上湿滑柔软的东西是许木扬的舌头,他下意识的呻 吟。一只长腿悄悄地爬上沙发,挤进何留的大腿和沙发之间,刚想吻上那片想念已久的双唇时,何留轻声呼痛:「好痛。」
  「又怎么了?」许木扬不快的皱眉,放开他。
  「没什么。」抽出被压住的受伤的手指,何留温柔地笑笑。
  「那就继续。」
  重新吻上那片被唾液潮湿的皮肤。
  「木扬。」
  虽然渴望,可是你的身体受的了吗?带着疑惑,想要阻止。
  「……」
  「木扬?」何留挪动身体,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烦不烦呀,你一个劲的叫什么叫,有时间喊我的名字,不会留着一会儿在床上叫个痛快。」许木扬不满地呵斥。
  「你会受不了的。」何留面露难色。
  「怎么,这回又是哪个漂亮的男人令你筋疲力尽,没精力应付我了?」许木扬尖酸地挖苦。
  「不要瞎想。」心头一颤。
  「装什么蒜?」许木扬狠狠地甩给他一句。
  「我没……」几乎脱口的解释在许木扬怀疑的目光下,风吹云散。
  「怎么?找不出解释的台词了?还是说谎烂了舌尖,舌头不听使唤了?继续说呀,你引以自豪的专情呢?你自以为是的唯一呢?是不是被你廉价贩卖到不知名的男人的床上了?」
  无言。
  除了沉默还能怎样?
  「骗子。」
  风轻云淡地丢下这两个字,许木扬走回卧室。
  痛,痛,痛,除了痛还是痛,全世界只剩下一个『痛』字。
  颓废地倒进柔软的沙发里,明亮的灯光刺痛了眼睛,何留抬起手臂遮住眼睛,隔绝刺眼的灯光。
  可恶,眼睛好痛,视线模糊,看不清楚,是什么飞进眼睛里?为什么灯光如此耀眼?真的好痛。混帐!
  关上门扉的时候,关上了心。许木扬仿佛用尽了所有力量一般虚脱地靠在门上,沿着门板滑向地面。
  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就只有死一般的沉寂,连黑暗里的影子都跑的无影无踪,最后只剩下自己,寂寞的空寂,静的连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听的见,没有恋人陪伴的夜晚是真的很可怕……
  即孤单,又恐惧。
  黑暗中,许木扬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两张纸状的东西,『咯达』一声,手中的打火机燃起小小的青色火苗,凑进手里的纸张,火苗自一头慢慢的燃烧,火焰的光亮里,隐约可见纸上的三个小字『首映场』。
  「木扬,看电影去吧?」
  「两个人男人逛什么电影院?」
  「可是,这个真的是非常棒的电影,下个月有首映场。」
  「叫什么?」
  「动情。」
  「奇怪的名字.」
  「我觉得很贴切呀。」
  「什么意思?」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坐在树干上,蓝蓝的晴空下清风中的你,美的令人心醉,那问心跳得厉害,当时的心悸人类称之为『动情』,世上唯一的一次动情。」
  「笨蛋.」
  很快的,又只剩下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有刺鼻的轻烟缭绕上升。
  混蛋……
  「何留。何留?」
  原本是来讨论下个月的论文该如何进行的,可从坐下来的那一刻起,何留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早已将对面的叶剑飞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凝视何留良久,叶剑飞决定出声唤醒不知游神何方的好友。
  「啊!你说什么。」何留茫然地看着他。
  「在想什么?」他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个月后要交的论文该如何下笔。」
  何留拢拢额前的头发,躲避好友的视线,随便找个借口试图避开他的询问,在对上他了然于心的目光后,只能尴尬地苦笑。
  「你跟木扬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吧?」叶剑飞一语道出原由。
  「有这么明显吗?」看了好友一眼,垂下扇型的睫毛,幽幽地问。
  「上次都说了,吃苦的人是你。」
  「也许真的不行了.」插进金色短发的手指好象要拉断发根似的用力地揪着头发,愁容写满整张俊脸。
  「想不想喝杯咖啡?」叶剑飞凝视着好友苦闷不堪的神情,提议道。
  「剑飞,你!我哪有什么心情喝咖啡。」不明好友的意图,何留埋怨他在此时竟然还有喝咖啡的闲情逸致。
  「冬天里喝点热饮有助于思考,与其在这哀哀怨怨的,不如喝点东西放松一下情绪,也许所有的问题都迎刀而解。」好友扬扬眉。
  「毫无根据的定论。」
  「我的经验考证过。」
  说话空挡,叶剑飞走进厨房。
  不用何留说,来过这间狭窄的老式公寓多次的叶剑飞从熟悉的地方拿出咖啡和壶,没几分钟一杯厨房里传来香浓的咖啡味。
  叶剑飞端了两杯咖啡走回客厅。
  「谢谢。」何留接过叶剑飞递过来的咖啡道谢。
  叶剑飞环顾了一下四周,沿着墙壁摆放的台柜上,一张合照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定到近前,轻轻拿起折叠式的像框仔细端详起来。
  照片中的许木扬笑的好像大男孩般的天真,撒娇似的依偎在身后的何留的臂弯里,穿过何留手臂的手占有欲极强的紧紧抓住他的袖子。何留低垂眼帘靠近许木扬的鬓角,眼光柔和的凝视着怀里的他,仿佛低声轻喃情人间的情话一般,照片中许木扬的双颊红润,卸下所有伪装的他竞有股孩子气的可爱,纯真烂漫。
  右边的镜框里夹着一张天蓝色书签纸,清雅的色泽中间,黑色的手写字体强劲有力,一看笔迹,叶剑飞立刻认出那是何留的字迹。
  「你是我的唯一。」小声念着那行字,叶剑飞的视线跳回照片中的身影。
  注视了照片许久,手指滑过镜框中的许木扬来到何留的身上,喃喃低语:「为什么一定得是他?」
  「剑飞,你说什么?」何留没听清。
  「没什么。」
  悄悄地将折叠镜框阖上倒放在台柜上,叶剑飞笑着转身,温和的脸依旧一片平和,慢步走回何留的身边坐下。
  「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吗?」叶剑飞抿了一口咖啡,咖啡香浓的味道立刻在口腔里散开,叶剑飞却不满的皱眉。好苦!
  「没有头绪,无从下手,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何留据实回答。
  「不知道?」喃喃地重复着何留的话,叶剑飞淡淡地笑笑,「人类知道的东西真的很少。」
  「是呀,所以才会害怕,才有恐惧。」苦涩随着咖啡在口中泛滥,「木扬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看着你们的我何尝不是呢?
  「非要他不可吗?没有他就不行吗?是谁规定你一辈子的伴侣是许木扬,而许木扬又注定和你在一起?」抑扬顿挫的声音不快也不慢,却有看破红尘似的嘲弄。
  「这……我没想过,我以为……」何留一片茫然。
  「你以为,他爱你,你爱他,你们就能在一起?」叶剑飞打断他的话:「我该赞赏你的天真呢,还是笑你弱智?就算你们两情相悦爱慕彼此又能如何?全世界只剩你们二个人吗?许木扬不会遇见比爱你更爱的人,你也不可能为其它人付出了吗?现在说这些言过于早了吧……」
  叶剑飞看着他,眼睛里透出不同以往的信息,何留不明白那是什么。
  无力反驳,何留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不是最爱许木扬的人。」
  「胡说。」闻言,何留几乎跳起来大声反驳,「你说别的我无话可说。可是,只有这一点我无法苟同,我绝对比任何人都爱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别人不知道,看着我们一路走过来的你还不知道吗?」
  何留蓝色的眼底闪现愤怒的火花。
  「爱不是用说的。」
  「难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海市蜃楼的幻景?剑飞,你怎么忍心一句话就否定我所有的努力?」
  「我承认你爱的很深。木扬是个很怕寂寞的人,当他发现自己被爱恰巧也爱着你的时候,从未被真正爱过的他就不愿再放手,他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朽木,短时间内那块朽木支撑得住他全身的重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时间长了,朽木会断的。到时候木扬会没命的,而你就是那块朽木。」
  「你是说我的爱会害死木扬?」何留无法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同样害死你自己。」
  「这不可能。」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
  「我不相信。」何留痛苦地泣诉。
  「现在还为时不晚,你有选择的权利。」
  「选择离开?这我办不到。」
  「可以选择让他离开。」
  叶剑飞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廉价的木制的桌面撞击咖啡杯的底部时,发出『嘟』的一声闷响.
  「这我更办不到。」何留握紧了拳头。「就算我死,也决对不放手。」
  「哎——何留,你为什么执迷不悟呢?」叶剑飞叹息着。
  「我不是执迷不悟,只有他我绝对不放手,说什么都没有用。」清澈的眼睛流露出决不放手的决心。
  好耀眼的目光,一旦发怒,天空色的蓝就会比阳光下的大海更迷人更深邃,木扬就是被你这双眼睛给迷住的吧。
  叶剑飞慢镜头似的起身,长腿跨过低矮的桌面,立在何留的跟前俯视他,缓缓开口:「那——就只有借助外力了。」
  桌上的咖啡杯在他跨越桌子的时候被踢翻在地,杯子里残余的咖啡浸湿了地板,何留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咖啡杯,再抬头仰视逆光站在眼前的叶剑飞,他蹙起眉心。
  原本就比何留健壮的叶剑飞,站在的何留面前越发显得高大,他俯身单膝跪在沙发上,双手撑在何留的双侧,将他锁在结实的双臂中,凑进跟前,在嘴唇几乎相贴的距离停下:「何留,放弃他吧。」
  危险!何留清楚地意识到危险,不同于以往和风般的叶剑飞,现在的他有种玉石俱焚的气息,即颓废又危险,像在悬崖边缘徘徊的失魂落魄的失意者,幽深的眼睛一望到底只有绝望。
  「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放弃他,我们在一起吧,这样一定会比现在幸福,是最完美的结局。」声音轻轻的没有一丝波澜。
  「什么?」比晴天霹雳更强烈的冲击令何留头晕目眩好一会没回过神来,神经质地不断重复:「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喜欢男人。你喜欢男人我同样也喜欢男人而已。」叶剑飞自嘲地苦笑。
  炙热的胸膛贴上何留的,即使隔着衣服,何留依旧清楚地感觉到心脏激烈鼓动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像铁锤锤在他的心上,像锥子锥进神经里。
  「剑飞别……别开玩笑了,你……你放开我。」不能适应好友天翻地覆的改变,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谁说我开玩笑了?我从来没有比此刻认真过。」
  「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看着过分平静的叶剑飞,何留觉得有什么地方漏掉了,被压在下方的他,思绪混乱的如同打了几千个结的绳索,理不清剪还乱。
  「被鬼迷心窍的人是你,许木扬有什么好?高傲、自负,个性别扭、脾气古怪,除了一张脸勉强可以看看,我搞不懂,他哪里把你迷的死心塌地?」
  胸膛又近前了几分,同他贴的没有一丝缝隙。
  「你闭嘴,闭嘴,闭嘴!他好也罢不好也罢,用不着你来评价。」心爱的人被人批评的一无是处,何留忍无可忍地大叫,伸出双手试图推开叶剑飞,摆脱他的牵制。
  恩?怎么回事?
  双手好像不是自己的,软弱无力地瘫在身体的两侧,连动一下都不可能。
  试着抬一下腿,沉重的像灌了铅。
  想要挪动身体,更是痴心妄想。
  发现身体的异样,寒意从脚底贯穿透过头顶侵袭全身的血液,何留愤怒地吼着面前的叶剑飞:「你给我吃了什么?」
  「想要徒手制服你,就算是我也没这个自信,所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Fliriting,它在时下追求刺激的青年中十分流行。能使人意志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在被束缚的情况下保持清醒的意志,令你假想强暴的场景,全身神经高度敏感……何留,我会让你置身天堂的。」
  说话的同时,叶剑飞的大手隔着裤子,抓住何留的灼热,狠狠地搓揉了几下。
  「你想干什么混帐事情?」分身被抓得很疼,何留心下慌张起来.
  「如你所说的混帐事情。」这是我唯一可以想到分开你和他的方法,虽然愚蠢,连带的自己都给毁了,但却是最有效的,尤其对他而言。
  「呜呜……混蛋,放开我,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何留瞪着他,冰蓝色的眸子闪动着熊熊怒火。
  「你放弃许木扬,我就放了你.」叶剑飞提出价码。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何留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迎上对方看不出任何玩笑成分的神情,他知道叶剑飞是真的想要分开他们。
  蓝色的瞳孔猛的紧缩,何留想也不想地从牙齿里蹦出四个字:「除、非、我、死。」
  「除非你死?哈哈……好个除非你死。」叶剑飞干涩地大笑,比死海更平静的双眸突现张狂的神色,如同受伤的猛兽发疯似的撕扯何留的外套,几经凶猛的拉扯,尽管冬天的外套比任何季节的都要严实,可在疯狂的叶剑飞的面前,薄弱的像张纸,三两下便七零八落的散在四周。
  托起何留的下巴,将他的后脑勺死死抵在沙发的靠背上,叶剑飞重重地吻下去。
  天杀的,被吻了引除了许木扬没有吻过也没有被吻过的双唇,被他人强吻了,只属于恋人的特权。
  「该死的,你放开……呜呜……」张开双唇欲出言阻止,却被乘机探进了舌头。
  该死的,放开!放开¨全身受到约束的何留,从未像现在一样痛恨着自己,在脑海里咒骂着。
  混蛋,我叫你放开,听见没有。
  狠狠地咬下去。
  「痛。」叶剑飞吃痛地松开何留的双唇。
  拇指扶过下唇,猩红的点点沾在指间,叶剑飞毫无生气的脸阴霾的骇人,往日那个比六月的晚风更为柔和的青年已不复存在,他狂暴地质问:「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为什么?为什么?」
  「叶剑飞,你住手,不然你会后悔的。」连名带姓地吼他,尝试最后的游说。
  「我不在乎,要散都散吧,鱼死网破。」拉着他的金发,逼着他望向他。
  那是比绝望更深的痛。
  皮带被用力地扯掉,皮质的边缘擦过腰上的皮肤,一阵火辣辣的疼。
  可恶,这个该死的身体,偏偏这个时候不能移动半毫。不行,我要动,我要动……
  敞开的拉练下,露出贴身的底裤,强劲有力的手指插进底裤的边缘,叶剑飞用力的同时,何留使出全身力量,挥动右手努力握成的拳头,狠狠地揍下去。
  叶剑飞健硕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踉呛的向后倒去。
  及时的抓住沙发的靠背才算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双目短暂的失去焦距之后,是一阵头晕眼花的空白,半边的脸颊麻木到几乎失去感觉,湿润的液 体渗出嘴角,沿着下颚一滴一滴落在沙发的表面,渗进去,留下紫红的痕迹。
  何留怒目圆睁,瞪着那个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曾经是朋友的人,胸膛剧烈的起伏,细蒙蒙的汗珠布满额头,蓝色的眸子里蹦射出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叶剑飞烧毁,直直的刺入他的胸口。
  「想不到,爱情真是伟大呀。到了现在你还有力气做垂死挣扎,连我都不得不感叹一番了。」叶剑飞的嘴角浮现冰冷的笑意。
  冰冷,不寒而栗,眼睛像冬天里的薄冰没有生命的存在感,透明、脆弱,不堪一击,被何留这束金色的火焰灼伤,产生了清晰的龟裂,随时崩裂。
  为什么,剑飞?连朋友都做不上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
  可笑呀,何留,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为我担心吗?不明白是吧?其实一切都非常的简单,你有你拚死要守护决不让于任何人的东西,我也有一直想要的东西,说到底也只是气爱情乙这两个字。
  叶剑飞像只嗜血的困兽,突然睁大半阖的充血双目,嘶吼着扑向躺在沙发上狼狈喘气的何留。
  幸福离我太遥远,太遥远,不要说看,就连它的气息都闻不到……
  我跟你不同,你只需稍加努力;心爱的人就会披着白色的礼服站在神圣的教堂前等着你前去迎娶。可是,我呢?就算努力个十年一百年,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人不会回头,更别奢望看我一眼。
  「你放开,放开!放开!放开!」撕声吼叫的何留仿佛要看穿叶剑飞找到解救的答案般,坚毅的眼睛直直射向他的脸.
  狭窄的沙发容不下两个高大男人的扭打,何留顺着倾斜的沙发滚到沙发和矮桌之间的地板上,叶剑飞飞快地从沙发上下来,跨坐在他的背脊上,毫不理会手肘撞击桌角的痛楚,单手用力卡在他的脖子上,手背上青色的静脉暴跳着。
  何留被夹在矮桌和沙发问有限的空间动弹不能,狼狈不堪在趴爬在地面,愤怒烧烫的脸 颊贴上冰冷地板,寒意透过全张的毛孔传来,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冷颤。
  逐渐靠近的热度,地面上越来越黑的影子,何留立刻觉察到叶剑飞再次向他压来,全身甭紧,像张待发的弓。
  「放手吧。」叶剑飞无机制的声调在何留的耳边响起。
  「不!!」即便被压在身下,何留干脆的音质里有着不容更改的坚定。
  「放手吧……」
  「不!!」
  「放手!」
  「不、不、不、不、不,说一千遍,一万遍,都只有一个『不』字。」大喊,声嘶力竭的大喊,向全世界的人宣布,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不会放手,这一生都不会放手。
  希望全灭……灰飞烟灭……
  这是不是惩罚?是老天对我背叛朋友,借机拆散他们的惩罚?如果是,为何不早点?为何不早在我爱上他之前?
  带上面具虚伪的活着很累,可跟无法得到心爱的人的垂青相比,这种切肤之痛如同千万只蚂蚁日夜啃噬着我的心,受到老天垂怜的你是万万体会不到的。如果你一定要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结果,那就让我来做主,成为这场爱情游戏中唯一的一次主宰,选择我所期盼的玉石俱焚的结果吧,时间应该到了……
  叶剑飞的眼光扫过手腕上的手表,定在被压在地面徒劳挣扎的何留身上,「咯达」一声,耳膜里传来门外开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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