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后安天下 上 第二章

  陆雪弃闭上了眼,被他突然卡住脖子,她只觉得虚弱袭来,有些晕眩,那一瞬间她复又想睡去,冰水强烈寒冷的刺激在这暖屋里渐渐消退,一时她水淋淋的身体颤抖着,人却似踩着棉花云般虚浮游晃。
  可看在齐恒眼里就成了自暴自弃、听天由命、任人宰割,他咬了咬牙,这女人必须好好教训才能顺从听话,可是心软不得,她若不是被赶便是私逃,得先留下自己的标记免得回头再被人抢了,他这般想着,猛地从领口处将她的衣服撕开,露出她雪白的肩膀颈项。
  陆雪弃一个趔趄便被他搂在怀中,齐恒捉住她湿淋淋的头发,强制她仰起头,随手将在炉火中烧得通红的火箸子拿出来,将火箸圆钝的头对准她的左肩印了上去。
  灼烧皮肉的剧痛让陆雪弃瞬间激醒过来,不及她叫喊出声,齐恒已将火箸子重新投入火中,大笑出声,「我喜欢将我的东西做个记号,免得再丢了。」说完他松开了臂,陆雪弃只晃荡了一下便跌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齐恒看了眼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对外面的小厮道:「拿笔跟朱砂来。」话说着他瞟见了个东西,顿时觉得被什麽给烫了一下似的。
  那女人裸露的左臂上,竟赫然点着守宫砂!
  还是处子,却因什麽被强灌了虎狼之药,剂量之大不能生育?齐恒弯下身,於烛光中细细打量着她,肌肤雪白腻滑、完美无瑕;拿过她的手,水葱般娇软白嫩、柔若无骨,绝不是寻常人家保养得起的。
  放下左手拿右手,然後齐恒微微顿住,她右手指根处有薄薄的茧子,触摸着,只觉岁月久远了,这种茧他不算不熟悉,她竟是练过刀剑吗?
  她晕倒在周夏两国的边境,看她的身量模样是周人,可大周的贵女纤柔温婉,绝不会用刀,而东夏的贵女虽舞刀弄枪,却生不出这细腻的模样。
  这时永哥儿拿了笔和朱砂来,小心翼翼地在旁候着。
  齐恒道:「放这儿。」
  永哥儿放下东西,见没别的吩咐,忙躬身出去,关上门。
  齐恒在朱砂中倒入点消炎止痛的药粉,调均了,用笔蘸着,在刚刚烫出的伤口上耐心地描画,不多时,一朵半放的红梅栩栩如生地绽放在陆雪弃白雪的肌肤上。
  齐恒打量了半晌,很满意,他起身唤来李管事,当着李管事的面,用脚尖轻轻踢了地上那水淋淋的身子一下,吩咐道:「带她下去养着,等能动弹了,让她做下役,给我好好磨磨她的性子,我身边不要带刺的花。」
  李管事唯唯诺诺领命而去,永哥儿忙进来清理地上的水渍,齐恒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淡声道:「时候不早了,侍候就寝吧。」
  陆雪弃整整昏睡了三日三夜,如坠冰窖、高烧不退,这期间除了吃药,只被强灌过两次热米汤,齐恒倒像是没这回事一般,一句也未询问。
  第三日黄昏时他刚刚歇下,李管事来回禀说陆雪弃醒了,当时齐恒正在进粥,眼皮也没抬,「嗯」了一声,挥手让李管事下去。
  李管事调教人的手段他素来是知道的,那女人不是有骨气,连道声谢也不肯吗?看过两日你不哭着、喊着跪在我面前哀哀求饶。
  於是接下来的日子,齐恒常能有意无意地瞥见那个苍白疲惫的身影,穿着下役的衣服不停干粗活。
  白天别人都骑马坐车,唯有她深一脚、浅一脚步行跟着走,遇到雪深的时候,她随着五大三粗的护卫除雪,动作稍慢便遭打骂。
  永哥儿有点看不下去,欲言又止地想求情,齐恒斜睨着他冷声道:「你可怜她,便去替换她。」永哥儿一缩脖子,再不敢多事。
  到驿馆住下,她便是所有下役的下役,夜深雪盛、天寒地冻,她一个人在井台边为大家洗衣服,直到众人都睡着歇息了,她方能暖暖手脚,将湿衣晾好,将半湿的衣服烤乾。
  那日齐恒故意夜间赏雪,陆雪弃在井边洗衣,当时天半阴着,有薄薄的月亮,两人撞见,陆雪弃只停了一下手,然後低着头,若无其事地干活,齐恒站在一旁看着她,也没说话。
  她脸旁的碎发冻成了冰柱,她纤细而白的手指在彻骨的冷水里洗衣,他的影子正好落在她木盆的衣裳上,她拿着棒槌狠狠地捶,不知道砸的是衣服还是他的影子。
  齐恒不由笑了,这女人还当真倔强,今夜他这麽好的性子来看她,这麽好的机会,她竟然还不服软求饶,瞟了一眼她浸在冷水中的手,想起大夫的话,齐恒内心冷笑,怕受凉,哼,都已经不能生了,再多受些凉有什麽要紧。
  齐恒回了屋,屋里的温暖让他陡然打了个冷颤,永哥儿殷勤地捧来茶,齐恒不耐地一挥手,永哥儿躲闪不及,茶便洒了,湿了他的衣。
  永哥儿很惶恐,忙着来擦,齐恒不动声色地换了衣服,说道:「把这衣服送到外面去让那女人洗,今晚务必烤乾了,我明天要穿。」
  夜已深了,齐恒躺下就寝,被热气烤得昏昏欲睡,最初还能听到外面的捣衣声,音声渐稀渐模糊,然後万籁俱静。
  刚睡熟不久,门「咯当」一声被闯开,永哥儿惊魂地叫道:「王爷,陆姑娘她、她杀了李管事!」
  齐恒猛坐起,失声道:「你说什麽?」
  现场一目了然。
  李管事死不瞑目地倒在桌下,一条鞭子横斜在手边,桌角有血,该是被以大力甩到桌角上,撞了後脑致死,而陆雪弃面无表情地站在屋里,她的背上有鞭打的痕迹,她的脚底下是齐恒的那件衣服,衣服上有火烧的破洞。
  定然是她烤衣服的时候睡着了,李管事进门见她烧坏了衣服,怒不可遏鞭打她而发生了争执。
  可李管事四十多岁,正当壮年、块头又大,火堆与桌子隔了丈余远,能把这麽大块头的一个男人甩飞过去撞破後脑,那力道着实骇人。
  她手有薄茧,以为她不过花拳绣腿、摸过刀剑,却不想她真的有不可小觑的功夫。
  齐恒的目光微冷,却是笑了笑,对陆雪弃道:「怎麽着?救了你、养了你,如今有了力气,竟敢杀我的人了?」
  陆雪弃一双寒潭般的眼睛望着齐恒,「他该死。」
  齐恒不由皱了皱眉,鲜少有人能在杀人後还能这麽平静的,一般这种情况,见了主子不是该跪下说自己不是有意的,被打得狂了才失错了手?杀人非小事,她竟不知错、竟不惶恐。
  齐恒「哦」了一声,「该死?你偷懒贪睡、烧坏衣服,他就不该责罚你?」
  陆雪弃迎着光,扬头淡淡笑了,她笑的时候,眼睛如弯弯的月牙般,蕴着柔和的光亮,只那一瞬间,整个人竟如同阳光万丈、林下清风的夏天,明媚而清爽,那是齐恒第一次见她笑,不由便呆住了。
  陆雪弃道:「王爷只想让我学乖,并不是让他来折磨虐待,我受不了了自然便杀了他,有什麽不对吗?」
  这一句陡然惹了齐恒的怒气上来,「在我身边纵性行凶,你知道是什麽下场吗?」
  陆雪弃要死不死地扬眉反问:「什麽下场?」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目间犹是刚刚笑起来的余光,清朗明亮。
  齐恒切齿道:「拉下去,先打二十板子。」
  重重的木杖砸在身上,是那种又深又狠的钝痛,而且报数的李大哥不知安什麽心,打两下才报一声,报到十,已隐隐有片片血迹渗出来。
  打板的张大哥有些犹疑,报数的李大哥在一旁「哼」地冷笑了一声,知道他与李管事是亲戚,平时走得最亲近,何况杀了人只打二十,却也是轻了点,张大哥这般想,遂咬牙又举起了板子,不想落下时,硬生生地被一只手拦住。
  陆雪弃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头也未回,只静声道:「王爷说打二十。」
  张大哥便软了手,报数的李大哥道:「可我这儿才数到十呢。」
  陆雪弃道:「你数到几和我没关系。」
  李大哥冷哼一声:「我没数到二十便是还没打完呢。」
  陆雪弃猛地站起,朝李大哥迈了一步,可能那个瞬间杀机凛冽,李大哥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麽?」
  永哥儿战战兢兢地回禀道:「王爷,外面、外面吵起来了。」
  齐恒不悦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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