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袋主母 第十五章

  任何有毛的四足畜生在他看来都只有那一身皮毛,剥了皮,剁块的肉跟骨头煮汤吃。
  若是莹姐儿知晓她刚认的新爹把她养的狗儿当成山里的狐狸,还想吃狐狸肉,她肯定哭着大喊坏爹爹,不要这个会吃雪球的坏爹爹了,她宁可当个没爹的孩子,有娘就好。
  「她喊雪球妹妹。」睨了一眼正在捏手臂的男人,皇甫婉容以眼神嘲笑他真不中用,才陪孩子几个时辰就不行了。
  「不该让她养狗。」真不象话,和畜生称姊道妹。
  「你自个儿跟她说。」她不当坏人。
  「她会咬我。」那两排小米牙咬起人来还真疼。
  她耻笑的一嗤,「你皮粗肉厚的,咬两口疼的是你女儿的牙口。」
  「女儿咬父亲是为不孝,不过你来咬的话……」他话说一半地朝妻子一看,眼神流露出一丝意味。
  灯下看美人,美如夜昙。
  她冷笑的瞪了他一眼。「我会一口咬死你。」
  「不妨试试。」就她那点连猫尾巴也踩不断的力气,他还怕她磕碰了牙,反过来怪他肉硬。
  试什么,给他当塞牙缝的夜宵呀!当她傻了。「你不回去真的可以吗?也许赵府那边正在为你等门。」
  「城门关了。」他有好理由。
  「分明是你故意拖延,磨磨蹭蹭地带着孩子疯玩,错过回城的时辰。」她点明了他的刻意。
  窜长的烛火映出赵逸尘俊雅的面庞。「是又如何,我的妻小都在这里,我错过了你们三年多时间,如今回来了,难道不该多陪陪你们?」
  说到妻小,她听出他话中的落寞和内疚,不免心软地柔了语气。「那边不会说话吗?」
  他冷冷一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我都没休了你,谁敢不承认你是赵府长媳,还敢说什么闲话。」
  他们还想说什么,这些年他妻子受的委屈还不够吗?几句话就让她在府里待不下去,委身在什么都缺的小庄子,身边的丫头、婆子只剩下浅草和夜嬷嬷,她连生莹姐儿都找不到稳婆,主仆几个咬牙生孩子,生出个小猫似的娃儿。
  听着夜嬷嬷抹泪说起曾经的过往,身为男子的他都想一刀砍死谢氏这个贪心不足的老妖妇,为了不让孩子出生,居然派人阻止稳婆来接生,想活活熬死她们母女俩。
  想必没了母亲的隽哥儿也活不长,光靠两个忠心的下人也养不大他,谢氏只需略施手段,那两个下人便会从庄子被打发出去。
  可是他却动不了谢氏,只因一个「孝」字,即便是继室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她能存了心思加害于他,累及妻小,他却不能逆伦不孝,将加诸在他们身上的还给她。
  「可惜你在这里说得振振有词,在县城里的百姓仍只识得谢明珠这个谢家少奶奶,你「死」得太久了,众人已经不记得赵府有个长子,你被赵逸风取代了。」她在城里开铺子都不透露东家是谁,说是保持神秘,实则是不想和赵府再有瓜葛。
  几年前为人所唾弃的皇甫婉容根本进不了城门,不贞的大帽子扣在头上,她不论走到哪里都受人指指点点,这里逐,那里赶,没人肯靠近她,好像她是带病的麻疯病人。
  一度她想寄信给在同州当知县的父亲求援,可是没人愿意帮她送信,不是丢在地上用脚踩烂,便是朝信唾一口口涎,扭头就走。
  信寄不出去,也无人伸出援手,她的处境越来越困难,直到那一推,转危为安,凌女史来了。
  当她再进城时,其实百姓已经不太记得她,加上她在妆扮上做了一番改变,旁人瞧见她只觉得面熟,却是想不起来她是哪一家的媳妇,这才得以让她在街头上行走。
  因为入城次数多了,众人见惯了只当她是一般寻常妇人进城来,有时还和她聊起赵府的「长媳」谢明珠种种作为,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容儿,你真的很希望我死。」开口闭口都当他是死人。
  她很想点头,叫他早日安息,人死化为尘,别来纠缠。「我说的是实情,你都回来几天,我那位菩萨心肠的婆母可曾告知宗亲,你的牌位还在祠堂里没拿下来,受香火祭祀。」
  谢氏很想他死,怎会取下牌位,早死晚死都得要死,何必多此一举,取下没多久又要放回去。
  族里没人知道他回来,没人晓得他活着,赵府的口风瞒得很紧,谢氏严令不得向外透露。
  也好在自己这一年来赚了不少银子,安排几个钉子进赵府不成问题,要不然怎会这么快得知里面的动静。
  「哼!她能瞒几日?等过两日我邀知交好友到酒楼畅饮,赵家二少爷就会打回原形。」
  假的真不了。
  「万一你在这之前先死了呢?」谢氏好不容易把儿子顶上台面,她绝不允许他来坏事。
  又是死,她是多想他一命归阴?看着妻子娟妍面容,赵逸尘眼底多了一道暗影。「今非昔比,她动不了我。」
  「因为你有武功防身?」一说出口,她恨不得咬掉多事的舌头,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这般沉不住气。
  黑瞳一闪,深幽的恍若最暗沉的夜。「你,看出来了?」
  硬着头皮,她装出云淡风轻。「你虎口有茧。」
  他低笑,摊开布满茧子的双手。「你是我的妻子,不能嫌弃。」
  她听了不是味道。「你有茧关我什么事,又不是长在我身上……啊!你……你说什么浑话……」
  一说到身上,皇甫婉容蓦地明了他话中之意,霎时双颊飞红,啐了他一口,明明一张寒冬脸说起话来却荤素不拘,话语轻佻。
  「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孩子都生两个了,你有哪里我没碰过?」他没有之前的记忆,但能创造新的记忆。
  皇甫婉容被他的无赖气笑了,哪里痛就往哪里扎针。「真的无话不谈吗?那么咱们来聊聊你这三年多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事,在没回府前的居处位于何处……」
  女史大人的口才无人能敌,辩才无误,她一口气丢出十几个叫人招架不了的问题,而赵逸尘一个也答不上。
  不是他有心隐瞒,而是不能说,他一说不仅自己身首异处,连妻子、孩子也活不了,他不能害他们陷于那样的危险中。
  「……累了,睡吧!」一说完,他起身解开玉带,脱下外袍,取下绾发的小金冠。
  睡吧……皇甫婉容绷紧的筋瞬间断裂。「等等,你想干什么?」
  「晚了,该安置了。」和孩子玩了大半天,他也困了。
  「你要睡在这里?!」娇软的轻嗓微扬。
  看了她一眼,似在问:有什么不对?哪一对夫妻不同床。
  「不行,我和你不熟,你今晚要睡的客房我已经让明烟整理好,出了月洞门往左拐,第一个有低矮花墙的小院子是你的落脚处。」他还真晓得什么叫得寸进尺,把她给的方便当随便,兀自当起男主子了。
  「睡睡就熟了。」他很喜欢她淡淡的体香,似有若无,勾动着男人浮动的心,叫人心旌摇曳。
  她气到失去冷静。「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什么叫睡睡就熟了,有比这更无赖的话吗?
  「睡了,不要闹。」
  他一脚踢开云头鞋,就着丫头先前备好的温水盥洗双足,已经擦过澡的他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和亵裤,这快把皇甫婉容给逼疯了,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这个死而复生的丈夫。
  「我没有闹,这是我的屋子,请你离开……啊!赵逸尘,你在做什么?不许碰……」他比突厥人更野蛮。
  「穿太多衣服不好睡。」眼底藏着笑意的赵逸尘将妻子的外衣脱去,状若平常的扛起她往床上一扔,随即跟着上床,结实的大腿压住她乱踢的小腿,她睡内,他在外侧,手臂一捞将她抱入怀中,把头枕在她僵硬的颈侧。
  「不、准、碰、我——」吼!真想咬死他。
  皇甫婉容想着,要尽快把她画好草图的神臂弩做好,谁敢勉强她做不想做的事先连发三箭,痛死他。
  他在她耳边轻笑,「我素了三年,别撩拨我。」
  「你……」她话在嘴边,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干扰了,一时面红耳臊,喉头紧缩,想骂人又怕他真的欲火燎野,一发不可收拾。
  【第七章 睡睡就熟了】
  当了十五年女史,什么肮脏事没见识过,宫中的淫乱尤胜于民间百姓家,突厥王除了正妃外还有四名侧妃、八名姬妾,无数进贡的美女,一遇到庆典便让美人儿上殿陪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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