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猜，放下筷子道：「我见到了你那个交好的姐妹。」
　　苏如意愣了下才道：「郑晓云？」
　　「嗯。」谭渊悠悠的看着她，「据她所说，你们之中除了你，其他人都没学过什么做饭和编织。」
　　苏如意的动作一僵，心里暗急他们怎么聊起这个，脑子却已经快速转了起来。
　　谭渊并不急，见她流露于表面的心思，已经无奈摇头。
　　或许她以前大胆是为了保护自己，又或者现在装柔弱也是为了自保，但她这毫无城府的性子却是不可能错的。
　　苏如意是真的一时想不到合理的借口，她从小就被卖了，在严婆那里学不到，还能怎么编？
　　嘴硬反而越显得假，万一他还去问那几个姑娘，不但要露馅儿，怕是两人之间也丁点信任都没了。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开始瞎编：「严婆是没教过我，但我有个高人师父。」
　　谭渊兴致极高的问：「什么高人师父？你在严婆手下，你那师父又是如何教你的？」
　　「我又不是一直跟着她的。」苏如意越编越顺口，「我小的时候是不需要跟着她东奔西走的，小一些的都被她看管在临县的一个宅子里，她带着大一些的姐姐们去到处骗人，等她们年纪大些没人买做媳妇儿了，便直接卖掉，我在那里住了九年，去年才跟着她出门的。」
　　这个跟郑晓云说的对的上，谭渊点点头：「你是说，你便是这九年里学的？可你那师父是怎么瞒着严婆的人教你的？为什么没教过其他人？」
　　「谁说她瞒着别人了？」苏如意顿了顿，「她就是严婆请来教我们女红的嬷嬷，她见我是几个里面天赋最好的，便对我十分照顾，后来她生了病，因为无儿无女，觉得自己后继无人，便将所学都偷偷教给了我，在我十六岁那年，她也病逝了。」
　　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一位嬷嬷，而且人已经不在了，哪怕他去找严婆对质也没用。
　　苏如意本来就是现编的，要深究起来，其实有很多破绽，最起码谭渊就一脸不怎么信的样子。
　　苏如意干脆起身：「你等一下。」
　　她回屋将自己的工具箱拿出来，以后难免在他跟前用，本来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呢，正好趁着这件事叫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当着他的面用完，他也不会发现里面的奥秘。
　　将工具箱在她面前打开：「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工具。」
　　谭渊好奇的上下翻看，里面有很多东西他见都没见过，确实为她的话增了几分可信度。
　　「你的手艺已经很厉害了，那你的师父，应当更不凡才对，别说养活自己了，攒一份家业都是有余的，为何却要去教几个丫头？而且有这本事，也不至于一辈子找不到个继承人吧？既然是看管，那严婆肯定也在宅子留了人，她是怎么在那么多双眼睛下，只教你一个人的？」
　　苏如意傻傻的听他一连串的质问，嘴巴微微张开，这就是当过捕快的职业病吗……
　　她没有那么好的口才，没有那么缜密的逻辑，无法在短时间内编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故事。
　　她忽然想，如果他不肯信自己，如果她说了自己的身份，一定会被当成妖女烧死的吧？
　　苏如意的脸色微微泛白，不懂他为什么要问的如此详细。
　　「你爱信不信！」苏如意背过身去，语气里有害怕也有几分怨气：「不然你说是怎么回事？我七八岁之前就有这本事了吗？还是说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这些东西也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难道还要我去复活我师父来证明吗？！」
　　谭渊听她如此激动，本想说那就不问了，谁知竟看到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似的。
　　他一惊，忙起身撑着拐杖走到她面前，果然见她倔强的咬着唇泪流满面。
　　谭渊一颗心一下后悔了，从袖中掏出青蓝色帕子：「不问了不问了，我只是好奇，你别哭呀。」
　　苏如意是真的委屈，当她想来这破地方吗？要什么没什么，一来就背了个大锅，还受尽白眼，什么自由都没有还要被审问。
　　苏如意这些日子的不安和憋屈，尽数发泄了出来。
　　谭渊越擦泪越多，最后干脆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她虽看起来柔弱，但从她来家里那天起，还没见她哭过，他自责自己非要问那么多干什么，会就会了，跟谁学的又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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