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战国 第四章

  在乌映砻的命令下,神医很快地就被“请”到别院里来。那位神医尽管满腹怨气,但在看见赵爰沉重的病情时,仍发挥了医者仁心仁术的慈悲,马上动手救治赵爰。  
  而他自身的那一肚子怨气,干脆发挥在乌映砻身上,借机将他当成仆人使唤。  
  若非乌映砻急于救治赵爰,早将这个空长一头白发、却不见任何衰老迹象的“老头”给身首分离,早点回姥姥家吃饭去。  
  三天后,赵爰醒来,就看见一个一头白发、却有着一张娃娃脸的“老人家”坐在他身旁,和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的乌映砻站在床沿瞪着他瞧。  
  他是不是睡太久,忘记还要工作,所以乌映砻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你终于醒了。”乌映砻沉着声音说道,不肯承认在看见赵爰双眼睁开的那一瞬间,心里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对不住,我是不是睡太久了?”记得他睡着的时候天还下着大雪,天空不见日头,而天色仍然明亮。可现在由窗子往外望,不但雪停了,连天色也已暗沉,房里正燃着烛火。  
  “你睡了整整十天的时间,你说久不久?”而他这个做主子的也照顾了他十天,现在所有乌家的人都在猜测他们这个主子到底是存着什么心,何必将一个人折磨濒死,却又像照顾自己家人一样的费心。  
  “十天!?”听见这个答案,赵爰非常讶异的眨眨眼。  
  他不过是闭上眼又睁开眼,怎么十天的时间就这样流逝。  
  难得瞧见他那一向淡然的黑眸露出讶异的神情,乌映砻不由得扬起右眉,细细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表情,可惜人在病中,若能少去那份憔悴必然更赏心悦目。  
  “小兄弟,若非有老朽救你,你恐怕不只睡上十天,而是睡上一辈子。”坐在床沿的神医终于开口说话,看见又从自己手中救回一条人命,言行举止中显得有些眉飞色舞。  
  从那张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数的脸蛋上听见“老朽”这两个字,还真有点难以适应。“赵爰多谢老丈出手相救。”  
  “哪里哪里,只是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神医得意地呵呵笑着,完全无视于周遭一双双如见异人的眼神。  
  举手之劳?这老头难不成是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死拉活催才将他给架上马送来这儿,来了之后还闹了好一阵子别扭,这叫举手之劳而已?他们没见过天底下有人的脸皮能厚到如此程度。  
  一旁的侍卫们心里叨念着,默默不语的乌映砻更是眯起双眼。  
  “把这老头带走。”乌映砻很不客气地拎起神医的衣领,像抓猫一样将人都丢给侍卫。“你们都出去。”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对老人家如此不敬!我可是神医、神医耶!你可知道!如果不是我有一身高妙的医术,你那小娃儿怎么可能活得过来?居然利用完就把我丢开,要是有一天我……”神医 哩 唆、长篇大论的威胁话语,随着侍卫的远去越来越小声。  
  “你是我救的,别将多余的感激放到那老头身上!”乌映砻发现床上人儿正心不在焉,立刻不客气地伸手将他的脸给转回来面对他。  
  若不是他请大夫先延续他的性命,再派人去寻那糟老头,他早就死了。要感激也只能感激他,不准将他眼中难得出现的情感投注在毫不相关的人身上。  
  赵爰眨眼,为他眼神之间的变化感到疑惑。  
  在他昏迷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以往面对他时那双眼睛所隐藏的仇恨似乎不再那样深刻?  
  “谢谢你救了我……但……为什么?”乌映砻既然要折磨他,为何又要救他,看他被折磨至死不是他一开始的目的吗?  
  他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乌映砻扬高的剑眉轻锁。“问这么多做什么?别忘了你是我的奴隶,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在我还没折磨够你之前,不准你随随便便死去。”  
  乌映砻霸道的言语轰去赵爰脑中的疑惑,难得出现思绪的双眼再度回复淡然。  
  “原来是这样。”是他自己多心,事情并没有因为十天的经过而有多少变化。  
  “你做什么!”见赵爰辛苦挺起躺在床上的身子,乌映砻立刻上前一步,压他躺下。  
  “既然一切不会改变,一个奴隶就该做好自己的工作。”对一个奴隶来说,休息十天不工作可以说是奢侈至极。  
  “你不用再做那些工作了。”他的身体已经糟成这副德行,还想工作?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可不允许他继续糟蹋身子。  
  “不用做那些工作?是有新的工作吗?”对他来说,做些什么工作已经没有差别。  
  “是有新的工作。”  
  “做什么?”赵爰恍惚间没注意到乌映砻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  
  “我的贴身仆人。”  
  “贴……贴身仆人?”  
  *  *  *  
  当乌映砻的贴身仆人要做些什么?  
  赵爰记得以前郭华服侍他的时候,无非是帮他做些更衣、沐浴、整装、陪读等这些琐碎的工作,不过乌映砻不像是个需要有人帮他更衣沐浴陪读的人。  
  乌映砻说要他当他的贴身仆人都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了,依照这些天的相处方式,反而乌映砻比较像是他的贴身仆人。  
  他受伤的双手还无法动,身体也仍虚弱,因此净身、吃饭的工作全都交给了乌映砻。  
  记得两个人在一起时,他无时无刻都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被那样好看的双眼瞧着,赵爰很难不感到心跳加速,整个人好似要被吸入他的双眼中。  
  难道他病了这么多天,脸上多了什么值得一瞧的东西吗?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乌映砻端着午膳进房,果不其然地又发觉床上的赵爰再度失神。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终于让他深深感受到他神游四方的功力有多高,有时候话说到一半,人直接进入恍惚状态,回神后还有办法继续接谈刚刚的话题。  
  有时候短短一段话里,他能连续恍惚数次,为了叫他回神,他一段话就这么被打得七零八落,真不懂他这功夫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赵爰眨眨眼,一点也不惊讶乌映砻已经在他不知不觉时坐到他身边,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还紧锢着他的腰身。  
  “想我什么时候该开始工作?”  
  “你就那么想要工作?”  
  赵爰摇头。“可你留我在身边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瞧他欲言又止,乌映砻的俊目一眯。  
  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明白为了什么,不过像现在这样亲密的动作,两个大男人做起来实在有些奇怪,贴身仆人的工作总不会就是这么乖乖让他抱着了事吧?  
  “你到底打算怎么对我,至少跟我说个明白,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你会在意这些?”  
  毫不犹豫地,赵爰摇头。“不。”  
  “那你究竟在意些什么?或者说这世间有什么事是你在意的?”  
  不过是两个小小的问题,却问得赵爰一头雾水,茫然思索着答案。“我……我不知道自己在意些什么。”从小他就是这个性子,常被娘说淡然的不似人间凡夫。  
  蓦地,腰间的臂膀收拢,紧得使他呼吸有些困难。  
  赵爰回首讶异的注视着他凝视自己的眼瞳,猜不透其中的思绪,茫然地瞧着,想问些什么,又不知该问什么。  
  “我不管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从今天开始,你的心里只能有我,只能在意我,必须在意我。”他厌恶赵爰澄澈双眼里的无情无欲,远胜过他自己所能明白的话就这么不经大脑地冲口而出。  
  “在意你?”赵爰原本就已经无法自控的思绪为此更加混乱,是他会错乌映砻的意,还是真如他直觉所想?“是的,在意我。”乌映砻不愿多想自己为何如此冲口而出,更不想明白话里真正的意思,一个劲儿的收紧双臂,将赵爰因疼痛而发出的惊呼置之脑后,恨不得就此将两人的身体揉合为一。  
  赵爰第一次感觉到这男人的力量是何等强大,若真用尽全力,想来将他揉碎也不成问题。  
  他不懂,真的不懂。不明白乌映砻为何一下子仇恨他、一下子折磨他;救了他,温柔对待他,要他在意他,又恨不得揉碎他。  
  究竟对他这个灭他家门的仇人之子,他藏得是什么心?  
  人心难料,可面对难料的人心,以往他从不失措慌张,就只有这个霸道强壮的男人,在第一次儿面就莫名的刻在脑海里念念不忘,就为他的一切举动而感到心慌意乱。  
  自己能不能如以往一般心平气和?他即使百般折磨他也不在乎……  
  收紧双臂的乌映砻,发觉怀中的人儿突然停止动静,连忙放松双臂将人轻转过,才知自己的蛮力不但弄痛了他,还使他窒息昏了过去,好不容易回复血色的双颊现已一片苍白,浓长羽睫因疼痛而垂下。  
  他对自己的莽撞深感懊恼,居然忘了赵爰还是个虚弱的病人。以他过人的力量,一个平常人都不见得能承受如此大的臂力,更何况是纤细柔弱的他。  
  可恶!为何他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伤了他?他一点也不愿他受到半点伤害啊!  
  乌映砻愤怒的朝床沿一捶,结实温热的石炕就这么落下一块角,坠击在地上散成粒粒碎石,在安静的内室里格外沉重撼心。  
  *  *  *  
  深冬的日子里难得见着暖阳高照,淡金色的日光将一片白色大地反射出层层七彩光芒。然而这等光芒夺目的景象却不容人注目,若是贪看了这等美景,一双灵魂之窗恐怕从此就只有与黑暗相伴。  
  乌家人都是北地人,就算是南方来的,在北方待过一阵子,也晓得同时拥有着白雪盖地及骄阳高照的美景只能转眼欣赏,不能留恋。  
  赵爰也是从小出生在北地的孩子,偏偏有着恍惚易出神的性子,一个人呆呆望着外头的景象,美丽的黑眸看不出是因为慑于眼前美景而忘神,抑或是单纯地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蓦地一双大掌遮住他的眼,不苟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赵爰抬头,看见好久一段时间不见的乌襄,他脸蛋绽放一抹浅笑。“襄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乌襄被他笑得无法板起脸孔来训诫,只能无奈的叹息。“你的眼不会不舒服吗?”小爰竟傻愣愣的注视着雪景,也不怕眼睛瞎了。  
  “还好,还能看得见。”他一听他这么问,才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傻事。  
  乌襄轻拍他的头。“幸好还看得见。”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别老是那样心不在焉的成吗?”  
  赵爰长睫一颤。“我也没法子。”他最近心情乱糟糟的,不论看见什么都会想起一些有的没有的事。  
  “有事别放在心上,襄大哥挺着你。”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说来听听。”  
  赵爰迟疑了一下。“襄大哥,你的主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是说少爷?”  
  “嗯!”赵爰点点头,乌映砻的模样毫无困难地浮现脑海,清晰地仿佛刚刚才见过面。  
  乌襄深深注视赵爰一眼,随后露出深思的神情。“少爷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或者应该说对于他关心的人来说,他是一个完美无缺的领导者、是战场上的好伙伴、是生活上的最大支柱。可对敌人来说,他恐怕就像个来自冥界的恶鬼了……你觉得少爷是个好人还是个恶鬼?”  
  赵爰苦笑。他算是他的敌人,所以乌映砻对他来说该属于恶鬼,偏偏他一下子看似关心他,一下子看似恨他,搅得他不知该将他放在心里的哪个位置。  
  “我不知道。”  
  “说得也是,连我都搞不懂少爷究竟是如何看待你。”过去少爷一直都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只有在遇上小爰的时候,变得连身旁的人都抓不住他的性子,更别谈身在其中的小爰了。  
  “小爰,你会恨少爷吗?”因为少爷曾吩咐李管事那样对待他。  
  “恨?”赵爰的神情更显茫然。“我应该恨他吗?”  
  如蚊蚋般喃喃自语使内室里更显寂静,有种连窗外梅办落雪都能听闻的错觉。  
  久久,他唇边的惶然转为凄楚。“不,我不恨他。”不恨的原因,他分不清是恨不了他,还是自己根本就无心。  
  乌襄俯视着赵爰惹人心怜的浅笑,一句为何,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事到如今,一切竟比预料中复杂,非亲非友、非敌非奴的关系,恐怕是连天都惶惑。  
  “明天,我们就要起程了……”乌襄心里已数不清多少声叹息,累积起来泛着阵阵的苦味难吞、难吐。  
  “起程?”赵爰略略张大俊目,仔仔细细打量起乌襄难忍离别的神情。而后,他懂了。“你们要回去了,真快。”他目光流转,视线停留在刚刚恍惚所见的一片雪景。“襄大哥你自己多保重。”  
  “别这么说,也许少爷会带你一起走。”他心想,不过可能性不大,乌家牧场全是乌家人,小爰不但是个外来者,还是沦为战俘的赵国公子。  
  一起走?可能吗?乌映砻是说过要他成为他的贴身仆人,真要成为贴身仆人,的确是该跟着一起走;不过他这贴身仆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该当真,还是只是一句玩笑话,至少至今他都还不曾做过一项贴身仆人该做的工作。  
  “不是也许,而是必然。”  
  乌映砻的声音突然在内室门边响起,吓坏了乌襄,连赵爰都有些傻了。  
  瞧他们的模样,乌映砻俊美的脸庞不由得勾起微笑。“你们刚刚说了我什么坏话吗?”否则,他们怎会吓成这副德行。  
  “没,小的怎敢?”自己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少爷,您真的要带小爰一起走吗?”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他话虽是对着鸟襄讲的,可一对熠熠生光的眼眸却是对着赵爰瞧,不肯放过他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  
  “没,当然没。”想到不必分别,乌襄泛起一抹傻笑。“太好了,小爰,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你一定会喜欢乌家牧场的,那是一个好大、好宽阔的好地方,塞外风大草长,地连着天,有成群的牛羊马跟豪爽的人民。你一定没到过塞外是吧?没去过的人无法感受这样的景色是何等震撼人心,乌家在四处都有幅员广大的牧场,可就塞外本家最……少爷……”  
  乌襄话还没说完,乌映砻已不耐地走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他给丢出内室,他盯着赵爰在床沿坐下。  
  赵爰被他这样直直盯着,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可他就这么看着,看了半天不说一句话,让整个气氛变得十分诡异,自己的脸更是莫名其妙地有变热的现象。  
  奇怪,难不成他又发了烧?  
  “你的手可以动了吗?”一直沉默不说话的乌映砻终于开口。  
  赵爰很快地点头,伸出双手困难地动给他瞧。  
  抓住那枯瘦如柴的纤细,乌映砻皱眉。“那糟老头说这双手要恢复以往的敏捷恐怕是无望了。”他小心的解下赵爰双手及双臂上的布条,端来一盆水将上头的药草洗净,露出伤痕累累的苍白肌肤。  
  瞧他温柔的动作,赵爰竟觉得自己的脸庞更热了些。“没关系,反正也没多大用处。”  
  “没多大用处?”乌映砻微恼地扬起右眉。  
  没瞧见他的神情,赵爰专注盯着那一双握着自己的大手。“是啊!我也只会看书写字,至于琴艺根本就用不着,所……”忽地感觉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怪怪的,抬高视线望进那一双黑瞳,被里头的气愤给愣住了。  
  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你会弹琴?”  
  赵爰点头,不晓得他问这个做什么。  
  乌映砻自怀里掏出神医留下来的膏药,在受伤的地方一一抹上,这能淡化那些丑陋的疤痕。至于赵爰双手的灵活,神医说他已经尽了力,没废掉已是万幸。  
  他早该想到这样修长的双手必定能抚一手好琴,吹一口好笛,可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这么毁了,再也无法挽回。  
  “你在想些什么?”  
  他的问话使乌映砻讶异的回过神。“你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赵爰为他语气里的惊讶感到啼笑皆非。“我想知道你想什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当然。”乌映砻毫不犹豫地点头,唇角甚至勾起笑容。“我还以为你这个人没半点好奇心。”  
  赵爰笑了。“那是因为我不晓得可不可以问,而非不想知晓。”是他将乌映砻想得太严肃了吗?他以为身为一个战俘该是没有问问题的权利的。  
  差点为他难得的开怀笑颜给窒了呼吸,乌映砻停顿了一下才深深吸口气舒缓胸口压力。  
  “没什么不可以问的,我可没让你当哑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他一边说着上边仔细确定在手上的每一个地方都上了药。  
  赵爰这才发现手上所上的药换了,半透明带着淡绿色的药涂起来凉凉的,闻起来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我只想明白你让我当你的贴身侍仆究竟该做些什么?你对我还恨不恨?”  
  “你在乎?”乌映砻手边的动作停止,心底有一个角落因此震动。  
  “我当然在乎,既然还活着,就该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我不想恍恍惚惚过日子……”  
  语句结束在乌映砻带笑戏谑的眸子里。  
  “你不想恍恍惚惚的过日子?”他还以为他以失神为乐呢!  
  明白他的调侃,赵爰双颊升起两朵红云。“别故意将话说歪了,你懂我的意思。”  
  乌映砻又发现了他另一个不曾见过的神情,忍不住细细审视端详,舍不得漏看那么一分。  
  “你……”赵爰开始觉得这人很难沟通。“可不可以别再看了?”他脸上又没长花。  
  低低的闷笑声自乌映砻喉间逸出。  
  “你真的想知道当我的贴身仆人该做什么,想知道我还恨不恨你?”  
  “我问了不是吗?”他为何会觉得那双眼睛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是问了……小心,才刚涂好药别沾染到其他地方。”乌映砻取出洁白的崭新布条为他缠上。“我不恨你。”  
  “为什么?”他还记得他一开始的恨意有多强烈。  
  “我不知道,现在我没法子回答你……至于我的贴身仆人该做什么?”他想这次回牧场的行程绝对不会太过乏味。“这一路上我会告诉你,慢慢教你。”难得有这样美丽的战俘,自己不好好利用一下怎行。  
  赵爰抬首盯着他,狐疑地思量着他话里的意思。  
  “何况……”乌映砻的话还没说完,仍有下文:“何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我只说过我不恨你。”  
  赵爰的心急速的跳动了一下,乱了原本该有的节拍。  
  乌映砻勾起赵爰因连日病痛的折磨而变得尖削的下巴,拇指抚过他柔嫩的下唇。“我可没说过会就这么放过你。”他拉近薄唇与耳根之间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在赵爰颈边吹拂。“你可是我灭门仇人的儿子啊!亲爱的贴身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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